康麻子心道:“雖說不滿朝廷統治的江湖閑人甚多,可能這樣悄無聲息的把自己父皇劫走,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康麻子腦子裏很快就就冒出了兩個名字,‘天地會’和‘平西王府’!
現在江湖上能做到這件事的似乎隻有這兩股勢力,想到這康麻子朝着暗處喊道:“出來!”
上書房角落裏鑽出一個戴着面具,遮住了半邊臉的黑衣人,跪在康麻子面前。
康麻子擡了擡手,跟着問道:“天地會最近可有消息傳來?”
黑衣人搖了搖頭,跟着說道:“之前風際中去河間府之前曾經給屬下傳過消息,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而京中的錢老本最近也消失不見,奴才派人去京中天地會的各個據點看過,已經人去屋空,恐怕他們已經暴露了!”
康麻子眉頭一皺,跟着問道:“吳六奇那邊呢?”
黑衣人還是搖頭說道:“半個月之前,吳六奇倒是傳信到十三衙門,說是宏順堂香主方大洪來去找他,讓他跟着一起去辦一件大事,但是具體是什麽事情還沒有打聽出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傳信回來了!”
康麻子聽着心裏一咯噔,去辦大事?該不會就是……厲聲朝着黑衣人說道:“爲何不早些向朕禀告?”
黑衣人吓得又跪在地上,說道:“奴才是想等着吳六奇回禀了到底是什麽事情才跟皇上禀告的!”
康麻子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來回轉了兩圈,跟着又問道:“平西王府那邊有什麽動靜沒有?”
黑衣人說道:“昆明那邊倒是沒什麽動靜,不過……”
康麻子連連聽到不好的消息,心頭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一拍龍案,說道:“别吞吞吐吐的!”
黑衣人這才說道:“隻是吳應熊那邊,出京不久我們就跟丢了……”
實際上去跟蹤的人被平西王府的密衛殺了個幹淨,可這會康麻子在盛怒之中,黑衣人哪裏還敢說出來,隻敢說人跟丢了!
吳應熊在康麻子心裏還是不通世事的形象,不由的心道:“吳應熊跟丢了?倒也是可疑,可單靠有些傻不拉幾的吳應熊能辦下這種大事麽?”
康麻子想了想,平西王府和天地會都很可疑,到底會是誰幹的呢?要是天地會幹的還好,如果是平西王府做的話......于是又問道:“那個老和尚招了沒有?”
黑衣人想着今天自個好像是問啥啥不知道,今兒隻怕是要遭殃了,戰戰兢兢的說道:“還…還沒有!那老和尚嘴硬的的厲害,奴才讓人各種酷刑都用上了,他就是什麽都不說!”
然後康麻子再次發火了,随手抓起龍案上的銅制小香爐朝着黑衣人的腦袋扔去。嘴裏怒道:“你就是這樣給朕辦事的!!!”
黑衣人雖然能躲,可是哪裏敢躲,用自個的額頭接住了香爐,額頭頓時血流不止!
黑衣人跟着連連磕頭,說道:“奴才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康麻子終究還是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那你現在到底查到了些什麽?”
黑衣人忙說道:“奴才查清了這老和尚的底細,這老和尚法号澄光,原本是少林寺的十八羅漢,幾年之前不知爲何被派去了清涼寺裏做方丈!”
康麻子聽着又來回轉了幾圈,跟着說道:“帶朕去看看,朕倒是要看看這老和尚的嘴到底有多硬!”
澄光老和尚被送進京之後就直接被帶到了皇宮中,關進了皇宮的密牢裏。
黑衣人帶着康麻子出了上書房,來到乾清宮西側的一處沒有挂招牌的小宮殿。
雖然沒有挂招牌宮殿門口卻守着兩個小太監,看到黑衣人和康麻子來到,連忙跪下行禮!
黑衣人和康麻子都沒有理會這二人,進了屋裏之後,房間裏隻是擺了一些簡單的家具。
黑衣人帶着康麻子來到屏風後,跟着拉開地闆,一道暗門出現了,暗門下是向下的樓梯,樓梯旁的牆壁上還點着火把!
