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狠心,用力将他推向林楚:“我會盡力。”
阿嫌一雙小手卻緊緊扯着母親寬大袖口,執拗着不肯松手。
“阿嫌。”
林楚蹲下身子,讓自己目光與他齊平:“今天會有一場變故。或許生,或許死,一切皆無定數。你怕麽?”
“不!”
阿嫌想也不想搖頭:“林姐姐說過,沒有尊嚴,不如一死。你與娘親都在爲了大家的尊嚴努力,阿嫌亦不會退縮。”
“好。”林楚點頭:“那便松開你娘親。跟着我,寸步不許離開。”
阿嫌咬着唇瓣,眼底有淚光晶瑩分明不舍。終還是緩緩松開手指,低低道一聲好。
“還有一件事。”林楚笑望向阿嫌:“從現在開始不要叫我林姐姐,要叫我姑姑。”
阿嫌愣了愣,雪無依狠狠抿了抿唇,她的情緒有一瞬的崩潰,迅速别開了眼。
她飛快自桌面上抱起隻古琴,斂眉說道:“那麽,我去了。”
言罷,雪無依窈窕身軀,便一步步決然踏入到風雪中去。
玉色晶瑩的雪花落在她素白衣裙之上,仿若落在了滾燙炙熱火焰中一般,瞬間便化成了缥缈一抹青煙。
風雪越大,她周身煙霧便越發濃郁。遠遠瞧着,便真如在缭繞仙氣中緩步而行的神女。
絕美,卻絕不真實!
林楚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卻也隻能眼睜睜瞧着雪無依離着他們卻去卻遠。
兩個時辰後,戌時三刻。
原本嘈雜無章的無相渡裏,忽然有悠揚琴聲乍響。
沒有人能瞧見撫琴的人在何方,也沒有人知道琴聲究竟自何而來。那聲音便似驟然自天空中降落,一瞬在漆黑夜色裏響徹了天地。
四下雪花紛飛如精靈,在乍然而至的琴聲裏翩然起舞。
那琴聲悠揚而空靈,似帶着種難以言表的奇異力量,叫聽着的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但凡你聽見一丁點,哪怕是不經意間一個音符,你便再也别想從那音符中走出來。
琴聲如夢,令人沉淪不可自拔。
這個時候,城中守衛面龐上均漸漸浮起絲癡迷。
或喜,或悲,或憂傷,或歡樂,各不相同。卻無一不例外皆沉淪在夢中,不醒亦不動。
林楚神色莊重,在琴聲乍起那一刻便在心中默念着雪無依教給她的口訣,一把扯住阿嫌走出小院。
樂聲便是她與雪無依的約定,亦是今日夜戰開始的訊号。
她垂首瞧一眼阿嫌,那小小的人兒并未如她一般時刻默念着靜心訣。但他神色如常,俨然并未受到琴聲所控。
林楚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感歎。
是阿嫌年齡太小還未到了心魔橫生的年齡,還是因他體内帶着雪無依的神女之血,所以才不會被神鬼門七苦滅罪琴所擾?
無論原因爲何,阿嫌在他這樣幼小的年齡已然展現出,他與衆不同的一面。
他将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願……他不會如雪無依所言,此生活不過十歲!
此刻的多寶河早凍成了結實的冰坨子。
暗夜裏,銀月下,似巨大一面鏡子。在天地間散發出晶瑩素白的光芒,照亮了河岸邊密密麻麻人群。
丹青隐在人群裏,幾不可見朝林楚點頭。
林楚會意微笑,他做到了!隻在暗中相助!
她目光飛快在人群裏掃過,直到瞧見那不起眼的平凡丫頭才緩步上前。
“在水缸裏。”單婕說:“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