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牽了馬才出了前廳,便瞧見林止正坐在門房的廊檐下喝茶。
“你來了?”他放下杯盞,朝眼前一個油紙包點了點:“路上吃,走吧。”
林楚挑眉:“去哪?”
“養心殿。”
“不去。”林楚毫不猶豫拒絕:“我要去京兆尹。”
“我已經命人以宗正府的令箭,調取素問前往養心殿問詢。此事一應相關人等,此刻皆在養心殿。我不是讓陸安都告訴你了?”
林楚瞧向陸安:“你,告訴我了?”
陸安撓頭:“哎呀,我忘了!”
林楚抿唇,盤算着将陸安重新塞回修羅場的可行性。
“那個,咱們趕緊救素問去吧。”陸安慌忙自救,瞧六爺的眼神,他生怕自己說話慢了一時半刻,下場會很凄慘。
“去林家将林茉雲提來。”林楚眯了眯眼,眼底有精光一輪。
“那不必。”陸安忙不疊接話:“那日我們回來後,林茉雲自己跟着走回來了。素問給她簡單包紮了傷口,如今就在柴房裏關着。”
“帶上她,去養心殿!”
浩浩蕩蕩的車馬隊伍在上京城的街道上馳騁,百姓們遙遙觀望,紛紛駐足議論。京城是發生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事,連首輔府中的木頭大爺都這麽急切?
這是林楚第一次來養心殿,卻與她想象中的威嚴肅穆大相徑庭。瞧見正殿中烏泱泱的人頭,她心中生出譏诮。
西楚帝端木朗坐在禦階上的桌案後,面色蒼白如紙,眼底陰郁,凝聚着極力壓抑的風暴。賢妃林茉染坐在他身側軟椅上,時不時拿帕子按按眼角。林首輔立于台階下首位,百無聊賴瞧着大司馬百裏淵慷慨陳詞。
再往下,跪着林家三房一群,哭的期期艾艾。十多位言官一字排開,控訴林首輔的惡行。每一聲嚎和控訴,都能讓端木朗面色更白一分。
素問被綁着,堵了嘴跪在正殿角落的廊柱下。身後一群禁衛軍虎視眈眈看着。
林楚等人進來時,屋中靜了半瞬。各種異樣的目光紛至沓來,焦灼在她周身再不肯移去。
“皇上,就是她!”林茉染瞪着眼忘了哭泣,赤金的護甲劃着亮光惡狠狠點向林楚:“就是她指使那個賤婢将我父親重傷!可憐我父親一把年紀爲國爲民,老了老了卻要遭此災禍,我卻不能在他身邊随侍!皇上,您要替我父親做主,讓那些膽大妄爲的惡徒付出代價!”
林茉染的聲音總刻意壓制着音量,帶着嬌柔的低媚。如今哭的梨花帶雨,似杜鵑啼血令人心疼。
“明知自己爹重傷未愈卻不去身邊随侍,隻知道在這裏哭鬧博同情,我看賢妃娘娘似乎也不怎麽孝順。”
少年清冷的聲音似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心上。
殿中有片刻的寂靜,下一刻便瞧見林茉染按向胸口,痛苦不堪:“皇上,臣妾自打嫁入皇室一心一意服侍皇上,從不曾生過二心。”
“一入宮門深似海,臣妾自此隻是天家人,沒想到如今竟被人因此而诟病。臣妾不孝,請皇上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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