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韶卻是聳聳肩一臉苦笑:“信,你就别取笑我了...”
尉遲信饒有興趣的繼續打趣:“歎什麽氣啊,那黛雪是亦塵閣主的閉門弟子,天資聰穎,又傳言她生得眉目如畫,明麗動人,這佳人配将軍,豈不登對?”
玄韶聽這一番話,隻得連連歎氣。
“罷了罷了,我怎不知你,弱水三千,隻取一瓢。”尉遲信看玄韶愁眉苦臉,不再與他說笑。
“縱然我知她優雅美麗,學識淵博,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在蒼玄閣也有着極高的地位,可母親看中的這些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但是偏偏你就生在貴族家庭,貴族的婚姻有幾個不是身不由己的?何況你可是玄氏嫡系這一代裏唯一的男丁。”尉遲信收起之前玩笑的口吻,正色說道:“你跟我不一樣,玄韶,我是孑然一身,而你,背負着你們整個家族的希望與責任,不用想也知道你母親一定會爲你選擇一個對你和整個家族的未來都有所助益的女子成婚。何況,以玄夫人的眼光,黛雪一定是她眼中最合适的人選。”
聽了尉遲信的這一席話,玄韶沉默不語,兩人快走到嘉陽暮天的寝宮洪德殿門口,他才沉沉的說:“我放不下她。”
“我明白。”尉遲信拍了拍玄韶的肩膀,“可……順其自然吧。”
玄韶知道,這件事情他遲早要面對,他太了解母親的性格和處事作風了,這次請黛雪回來吃飯隻是個開端,他相信母親一定會做更多的事情來達到她的目的。
但讓玄韶出乎意料的說,從那之後的幾周,母親并沒有再安排什麽宴席讓他和黛雪見面,漸漸的他以爲那次他冷漠和抵觸的态度讓母親放棄了把黛雪介紹給他的想法。
然而很多事情,每每你覺得它會纏繞在你身邊時,它反而消失不見,而當你快要忘記它的存在時,它卻又悄然而至。
就在玄韶幾乎要忘記黛雪這回事時,她再次出現在玄韶面前,不過這次是爲了公事。
蒼玄閣的法師感知到熙昭東北部一處山谷在幾日前突然出現能量驚人的風元素魔法,所以蒼玄閣希望熙昭國君準許他們的法術師進入山谷進行進一步的探知,待确定該地區魔法來源和儲藏量後,再協助熙昭進行開發和運用。
黛雪則作爲蒼玄閣的代表來跟熙昭交涉此事。
在熙昭皇宮的華陽大殿,黛雪面見君王毫不怯弱,她舉止得宜的向嘉陽暮天行了禮後,将蒼玄閣的用意簡明扼要的說出,又從側面點出了這些風元素魔法若不及時得到妥善的處理将會給熙昭帶來的影響。短短片刻,她便向衆人展示了她過人的口才和外交能力,殿上熙昭衆臣皆點頭表示無異議,更是對這年輕的女子的稱贊。
嘉陽暮天更對黛雪流露出贊許的目光,“我自然不會拒絕這對于熙昭和周邊地區都有好處的提議和合作。”
不出所料,在嘉文三世爲黛雪結束了第一天在宮中的宴飲後,黛雪第二天便被顔如錦請到府中做客。
玄韶走進廳廳的時候,顔如錦和黛雪正在聊着什麽。玄韶瞥了一眼正掩唇輕笑的黛雪,沒有問候,準備直接穿過正廳的偏門回自己的流雲玄。
顔如錦看到玄韶進來,叫住他:“韶兒,站在門口幹什麽,快來與黛雪小姐聊聊。”說着,顔如錦想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玄韶看着母親熱絡的語調,卻是面無表情的說:“不了母親,你們聊,我還有些軍情要去書房處理。”說罷玄韶走向偏門,不理會身後母親有些尴尬的笑容。
經過庭院時,玄韶隐約聽到了“追影”嘶叫聲,他緊張的立刻走向到庭院西角的馬廄。他是愛駒之人,年少時在熙昭東南部草原馴得一野馬,毛色絕佳,行姿飒爽,速如閃電,取名作“追影”。多年來玄韶把它視爲兄弟,給予它精心的照顧和馴養,而在兇險的戰場上,“追影”也數次救玄韶于險境之中。
玄韶看到馬廄中的“追影”卧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檢查過後發現是馬蹄上的舊疾又發作了,正在淌血。追影曾在一次戰鬥中被鐵戟插穿了馬蹄,後來雖有醫治,但每次還未完全痊愈,它就會又上戰場,多年下來,舊傷累積,新傷不斷,故而馬蹄上的傷時有發作。
玄韶拿來藥和紗布,心疼的撫摸着追影,準備爲它上藥,這時聽到有腳步聲靠近,轉過頭,借着馬廄前昏暗的燈光,發現是黛雪,于是回過頭邊爲追影上藥邊說:“我跟你沒有什麽好聊的,抱歉,我在忙,你請自便。”
“你這樣給它上藥,隻能止的了一時的痛,很快就還會複發的。”黛雪并沒有理會玄韶的話,而是看着追影的馬蹄說道。
聽到黛雪的這句話,玄韶有些錯愕的轉過頭看着她:“什麽?”
“我是說你這樣做是沒用的,它的馬蹄早晚要廢掉。”黛雪順着毛撫摸着正在低聲嘶吟的追影,滿眼惋惜。
“什麽?那……你有辦法?”玄韶将信将疑的問道。
“我試試吧。”
黛雪走上前,緩緩向馬蹄的方向擡起雙手,這時突然一陣風吹過,接着一道可以看到的氣流一樣的能量彙聚在黛雪雙手周圍,片刻後那道纏繞在她手上的“風”順着她指引的方向流動,包圍住馬蹄。當那股氣流消失後,馬蹄上的傷痕竟然正在以肉眼看的見的速度愈合,玄韶再仔細一看,追影蹄上的傷口居然在片刻間消失了,追影站了起來,停止了哀嚎的叫聲,自己繞着馬廄走了幾步,大概是沒有了痛感,它立馬湊上頭向黛雪示好。
“好了哦。”黛雪輕輕撫摸着追影湊上來的頭,“這真是一匹寶馬呢。”
看到不再痛苦的追影,玄韶連忙道謝。同時準備向黛雪爲自己剛才惡劣的态度道歉,然而剛要開口,黛雪的話卻打斷了他:“不用謝我,也不要多想,我治這馬兒并沒有别的意思,隻是覺得這寶馬若真廢了馬蹄實在是可惜。”說罷黛雪便轉身走了。
“我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也許黛雪并沒有跟母親一樣的想法,隻是母親一廂情願。自己一直對她存着偏見,今天看來或許她并不是一個令人反感的人。”玄韶有些發怔的看着黛雪的背影。
站在庭院後面小廊内的顔如錦,看着臉上有些歉疚的兒子,又看向緩緩向自己走來的黛雪,心中滿是欣慰:“真是機靈聰慧的丫頭,看來韶兒很快就會接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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