黑衣人狗腿的說道:“皇上您慢點!”說着當先向下走去,康麻子跟了上去。
下了地下室,一股黴味混合着血腥味朝着康麻子就來,房間裏擺滿了各種刑具,此時澄光老和尚的琵琶骨被鐵鏈穿過,人也被鎖在地上,僧衣破爛的不成樣子,旁邊兩個漢子拿着鞭子還在不停的抽打。
澄光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恍如死去!
房間在往裏面是一間間的牢房,還關着一些人,這些人個個都瘦骨嶙峋,要死不活的樣子。
除了抽打澄光的兩個漢子,密牢裏還有八九個看守,看到黑衣人帶着康麻子下來。立馬齊齊的跪了下來,口中說道:“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康麻子擡了擡手,說道:“都起來吧!”跟着走到離澄光一米遠的地方!
澄光老和尚聽着牢裏的守衛見禮的時候,一直半閉着的眼睛就睜開了,看着面前身着黃袍,衣服上還繡着祥雲、龍形的少年麻子臉。
澄光老和尚心裏不由的有些慘然:“民間一直傳聞小皇帝是麻子臉,本來以爲隻是刻意污蔑,沒想到卻是真的,早知如此,也不會錯把吳應熊當成小皇帝了!”随後又心道:“就算沒錯認,以吳應熊當時帶去清涼寺的人,結果也不會改變!”
心裏頓時釋然,康麻子瞅了瞅這身上沒有一塊地方是好得的老和尚,問道:“老和尚,你如果再不說到底是誰抓了朕的父皇,他現在到底是生是死的話,你就不要怪朕不客氣!”
澄光老和尚還是不說話,隻是目光清澈的看着康麻子!
旁邊的黑衣人一腳揣在澄光的琵琶骨處,口中說道:“皇上問你話呢!”
澄光和尚已經被折磨了幾天了,身體早就虛弱不堪,被這一腳踹下去,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谷澄光雖然無心,可這個時候也控制不了,這血直直的就朝着康麻子而去!
黑衣人見着連忙擋在康麻子身前,澄光的血幾乎全部噴在了黑衣人的臉上、身上,可還是有幾滴落在了康麻子的臉上!
就算這黑衣人臉上戴着面具,還是能猜到此時他臉上的驚慌失措!
黑衣人‘撲通’的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奴才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康麻子臉上被弄了幾滴血,心裏很是不爽,一腳揣在黑衣人的肩頭,說道:“狗奴才,你把老和尚打死了,朕去哪裏追問父皇的下落!”
康麻子說完又看向了澄光老和尚,嘴裏說道:“你的底細朕查的很清楚,朕知道你是少林寺的……”
聽着康麻子的話,澄光心裏一片凄涼,哪裏不知道康麻子是要跟吳應熊一樣用少林寺來威脅自己!
澄光老和尚不等康麻子把話說完,本來沒啥力氣的澄光突然大念一聲佛号:“阿彌陀佛!”打斷了康麻子想要的話!
跟着擡起一隻有些沉重的手指着遠方,跟着滿是血污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嘴裏不斷的流出鮮血,眼睛一閉,沒了動靜!
康麻子瞅着一愣,朝着地上的黑衣人說道:“愣着幹嘛,去看看怎麽回事,難不成你還要朕親自動手?”
黑衣人麻溜的站了起來,對着澄光老和尚掰嘴巴、掰鼻子、掰眼睛的檢查了起來。
然後扭頭心虛的朝着康麻子說道:“皇上,他咬舌自盡了!”
康麻子輕輕的點了下頭,目光停留在澄光老和尚自殺前擡起來的手臂上。
黑衣人身爲十三衙門的人,雖然今兒因爲總總原因表現的有些差勁,卻不是真的蠢材,要不然康麻子也不會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黑衣人輕聲說道:“皇上,老和尚自殺前指的方向是西邊…那裏也是昆明的方向!”
康麻子把手背負在身後,說道:“你覺得老和尚是想告訴朕是平西王府做的這件事?”
還一人點了點頭,之前唯唯諾諾的眼神,此時卻閃爍着一絲睿智,說道:“沒錯!”
康麻子問道:“可他爲什麽不直接說出來,隻是自殺前指了一個方向?”
