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手,俨然警告。若方才細針樣暗器打的是他,他是不是也難逃倒地死亡的命運?
“呵。”
忽有淡然一聲冷笑入耳,悅耳悠揚卻冷若冰霜:“竟然是熟人!”
男人的聲音如美人撥動琴弦,似經年醇酒馥郁芬芳。卻叫軍官渾身都顫了一顫,瞬間便覺得今夜越發冷的刺骨。
“什麽人!”他咬了咬牙:“出來!”
均勻而緩慢腳步聲自道旁樹林中不疾不徐傳來。
輕盈的腳步聲優雅而緩慢,沒有半點趕赴殺場的絕然沉重,似足了花間信步的釋然。
軍官眼底終于生出不易覺察的苦笑,身軀動了一動,不着痕迹同自己的隊伍拉開些距離。
大道旁樹林裏,幾人緩緩行來。此刻,夜色昏暗不明,當中衆星捧月般男子卻耀眼而醒目。
他衣着并不繁雜華麗,似也并不怎麽精貴,素面的衣裳隻在袍角繡了盛開一片白玉蘭花。玉蘭繡工精湛,似鮮活芬芳,卻難及那人風采半分。
天下間總有那麽一種人,不過随意一站,卻能叫人忘了今夕是何夕。即便月色昏黃,卻怎麽都無法忽略那人無與倫比的華光。
他淺抿着唇畔,鳳眸狹長幽深,如兩汪深潭,似比天幕更黑。他眼沒有半點情緒,卻叫瞧着的人莫名戰栗,繼而心底便被恐懼填滿。
那是林止!本該在帳篷中睡覺的林止!!
軍官深深吸口氣,林止活着,好好的。那麽……下一刻旁的人便得死了。
“好久不見。”
林止眉峰微挑,瞧一眼獨立與一側的軍官。眼底似浮起幾分笑容,如夜色微涼。
“林宗主莫惱,我是上了旁人的當。若是早知道要暗算的人是您,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來。”
軍官語速飛快,忽然擡手将蒙面巾一把扯下。月色裏,男人刀削斧刻般一張面龐清晰可辯。
“屬下姚纖纖,見過林宗主!”他抱拳,深深折彎了腰,禮數周全。
林止瞧他一眼:“既然将人都給引來了,本座可免你不敬之罪。”
姚纖纖偷偷扯了扯唇,眼前這主說話,還真真是一如既往的坑死人不償命!
他并沒有跟林止串通好,當然不會故意将身後引入包圍圈。他是真的來……暗殺的。
那人忽然這麽說,自此後他隻能徹底同身後那一群人,反目決裂了啊!
“你這畜生!果真是個騙子!”他身後的副官怒了:“你就不怕你那相好活不成?”
姚纖纖歎口氣:“怕。若是不怕,怎會甘心給你們賣命?”
副官挑眉:“算你有幾分見識。”
“我話還沒有說完。”姚纖纖搖頭:“從前的确怕,但如今已經沒有必要害怕。”
他勾了勾唇:“林宗主自會将菲菲,鍾思她們救出來。是麽?”
他側過頭,瞧着林止。漆黑的眼眸亮晶晶似滿是希冀,若細看卻隐隐帶着幾分緊張。
林止挑了挑眉,到底嗯了一聲。
姚纖纖長長松了口氣。
他用一句話向林止交代了來刺殺他的原因。
石菲菲等人被挾持,他受人所迫,不得不替人賣命。既然有了大腿,事情就可以用别的方法來解決了。
雖語焉不詳,但他相信林止一定能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