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在甯國府胡作非爲的時候,他就是地位最高,權力最大的那個人。
做慣了人上人,自然是不喜歡在賈母的面前伏低做小,所以,如非必要,他基本上不會出現在賈母面前。
賈珍尚如此,作爲他兒子的賈蓉,平時更不會在賈母面前出沒。
當得知賈蓉拜訪完王熙鳳之後,又來見自己,賈母的心裏十分納悶。
這個大逆不道的賈蓉,來見她做什麽?
賈母雖然不待見賈蓉,但是對方畢竟是晚輩,所以心裏考慮了一下,她就安排丫鬟,去帶賈蓉進來。
賈母本人就是一個外貌協會,她身邊的丫鬟,都是個比個的好看。
爲賈蓉帶路的小丫鬟,相貌也極爲清秀美麗。
這個丫鬟也聽說了賈蓉的傳說,面對賈蓉的時候,表現的有些不安,略顯緊張。
賈蓉跟着丫鬟,來到賈母所在的屋子裏,對着賈母拱手行了一禮,問候道:“拜見老祖宗。”
他是一個講禮貌的人,之所以會對賈珍無禮,也是因爲賈珍那個混賬,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蓉兒,不必多禮了。”
賈母親眼見過,賈蓉對着自己的親爹都喊打喊殺,所以這個時候,在賈蓉的面前,她也不敢托大。
長輩的架子,要在吃這套的人面前,才能端。
賈蓉明顯是不吃這一套的。
“你不是去找鳳兒還劍了嗎?來這裏做什麽?”
賈母對着賈蓉,就直接了當的詢問。
賈蓉直言:“老祖宗,我想把四姑姑接回東府去住。”
“你四姑姑?”
賈母愣住,想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是惜春那丫頭啊,你爹都不記得他有這麽一個妹妹,你卻記得有一個姑姑,真是難得。”
賈惜春從小就被抱到榮國府養着,剛才賈蓉說起四姑姑,賈母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畢竟是我姑姑,我自然記的。”
賈蓉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輕聲說道。
看他現在的樣子,分明是一位濁世佳公子,誰能想到他滿臉戾氣的樣子。
賈母見狀,道:“你現在是甯國府當家做主的人了,你親自過來要人,我也不能不給,那你就把四姑娘帶走吧。”
随即,賈母又吩咐一旁的小丫頭,去把賈惜春叫過來。
至于賈惜春自己的意見,她是否願意回東府去住,賈母壓根沒有過問的打算。
其實,賈母如果真是一個可靠良善的長輩,能把賈惜春教養好,賈蓉是一點都不介意,讓這個四姑姑,就住在榮國府。
但可惜,賈母不是這樣的人。
她所表現出來的慈眉善目,終究隻是她表現出來的。
作爲長輩而言,賈母無疑是很不合格的。
一直到死爲止,她的手裏,都握着榮國府後宅最大的權力。
榮華富貴,她享受了一輩子。
但是,她隻享受了權力,卻沒有盡過義務。
作爲榮國府輩分最高的人,她本該是清明家風,好好教育後人,讓他們不要走上歪路。
但是,面對賈家日益敗壞的家風,她卻視而不見,隻貪圖自身的享樂。
林黛玉剛入京時,入了榮國府,凡事都小心翼翼,連吃飯都要看别人怎麽做。
賈母總說自己最疼愛林黛玉,她若真是一位慈祥長輩,怎麽會将林黛玉置于如此壓抑的處境。
賈惜春在榮國府,說是被賈母教養,實際上,不過是讓她自生自滅。
若非如此,賈惜春最後怎麽會冷心冷性,出家當了尼姑。
賈母派出去的丫環離去不久,便帶着賈惜春過來。
賈惜春的年紀,比賈蓉還要小,正是十幾歲的年華,容貌清秀美麗,身上有着一股清冷之氣。
她進門之後,臉上微微有些忐忑不安。
畢竟還是一個小姑娘,知道自己要去東府住,她的心裏委實有些難以平靜。
甯榮二府,算得上是一衣帶水,賈惜春平日裏,對于東府那邊,也是有所耳聞的。
對于她這樣的一個小姑娘而言,東府裏面,說是住着洪水猛獸,那也不爲過。
所以,她雖說是賈珍的妹子,但是對甯國府,是一點歸屬感都沒有。
知道自己的侄子要過來接自己,她的心裏沒有半點欣喜,隻有不安。
賈惜春進門,先對着賈母行了一禮:“老祖宗。”
随後,她又一臉糾結看着賈蓉:“蓉兒。”
面對賈蓉這個侄兒,賈惜春的心理壓力,還是蠻大的。
“四丫頭,蓉兒要接你回東府,你待會兒收拾好東西,就随他回去吧。”
賈母對賈惜春說明情況,同時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賈惜春本心是不想去東府的,她本來還想着向賈母求求情,看能不能繼續留在榮國府。
結果賈母這樣的态度,直接把她的話,都給堵死了。
“老祖宗,我知道了。”
賈惜春無奈的應道。
“蓉兒,那你去陪你四姑姑收拾東西吧。”
“收拾完就帶你四姑姑回去,也不必專程過來道别。”
賈母不待見賈蓉,趁機就想要把他打發走,不想讓他在自己的面前礙眼。
“老祖宗再見!”
賈蓉道别了一聲,就與賈惜春離開賈母的住處,前往賈惜春所住的小院。
賈惜春一路上,隻是不停瞧着賈蓉,并未作聲。
到了小院後,或許是回到熟悉的環境,心裏憑空多了一些勇氣,她對着賈蓉出聲道:“你就讓我在這邊住着,不是挺好嗎,爲什麽要來接我?”
這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但是,以賈惜春的立場,說這話也沒有問題。
她畢竟是賈敬的女兒,在榮國府雖然不被擡舉,但是,物質條件那肯定是不差的。
在榮國府相安無事,突然要回狼窩一樣的甯國府,确實不好接受。
賈蓉理解她的想法,所以對她這話,并不作惱,笑了笑後,溫和道:“四姑姑,你在榮國府,畢竟是寄人籬下,還是回自己的家,更好一點。”
賈惜春氣惱道:“就算寄人籬下,我也是一個清清白白的人,你把我弄回東府去,我以後還怎麽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