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林楚進屋,便瞧見床上躺着個人。等她打量完了自己的新居所,那人還是躺着,動也未動。
她以背對門,始終保持着不變的姿勢,甚至連位置都不曾挪動半分。
從始至終隻能叫人瞧見她一個背影。
隻一個背影!
咕咚!
林楚吞了吞口水。她居然因爲一個人的背影太好看,吞了口水。
但她并不爲此感到羞恥,隻因天下再難尋到如眼前一般完美的背影。
在别人身上如同乞丐一般的麻衣,在她的身上,卻如皇後的鳳袍,舞者的霓裳,瞬間擁有了光彩。
那道背影,胖一分瘦一分,高一分矮一分,均不會如此震撼人心。
那道背影,是十方軟丈紅塵中最美的一道風景,是上天最傑出的佳作。
林楚在心中贊歎了下,旋即斂下了眉目。對床榻上側卧的女子并沒有過多的興趣。
這人就是一尊完美無缺的雕像,美則美矣,卻太過冰冷虛幻。
她轉身走至窗前,伸手推開窗戶,任正午的陽光灑滿小屋。
“你幹什麽?!”
阿嫌驟然擡頭,停下咀嚼,瞪大雙眸盯着洞開的窗戶。眼底漸漸添了恐懼,如同見了鬼。
“開窗戶。”
林楚下意識瞧了眼窗戶,下意識蹙眉。
阿嫌這個反應……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錯。而她,隻是開了扇窗戶……而已。
“你!”阿嫌面色蒼白,眼底閃過厲色。
同一時刻,床榻上完美的雕塑終于動了。
眨眼間,那人便自石床上彈起。
她轉過身的瞬間,林楚瞧見一張妙絕天下,完全無法用語言描畫的絕美容顔。
這樣一張臉,即便放在林大美人身旁,也并不遜色。
然而,并未等她好好欣賞,女人完美到極緻的面孔上,卻驟然出現恐懼,刻入骨髓的恐懼。她瞪向某處,一瞬不瞬。
林楚愕然順着她眼眸瞧去,那驚懼的來源竟是……陽光?
世人眼中光芒萬丈的陽光,怎麽就能叫個傾城傾國的美人扭曲如斯?
“關窗!”
石屋中,女人叫聲尖銳而高亢:“快關窗!不許打開!”
阿嫌的小身子箭一般激射而出,以驚人的速度奔至窗前。
嘭!
剛剛打開的窗戶,不過片刻便被他粗暴的緊緊關上了。
許是用力過猛,他手中始終寶貝一樣捧着的粗瓷大碗一時不慎,自他手中滑落,跌得粉碎。
碗中餘下的飯菜撒了滿地,染了塵埃滾做髒污灰黑的一團。
阿嫌卻瞧也未瞧,怒氣沖沖朝着林楚沖去。黑曜石般的眼眸如小獅子一般瞪着怒,眼底有兩簇火焰跳動。
“你!誰許你開窗了!”
他明明隻有四五歲,又瘦弱的緊,周身陡然迸發出的氣勢,卻相當驚人。
他攥緊了拳頭,渾身肌肉繃緊了,蓄勢待發如同獵豹。
林楚眯了眯眼,怎麽?這孩子還要跟她動手?
開個窗戶就要打人,不至于吧!
然而,阿嫌尚未出手,被粗瓷碎片劃出的傷口便再度崩開了。鮮紅的血自傷口滲出,淌了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