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沫雙目無神的看着士兵胸上溢出的鮮血,搖了搖頭,“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不要傳出去。”說罷她轉身走回自己的绯鸢閣。
從慕雲淽口中問清發生的一切後,慕衍倒吸一口涼氣,居然有人敢明目張膽的潛伏于慕府邸外殺人嗎。想起剛才慕雲沫走回房間時的神情似乎不太尋常,收拾了屍體之後慕衍便準備去看看她。
走到绯鸢閣,經過小院後他輕輕叩了叩房門,卻半天沒有反應。
莫非她已經睡下了?慕衍收回了敲門的右手。但發生了有關将軍的事情,以自己對她的了解,她應該無法安然入睡,況且她之前的神情...放心不下慕雲沫的慕衍,遲疑了片刻還是便直接推開了門。
慕雲沫的房間漆黑一片,沒有點燈,透過門外廊下的燈火,慕衍發現慕雲沫正坐在地上,緊抱着膝蓋埋着頭。
“雲沫!”慕衍一驚,上前捧起她的臉,“你怎麽樣?”
慕雲沫緩緩擡起頭,透過門外微弱的光,慕衍竟然在慕雲沫眼中看到了她從未表露出過的神情,那是一絲...害怕?!
“慕衍,那個士兵說父親曾留下過一封信,可是還沒有說完就被窗外的人射殺了,我們好不容易來的線索又斷了...”父親失蹤後,慕雲沫變得極其敏感,而這次好不容易有了一絲希望,卻在關鍵時刻又出現了不明之人把士兵殺死,想着窗外有人偷聽他們的談話并殺掉了唯一的線索,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與冰冷,似乎在黑暗中一直有一隻手,将她和父親的距離越拉越遠。
“至少我們現在知道有一封信不是嗎,起碼有了新的線索。”慕衍試圖安撫着此刻看起來如此無助的慕雲沫。
“慕衍你告訴我,父親他會不會根本已經...”
“不會的,相信我,将軍一定還活着,我們會找到他的。”
“真的嗎...”盡管知道慕衍隻是安慰自己,慕雲沫卻像抓到了黑暗中的一絲光明一般看着他。
慕衍堅定的點點頭,抱緊了依然微微顫抖的慕雲沫,“會的,一定會的。”
從定安寺回到上陵城時天色已晚,外面的涼風吹來,玄玥打了個寒噤。裴修很自然的脫下外褂想要爲玄玥披上,而當衣服要披到身上時玄玥卻遲疑了,那個霸道的聲音卻不經意的在腦海中響起:“以後不要披别的男人的衣服。”
如今,你的披風應該已經被披在了甯婉悠身上了吧?想到這裏,玄玥默默地接受了裴修的外衣。
馬車行至玄府門口,裴修扶玄玥下了馬車,站穩後,玄玥輕聲道謝把裴修的外褂還給了他。
“明天早上一樣的時間我再陪你去定安寺可好?”裴修接過長褂,對她依舊是不便的微笑。
“裴修,你我相處了已有一段時間了,你很優秀,對我也很好,可是我們...”
“你們回來了!”顔如錦迎出大門來,打斷了玄玥的話。
玄玥收住了自己的話,暗暗歎了口氣:“隻好下次再跟他說清楚了。”
向玄玥和顔如錦道别後,裴修轉身離開。聰明如他,自然知曉玄玥方才接下來将要說什麽。
“我總會讓你接受我的。”
甯婉悠這天晚上的表演結束後,回到後面的廂房裏休息,剛坐下不久,門被推開了。
“婉悠小姐。”
透過面前的銅鏡,甯婉悠發現來者是裴修。
“裴修少爺,這麽晚了,不知您找我有何貴幹?”甯婉悠并不好奇作爲這家酒樓最大老闆的裴修是如何進入後台私人化妝間的,但她也沒有像酒樓其他人一樣可以對裴修阿谀奉承,端着疏離的禮數問候罷,便繼續悠悠的喝着手中的茶。
“你喜歡尉遲信。”
甯婉悠端起茶杯的手停了一下,眉心微皺,她揣測着裴修如此問的涵義,幾秒後繼續恢複了如往常淡淡的神情,“這似乎與您無關呢。”
“真真是有個性,若不是我心中已有了玄玥,我想我一定會喜歡看你。”
甯婉悠十分厭惡裴修語氣中那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冷冷地說:“有什麽話請您直說,我要休息了。”
“我可以幫你和尉遲信在一起。”
“幫我?是合作吧?”甯婉悠已經猜到了裴修的大緻來意。
“真是聰明的女人呢,既然你如此通透,我也就不說暗話了,你我合作,各取所需,如何?”
“你憑什麽認爲我會願意跟你合作?他們兩下裏都有情意,我也未必願意淌這趟渾水。”
“憑你對尉遲信的愛,天下沒有哪個人甘心看着自己愛的人與他人在一起吧。”裴修勾起嘴角,自信的看着甯婉悠。
猶豫了片刻,甯婉悠轉過身看向裴修,“怎麽做?”
裴修勾起了嘴角,心中暗自冷笑:我便知道,隻要稍有機會,你甯婉悠不會不去争取尉遲信。
裴修從兜裏摸出一小包東西放在了梳妝台上。
甯婉悠打開了那小包東西,是一些乳白色的粉末,拿起湊近鼻子聞了聞,到底在風塵場所生存多年,她立馬知道了這是什麽東西。
“你是要我......就算那樣,他最多隻會因爲責任心而留我在身邊,那又有何意義,我甯婉悠甯可不要。”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麽是日久生情,就算他是爲了負責而跟你在一起又如何?最後長久在他身邊的人是你,還怕沒有機會抓住他的心?”
聽到這裏,甯婉悠臉上原本抗拒的神色稍稍褪去。
“話我就說這麽多,要不要稱爲站在尉遲信身邊的那個人全在于你。”裴修沒有再多的言語,轉身離開。
甯婉悠看着那包白色粉末,想起與尉遲信爲數不多的相處的日子,對自己來說那樣的時光奢侈而美好,這些年自己的夢想便是能與他朝朝暮暮在一起......終于,甯婉悠拿起那包粉末,疊好後緊緊地握在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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