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淵未再停留,昂首朝大牢走去。
從始至終他一直将胸背挺的筆直,即便後面跟着虎視眈眈的護國軍,也沒能折損他的尊嚴。
他昂首闊步,眉目沉靜。依舊是那個一人之下的大司馬,朝堂上意氣風發的攝政王。
百裏淵緊抿着唇瓣,眼底有一閃而逝的沉冷。
他絕不是輸給了林楚,他隻是敗在了兒女情長和人心。
百裏明霜!
他擡頭瞧向晴空萬裏青天白日,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
他緩緩勾了唇角,你們真以爲,驅逐了一個百裏淵,就能徹底打壓百裏一族麽?
總有一日,要讓你們見識到百裏氏真正的實力!
林楚謀逆一案就此了結。
過程曲折婉轉,結局出人意表。整個上京爲之震動,大理寺一波三折的庭審,成了上京百姓茶餘飯後熱議的談資。
然而,世間多位當事人,卻比誰都要平靜。
端木朗駕崩後第七日,起棺葬入帝陵。百裏淵便也随着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消失在了上京城中。
林楚與林止皆派出人手監視百裏淵。他卻罕見的乖覺,竟真的恪盡職守的灑掃帝陵,每日在香燭紙馬中,消磨掉了大量的精氣神。
瞧見密報,林楚的眉峰緊蹙。百裏淵離帝位隻差一步之遙,絕不可能就這樣認命。
上京城中經過連番變故,終于迎來了難得的甯靜。林楚卻嗅出了山雨欲來的危機,然而一切端倪都似乎随着百裏淵的離京,消失無蹤。
林楚暫時将收拾百裏淵的心思壓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言兒。”
林楚單手扶着公主府玉帶河上的漢白玉欄杆,清冷的目光注視着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神色頗有些忐忑:“我……。”
端木言噗嗤嬌笑:“師父,我終于相信你是個女人了。隻有女人才會這麽扭捏。”
林楚撇撇嘴,真是風水輪流轉,自己竟也有被小丫頭奚落的一天。
“師父可是遇見了什麽心儀的男子不好意思開口?”端木言眨眨眼:“告訴我是誰,我替您說去。這事包在我身上,定讓他痛痛快快答應。”
林楚咳一聲俏臉微紅:“你别拿我消遣,我今天來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在夔州府,遇見了大驸馬。”
“我知道。”
端木言眸色有瞬間的暗淡,頃刻卻已釋然:“當初送到大營的軍報,我都看了。”
她氣息略略一頓,便再度開口:“天下如此之大,他偏偏選擇投敵叛國。會死在戰場上,是他咎由自取。”
“事實并非如此。”林楚眉心微蹙,斟酌着該如何開口。
在望江小築剛看見花亦時,她也認爲他不可救藥。但後來發生的事情……
她将身後背着的小包袱解下來遞給端木言:“這裏面有一封書信和一把團扇。皆是大驸馬留給你的東西,你還是很有必要看一看的。”
端木言垂首,神色頗有些複雜:“他的東西……。”
“拿着。”
林楚将包袱塞進她手裏:“認認真真看完這兩樣東西,你不會後悔。還有……。”
林楚眉峰蹙的越發緊了:“先帝駕崩前,有一句話讓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