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和賈琏這一對夫妻之間,若是有什麽不對付,作爲姑母的王夫人,還有疼愛她的賈母,都可以成爲她的靠山。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賈母和王夫人,明顯是對她有了意見。
這種情況下,她和賈琏若是對立起來,就沒有人站在她這邊了。
所以,她想要把賈蓉,拉到與自己同一陣線。
現在的賈蓉,今時不同往日,他乃是甯國府的主人,在賈家有着相當大的話語權。
王熙鳳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哪怕心裏恨賈蓉恨到牙癢癢,但是,隻要賈蓉對她有用,她也可以賠得了笑。
“你将我打成這樣,又來看望我,究竟是真心來看望我,還是來看我的笑話。”
王熙鳳略有些嗔怪的說道。
她的心裏怪罪賈蓉,但是,眼下她自己前途未蔔,所以隻敢用這種半開玩笑的語氣,對賈蓉表達自己的不滿。
“嬸子,我往日救妻的寶劍,都是從你屋裏拿的,我又何嘗想要打你。”
賈蓉看到王熙鳳這樣,略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王熙鳳不是一個好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壞人。
但是,她确實算得上是賈蓉的朋友。
起碼,她在賈蓉的面前,是沒有機心和算計的。
哪怕面對賈蓉擺出長輩的譜,其主要的意思,也是和賈蓉調笑。
“打都打了,你還說這種話,是專門來氣我嗎?”
王熙鳳咬牙,拳頭握緊,她的心情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此刻又想打賈蓉了。
“我哪有氣你,是你做事情太沒有分寸。”
賈蓉無奈。
若非他與王熙鳳之間有交情,他那一日就得罪死王熙鳳了,今日也不會刻意來看望她。
“我知道你素來不相信因果報應,但是,做人心善一點,總歸是沒有錯處的。”
他的感情淡漠,本質上無善無惡,哪怕是做了壞事,也不會有負罪感。
他隻是不願,他知道何爲正确的價值觀。
王熙鳳明明是一個普通凡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淚有情的女子,怎麽就如此心狠手辣,不辨善惡是非。
“你是榮國府的少夫人,錢财權勢,皆不短缺,何苦去做那些喪了良心的勾當。”
賈蓉認真的規勸王熙鳳。
王熙鳳終歸是他接手賈蓉這段人生時,所見到的第一個人,若是能規勸她進行改變,賈蓉的心裏也舒服一些。
“我還是榮國府的少夫人麽!”
王熙鳳面色發苦,語氣惆怅。
“鬧了這麽一遭後,賈家怕是容不下我了。”
王熙鳳說這話,一方面是故意賣慘,另一方面,她的心裏面,确實有這樣的不安。
她實在害怕,賈琏會休了她。
她背着賈琏,以及榮國府的長輩弄權,而且還借賈琏的名義生事,實在是犯了大戶人家的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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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古以來,就流傳下來的一句話。
賈家現在,還真的未必能接受她這麽一個媳婦。
王熙鳳一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憂心忡忡。
賈蓉看到王熙鳳擔憂此事,笑了一下,道:“琏二叔要是真有這樣的魄力,榮國府也不至于,會有今日這種後繼無人的局面。”
說到這裏,賈蓉話頭一轉,安慰王熙鳳:“嬸子,你會成爲賈家的媳婦,是因爲你是王家女,隻要王家的家世不敗落,你就沒有那麽容易被休。”
他是在安慰王熙鳳,但是,他所說的也不是假話。
王熙鳳在賈家爲非作歹,甚至還整死了尤二姐,賈琏醉酒之後,都敢拿劍追着她砍,卻沒有把她休掉。
如果說,是因爲賈琏與她之間的感情,所以才沒有休妻,那就有些開玩笑了。
賈王薛史四大家族,互爲姻親盟友,現在四大家族的領頭人物,就是王家的王子騰,王熙鳳的舅舅。
劇情裏,賈琏對王熙鳳發難的時候,所數的罪狀,都是些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隻是,之前王子騰如日中天,賈琏對王熙鳳縱然是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休妻。
他對王熙鳳發難,也是王子騰落馬之後。
現在,王家還沒有敗落,賈琏要休妻,賈母就不會同意。
哪怕在她的心裏,對王熙鳳已經有了成見。
“你怎麽這樣編排西府?”
王熙鳳責怪了賈蓉一聲。
榮國府現在正是風光的時候,對于賈蓉所說的後繼無人,她實在沒有什麽實感。
賈蓉笑而不語,偌大的榮國府,自然不是一日倒塌的,榮國府的敗落,早有預兆。
隻是,将這一切都看透的人,實在太少了。
他也無意,和王熙鳳在這樣的一個話題上争執。
王熙鳳和賈蓉争了一句之後,又忍不住在賈蓉這裏尋求認同:“蓉兒,你琏二叔,當真不會休了我?”
“隻要你知錯能改,此事就有回旋的餘地。”
“琏二叔就算是想要休了你,老祖宗也不會同意的,你放寬心吧。”
賈蓉對王熙鳳說着,又特意叮囑她:“隻是,日後你萬萬不可爲非作歹了。”
他這次對王熙鳳留了情面,但是,王熙鳳日後,若是再爲非作歹犯在他的手裏,他不會一直給王熙鳳留情的。
“你把我打成這樣,我哪裏還有膽子,再起壞心。”
王熙鳳怪罪的看了賈蓉一眼。
她的心裏還是恨賈蓉,但是,和賈蓉聊了這麽一會兒後,似乎又恨的沒有那麽厲害了。
但如果她有本事的話,她是一定要報複賈蓉的。
“隻要你不爲非作歹,不做壞事,侄兒就是你的後盾,誰要是敢欺負你,都要先問過我。”
賈蓉對着王熙鳳輕聲承諾。
王熙鳳對于賈蓉這話,毫無感動,沒好氣道:“除了你之外,誰敢來欺負我。”
她是王家的女兒,榮國府的少夫人,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委屈。
也就是賈蓉,把她打的皮開肉綻,傷筋動骨。
哪怕賈蓉已經對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此事也沒有這麽好揭過。
賈蓉看着王熙鳳沒有說話,王熙鳳要是知道,她将來會死在牢獄中,屍體被人裹着一張草席,扔到雪地,而且女兒也被賣入青樓,她大概就不會說這種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