不等黑衣人回答,康麻子就自言自語的說道:“是了,朕一說到少林寺,這老和尚就自殺,顯然他是不想牽扯到少林寺,不管是朕還是平西王府都不是少林寺所能惹得起的,所以他才會自殺!”
黑衣人立馬馬屁奉上,說道:“以奴才看來,平西王府不過是土雞瓦狗,這老和尚明顯怕的是皇上,所以才會指出此事是平西王府幹的,之後又覺得對不起皇上,才會自殺!”
康麻子雖知道黑衣人說的不盡是事實,心裏卻很是受用。康麻子是個心機深沉、謹慎的,心裏還有很多疑問,可這密牢裏的氣味也有些讓康麻子難受,現在澄光老和尚已死,在呆在這裏也是無用,還不如回上書房在慢慢思考,于是說道:“讓人把這老和尚埋了吧,好歹他最後終究是說出了父皇的下落!”
說完帶着黑衣人離開了密牢,回了上書房,康麻子坐在龍椅上閉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麽,黑衣人在旁邊侍候着!
好一會之後,康麻子才睜開了雙眼,朝着黑衣人問道:“你覺得父皇現在是死是活,這事到底又是不是平西王府幹的?”
黑衣人正色說道:“皇上,奴才以爲能做下這件事情的不是平西王府就是天地會,雖說之前吳六奇傳消息回來說天地會要做大事,奴才覺得天地會說的做大事應該是四十二章經的事情,應該跟老皇爺無關!那剩下的就隻有平西王府了,如果是平西王府的人抓了老皇爺的話,應該暫時不會對老皇爺動手!”
聽到四十二章經,康麻子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心頭還是更關心自個老爹的事情,跟着問道:“你有幾分把握這事是平西王府幹的?”
黑衣人認真思考了一下,說道:“加上老和尚臨死前的指控,最少八分把握!”
康麻子歎了一口氣,雖說之前康麻子說着要把抓自己老爹的人碎屍萬段,可真的知道事情是平西王府做的時候,心裏卻是有些慌張起來!
父皇真的落在平西王府手上會讓事情很麻煩!而且平西王府爲何會知道自己的父皇還活着?還有吳應熊……康麻子心頭有了些猜測,不由的暗道:“朕放吳應熊出京…似乎是錯了!”
康麻子心裏是思緒萬千,想了想問道:“你覺得此事是吳三桂主導的還是吳應熊主導的?”
黑衣人偷偷擡頭瞅了瞅康麻子的臉色,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奴才覺得此事…應該是吳應熊有關的,要不然吳應熊不可能這麽巧的突然失去蹤迹!”
康麻子聽着黑衣人的話,心裏更是後悔,問道:“那不成朕一直被吳應熊蒙蔽不成?”
黑衣人說道:“皇上,吳應熊進京之後,一直深居子爵府裏,整日跟自己的幾個美婢玩樂!吳應熊是什麽樣的人,奴才不敢說!但是吳應熊身邊的謀士方光琛卻是很有才能的,依照奴才的估計,吳應熊應該隻是個吃喝玩樂的人,其他的事情應該是方光琛安排的!”
康麻子聽着心裏稍稍有些安慰,隻要事情不是吳應熊弄出來的就好!現在更緊要的是救出父皇來!
想到這康麻子朝着旁邊的小太監說道:“拿地圖來!”
小太監很快拿了地圖,在龍案上攤開,康麻子看着地圖心裏暗自就算着。
父皇被抓應該有快十天的時間了,吳應熊他們應該是要把父皇抓去雲南了,按照行程就算,若是馬不停歇的趕路的話,現在應該快要到陝西境内了。
如果要想救回父皇,在陝西境内是最後的機會,要是等到吳應熊進了四川、貴州一帶,就沒有機會了!
平西王府抓順治帝的目的,康麻子心裏很清楚,要是讓吳三桂拿着父皇的頭登高一呼,朝廷隻怕是危矣!
康麻子想了想,眼裏出現一絲決絕,現在似乎隻能提前動手,先發制人!也顧不得此時已然是深夜,朝着小太監說道:“招康親王傑書、索額圖、納蘭明珠以及各部尚書前來觐見!”
小太監說道:“喳!”急匆匆退出了上書房前去傳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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