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時今日,他若還不知道,就是真傻!
林楚再度歎息:“形勢所逼,叫你擔驚受怕許久,實在抱歉。”
當日在大荒山,蕭隐仇強悍如斯,帶了一大群的行屍要将她的車隊碎屍萬段。她不使點手段,他能心甘情願放了所有人?
所以,當初說給他下了毒,隻有她才有解藥,都是假的!
蕭隐仇追着林楚一路行來,早誤了服食解藥的時辰。他若是再瞧不出自己上了當,可以直接笨死了!
“既然已經知道了,爲何還跟來西楚?”林楚有些不解。
蕭隐仇眼珠子轉了轉,面頰上忽然生出僵硬尴尬的笑,似有些扭捏忐忑:“以往之事我既往不咎,活在當下才最重要。”
林楚半眯了眼眸,所以……?
“我要将陳教習送回到城裏去,需要你幫忙。”蕭隐仇說的鄭重真誠,半點旁的情緒也無。林楚瞧了半晌,那人神色不似作僞,竟真的……放下從前一切?
“爲何是我?”她說。
“趕屍術神秘,自來不該被旁人所知。”蕭隐仇目光灼灼:“我隻信你!”
林楚心中震撼,她把蕭隐仇算計的不輕,甚至害他自斷一臂,他能相信自己?
她瞧向蕭隐仇,目光繼而深邃。前世聽說有那麽一種人,越是被人虐的慘他越是歡喜。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蕭隐仇!
蕭隐仇素來寡言,言畢便再也不曾開口,也不去瞧她。緩緩伏低了身子瞧了陳教習一眼,手指一探,也不知塞了什麽在他口中,之後飛快朝着營房去了。
功夫不大便聽見腳步聲響,蕭隐仇換了件寬大道袍出來,臂彎處跨了個小小包裹,随手遞了另一件麻布道袍給林楚。
“你該是不希望叫人瞧見真容,穿上吧。”語聲方歇,那人擡手以朱砂點了眉心。朱砂鮮紅如火,越發顯得那人肌膚白的滲人,夜色中瞧起來鬼一般猙獰。
趕屍術被世人傳爲邪術,曆代趕屍人都不會叫自己真容落入旁人眼中,以免被世俗不容。
林楚伸手自他手中接過道袍穿好,打散了頭發遮了半張面目:“行了。”
蕭隐仇瞧她一眼,少年發色烏黑,光澤瑩潤,瀑布一般垂落。
如今夜風習習,那人一頭烏發飛揚。加上道袍長而寬,下擺完全拖了地,行走間根本瞧不見雙腳。冷眼瞧上去,很有幾分森然鬼氣。
蕭隐仇滿意垂首:“你很有天賦,咱們走吧。”
言罷,那人拿了兩根竹竿出來,分别自陳教習腋下穿過,自己執了竹竿一頭,示意林楚擡起另一頭。林楚抿唇配合,依言行事,将陳教習身軀用竹竿挑起。
蕭隐仇将竹竿架在自己肩膀上。道袍寬大,将他肩頭竹竿遮了個嚴嚴實實,林楚依樣而行。陳教習屍身僵立不能動彈,被兩人以竹竿挑着,居然能站的筆直。
“走了。”
蕭隐仇将手中攝魂鈴搖響,當啷當啷的鈴聲裏裏,間或夾雜一兩聲追魂鑼的悶響。
“陰人趕路,陽人退避!”
蕭隐仇聲音冷厲而陰沉,聽上去便如從肚腹中發出。叫人聽着沉悶而壓抑。那人便在攝魂鈴中緩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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