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歎口氣:“哪裏有什麽刺殺皇上?林六爺來的時候,皇上早已大行多時。”
這一句,便如在滾燙的油鍋裏倒進了瓢冷水,立刻炸了。
百姓們嗡一聲,議論紛紛。
百裏淵冷哼:“林楚你真的好手段,居然連李秀都能收買!”
“你可不要侮辱老奴!”
尚未林楚回應,李秀卻先梗了脖子。
“老奴是做過錯事,卻不代表老奴是個不知迷途知返的蠢貨。”
他吸了吸鼻子,忽而紅了眼眶:“老奴服侍了皇上一輩子,卻禁不住誘惑來颠倒黑白,叫真兇逍遙法外,險些害的功臣喪命。”
晶瑩的淚珠子自他腮邊滾落,李秀捶胸頓足的嚎:“老奴……罪大惡極,萬死難辭其咎啊!”
他說的義憤填膺,老淚縱橫。場面一度靜默,衆人被他捶打胸口的動作驚得半死。
那麽大年齡的人下手這麽狠。所以,他的眼淚确定不是疼出來的?
“李公公。”林楚挑眉:“上了年紀的人,還是莫要太過于激動。”
悲憤交加什麽的,的确很能引起共情。但是……這麽浮誇的演技實在有些……尴尬啊!
李秀咯一聲止住哭泣,胡亂擦了把眼淚,揚起了頭顱。
“各位大人,老奴今天來便是恕罪的。皇上,您慢走一步,老奴來也!”
嗖!
誰也不曾想到,李秀說着說着,竟忽然朝公堂上的廊柱狠狠撞了過去。
“啊!”
衆人的驚呼聲中,一粒石子快如閃電,眨眼砸向李秀身後大穴。
噗!嘭!
石子砸中,李秀身軀在即将觸柱時驟然僵直,之後軟軟跌在地上直喘粗氣。
聽審席上,林止收起如玉長指,神色冷淡:“案情未明之時,豈容你這般尋死覓活?”
李秀好半晌才從地上爬起,期期艾艾抹着眼淚:“林宗主您何苦救下老奴?老奴本就罪該萬死。”
“想死也得先将話說清楚。”
玉子夫黑着臉,急吼吼開腔。最煩動不動尋死覓活,要是找死就能将事情解決。
這世上哪還有活人?
“我且問你,你方才說真兇逍遙法外是什麽意思?小楚若是被人陷害,誰又是真兇?”
李秀深呼吸:“皇上正值壯年,雖然往日裏纏綿病榻,卻也斷不該就此亡故。”
“皇上……皇上他……是被人給毒死的!”
“什麽?!”
衆人嘩然。
玉子夫霍然起身,瞧着李秀,周身都在顫抖。徹底将主審付冉久給忘了。
付冉久半垂着頭顱心中竊喜,一點不介意玉子夫成了審案的中心。
“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玉子夫怒喝如雷。
“皇上最近肝火旺盛,時常夜不能寐。出事那日将入夜時,攝政王親自送了碗蓮子羹過來,說是給皇上清清心火。”
李秀聲音頓了一頓,飛快瞧一眼百裏淵,又迅速别開了頭。似想起了某些驚恐難忘的事情,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皇上用了蓮子羹不久便……便……。”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擡手顔面嘤嘤哭泣。
“你這話可當真?”
玉子夫聲音低沉氣息不穩:“你可知,你這一句有多大分量?”
“老奴知道。”
李秀擡頭,滿面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