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地令人……難以招架。
“聶公子何需覺得難堪?”林楚輕瞥着聶立幀:“天下熙熙皆爲利往,天下攘攘皆爲利往,自古何來正義之戰?柔然在西楚多事之秋時,興師動衆派你做說客,自然另有所圖。”
她眸色幽深如海:“所圖之物亦不難猜。除了青陽,怕也少不了西楚!”
夔州本就對西楚有異心,彭誠沒有嘩變不是他忠君愛國,而是他沒有找到起兵造反的好時機。
北漠的支持,就是他的機會!
聶立幀摸了摸鼻子,極力維持着面頰上的微笑:“彭帥尚在考慮。所以,這機會也可以是六爺您的。”
林楚不動聲色,等着聶立幀繼續說下去。
聶立幀深呼吸,唇瓣噙着一絲笑:“我想,六爺并不希望瞧見兩江行省的勢力,越發壯大。”
林楚輕呷一口茶水。
難怪聶立幀以這樣的年歲,就能成爲北漠肩負重任的秘使,還敢隻身深入西楚,與彭誠老狐狸扯虎皮。
果真很有些本事!
他先是将對自己的稱呼,從林庾史變作六爺,把自己姿态放低來博取她的好感。
再以打壓彭誠,捍衛西楚主權,作爲強有力的誘餌,吊她上鈎。
想到今日她領着人馬陡然出現在他面前時,那人眼底連半分驚詫也無。
今日被劫,到底是誰入了誰的局?
“時辰不早了。”林楚緩緩放下杯盞,眼底平靜無波:“聶公子安歇吧。”
言罷,她徐徐起了身,毫不猶豫朝房門走去。
聶立幀眼皮子突突跳,一瞬不瞬盯着林楚。
她竟……真的要走?
這可不行!
他束手就擒,可不是爲了讓别人揭了自己老底,還連人家半點心思都摸不到的!
“林六爺,您還不曾回答!”他說,聲音裏已經添了急切。
林楚瞧他一眼:“我也需要考慮。”
聶立幀一愣:“……嘎?”
“彭誠要考慮,我就考慮不得?”林楚眼底噙着涼薄而譏諷的笑:“都是兩隻眼睛的活人,有什麽差别?”
聶立幀噎了噎,彭誠……那是兩江總督,手握與西楚朝廷抗衡的能力。能是……一樣的人麽?
但這話,不能說!
“還請六爺盡快。”聶立幀壓下心中焦急,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平和:“時機不等人。”
“這樣啊。”林楚腳下步子頓了頓,似蹙眉思考了片刻。
在聶立幀以爲瞧見了希望的時候,她再度用一句話将他推入谷底。
“若是彭帥有興趣與你合作,那聶公子隻管答應就是。”
聶立幀盯着少年遠去背影,内心如烈火烹油久久不能平靜。
讓他答應?
他如今被林楚的人扣在院子裏,進進出出無數雙眼睛盯着。莫說與彭誠聯系,走出這小院的大門都是奢望。
這小子年紀輕輕,真他母親的難纏!
聶立幀全無形象靠在了椅背上,第一次顧不上儀态風骨。
這一趟若是無功而返,可要怎麽辦?
……
清塵的薄霧如紗,自江面上慢悠悠散去,将水中冷氣挾裹着卷至岸邊。
碼頭的工人縮了縮脖子,朝手心裏呵一口氣,今年的春天,真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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