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與天火相伴的蒼穹,被浸染成刺目的血紅。殺戮與混亂遍布,一步步蠶食着人心的堅韌。
天塹的勢力被分割成了數個團體,在絕對的強勢面前,毫無勝算可言。
“營主,投降吧。咱們打不赢的。”
“投降,我投降。我不想死!”
鐵器冷輝劃過,下一刻便有女人冷厲的聲音慢悠悠響起:“我天塹,甯死不降!背主求榮的孬種,死!”
火光映照着女人窈窕纖細的身軀,似一杆筆直的标槍,成爲黑暗裏堅韌的光。
她手中倒提的長劍上,遍布着淋漓的鮮血。鮮紅如豆的血珠子自她劍尖滴落,彙入到深褐的泥土裏。
她咬了咬牙,将長劍插入地下來支撐住自己的身軀。不讓别人瞧出她手臂的顫抖。
“誰想要投降,除非踏過我的屍體!”
婉言的眸色冷沉,殺氣四溢。
衆人被她震懾,強壓下蠢蠢欲動的心,龜縮在一起。人人面龐卻是一片生無可戀的死氣。
“爲什麽還沒天亮?天亮了,這些惡鬼就不敢再出現了。”
人群中傳出低聲啜泣:“我不想成爲這些惡鬼的盤中餐。”
婉言抿唇,冷素的面龐上眸色幽深。
他們這裏,似乎成了被陽光遺忘的詛咒之地。
無邊的黑夜中,莫說陽光,連月亮都瞧不見。隻有一道道墜落的天火,引燃了錯落的房屋森林,能帶來令人窒息的光明。
她眯了眯眼,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生出挫敗。
她自小學習的隻有殺人的技巧,除了殺戮,她什麽都不會。
若是少主在的話……
嗖!
冷箭乎至,夜幕下鐵器的冷光霍呼而至。婉言稍稍分神的功夫,殺機已至。
噗!
鮮血濺上面龐,刺鼻的氣味中帶着溫熱的觸感。
“打架還能分神,你是多嫌棄自己死的不夠快?”
清冷如雪山泉水的聲音讓婉言周身一凜,這才驚覺,她竟沒有死。
生死一線的時候,有個人被丢了出來,替她擋下了緻命的一擊。而那枚奪命的冷箭,正鑲在擋箭那人的咽喉。
一丈之外,纖細高挑的少年目光冷沉如冰。冷白的面龐在火光的映襯下,宛若上好的美玉。泛出冰冷而瑩潤的光。
“少……。”婉言眸中一喜,聲音卻頓了一頓:“多謝林六爺相救。”
林楚眸色如霜,掃向婉言腳下死透了的屍體。黑色的鹿皮短靴一勾再一挑,将死屍遠遠踢了出去。
轟!
屍體落入婉言身後聚着的天塹衆人之中,引起一片騷動。
“生死攸關的時候,居然能出現這種暗殺主子的畜生。天塹,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呢!”
婉言眼底有一瞬的赧然:“是我的錯。”
“錯不在你,在人心。”
林楚的目光深而冷,掃過人群時如凜冬初降,在人心内掀起無邊的的寒。
婉言抿唇,并不覺輕松:“就是我的錯,我沒有管理好天塹。”
“死亡面前,你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如你一般無所畏懼。”林楚淡笑如霜:“總有個别的雜碎,會不遺餘力的作死。”
“這種人。”她周身陡然氤氲出沉冷陰霾的殺氣:“殺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