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甯青筠坐的這輛車是最新研制的飛行汽車,在危急時可以借助氮氣噴射技術直接升空,然後在升空期間伸出類似直升機的螺旋槳,切換爲飛行模式,可以進行長達300公裏的空中航行。
這輛汽車不但能飛行,還具備強大的越野能力,甚至還有潛水功能和自動氧氣轉換器,車身更是能堅固,普通肩扛式火箭筒都破不了它的裝甲。
在動力能源供應上,除了可以用燃油,還可以通過太陽能充電,可以說是最強的保護用車。
目前這樣的安保汽車在夏國屬于特制款,造價都是過億,數量不超過五輛,而秦克和甯青筠就配了一輛,由此可見夏國對他們的重視。
說來這輛汽車的極速螺旋槳動力系統、強悍的輕質單薄卻防禦力驚人的車身裝甲,還是當年秦克和甯青筠在清木大學流體力學實驗室的研究成果最終研制出來的。
身裏還搭載有小型監測雷達及“自然災害預警系統”。這個“自然災害預警系統”是秦克根據微光生成的代碼二次優化而成的,可以接收氣象部門公布的緊急災害預警,也可以借助車載的小型雷達,準确識别周圍二十公裏範圍内發生的各種自然災害。
——事實上,這個“自然災害預警系統”已在全世界的自然災害監測預警站點中普及了,隻是在各個站點中,監測雷達更加大型、監測範圍可以達到一百公裏。
這次洪水缺堤,最近站點的“自然災害預警系統”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異常并發布了緊急警告,同時預測洪水軌迹,向周圍幾百公裏内所有的站點進行播報。
秦克這輛飛行汽車上也不例外,在接到播報預警的同時,自身搭載的雷達系統也返回了同樣的洪水預警消息。
衛鋒幾乎是想也不想便啓動了緊急飛行的功能,旁邊的衛菁則是便攜式通訊器通知車隊的其餘人。
待得滔滔的洪水轟隆而來,飛行汽車早已提前升空規避,而随行的車隊并沒有飛行能力,要麽加速通過了可能會被洪水沖垮的路段,要麽提前撤退到安全地區,均平安無事。
此時飛行汽車在衛鋒的駕駛下破開雨霧,向着慶市飛去,遠離了危險的洪水區,結束通話的秦克卻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微笑。
車窗外黑漆漆一片,隻有遠處一些燈光在大雨之中朦胧迷離。
早看不到剛才那洶湧而來的可怕洪水,隻能隐約聽到遠處自然災害監測預警站點響起的刺耳警示聲音。
這個刺耳警示聲音在決堤的十秒後就響起了,能爲遠處的民衆争取寶貴的一分鍾到五分鍾不等的生存時間。
但不管如何,這次的決堤,依然會造成不少的人員财産損失,不知道多少人會無家可歸,也不知道會有多少英勇的戰士不得不以血肉之軀來堵上那段河堤缺口……
大自然的災害就是如此殘酷而無情。
秦克輕歎口氣,他不清楚爲什麽在嚴陣以待的前提下依然出現了決堤事故,但并沒有回頭去想法子解決這決堤問題或者救人的沖動。
他很清楚自己此時的職責與意義所在,他去搶險救人,隻會使得場面更加混亂,再說了,衛鋒也不可能答應并前往危險之地——在他和甯青筠的安全問題上,衛鋒是絕不會讓步的。
“别難過了。”甯青筠很能理解此刻秦克的心情,她輕輕地摟住秦克的手臂,眼圈紅紅地安慰道。
“我沒事。大自然越是殘酷,不正越是需要我們科學家發揮出作用嗎?”秦克再次輕輕一笑,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态。
這幾年來夏國的氣象監測站點與自然災害監測站點無論在數量上還是技術設備上,都有了質的飛躍,尤其是“自然災害預警系統”及“防災應對小冊子”的普及,更是極大地提高了災害預警、防災應對的效率,使得自然災害帶來的人員傷亡數字大幅降低。
而這,正是科學家的作用與意義所在。
……
這次秦克與甯青筠差點遇到洪災危險的事雖然沒傳開,但對于一些消息靈通的大人物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據說此事在高層中也引起了頗大的震動。
有句俗語說“星球缺少了誰都會照常轉”,但這句話放在秦克身上怕就不合适了。現在這個世界可以沒有任何人,但絕不能沒有了秦克,尤其是了解到“超巨型太陽風暴”的恐怖威力及“星球防護罩”實際上就是一次真正的大型救世行動的高層人士來說,秦克就是人類未來存亡的關鍵人物。
現在聽到秦克與甯青筠遇險的消息,他們怎能不驚出一身冷汗、心有餘悸?
當天晚上,衛鋒就接到了幾十個電話,全是要求他以最快、最安全的方式将兩位院士送回到京城,以确保絕對安全。
所以等第二天早上,油田總公司的關光奎與朱昌信匆匆繞路趕回慶市時,才知道秦院士夫妻倆已乘坐專機,飛返京城了。
……
十月份,在大多數北半球的國家和地區,天氣都還算是不錯的,秋高氣爽,民衆們也紛紛出遊,享受這難得的好日子。
他們絕對想不到,來自北極的一股恐怖的超強冷寒團正在形成,并将在大半個月後就南下,将北半球凍僵。
秦克與甯青筠回到京城已過了兩天,與陳立成、湯姆森的“全球極端氣候大數據高級分析團隊”進行了反複的磋商讨論,基本上已确定了這次北極氣候二次異變帶來的嚴峻後果與影響範圍。
首席科學家大樓,最核心的“決策團隊”正在開會。
秦克、甯青筠、陶折軒、愛德華·威滕、邱老先生、布萊恩·施密特、安德烈·海姆、梶田隆章等身在夏國的團隊成員悉數出席,此外還通過視頻連線了羅傑·彭羅斯、米謝爾·馬約爾、傑哈·莫羅等團隊裏的其餘老前輩們,共同商議本次重大危機的應對。
秦克依然是會議的主持人,他一邊解說着情況,一邊在世界地圖上以緩慢的筆觸畫了一小一大兩個圈子。
在這個小圈範圍内的民衆,必須無條件撤離,因爲當地的氣溫将會降到接近零下一百攝氏度,而且還有持續的暴風雪,人類已無法在其中生存,哪怕在室内也不行,到時所有的房屋都會凍住,哪怕在室内的火爐邊,也扛不到五分鍾就會成爲冰雕。
而小圈與大圈之間的區域,則是建議撤離,除非能保證長達三個月的室内供暖、食物、清水,并且全程不離開室内——這個區域内的平均室外氣溫将降到零下60攝氏度,最低氣溫則達到零下80攝氏度左右,已不适宜人類居住。
大圈之外的其餘北半球區域,也必須做了防寒防雪工作,因爲今年北半球的冬天平均氣溫會較去年降低起碼10攝氏度。
衆人看着秦克畫出來的兩個圈子,心頭都在顫抖。
第一個小圈雖然小點,但也涉及到十三個國家、六千多萬人口。這麽多民衆的大規模遷徙,而且必須在接下來的20天左右全部撤離完畢,幾乎不可能做到。
第二個大圈更是囊括了超過二十個國家、兩億三千多萬人口。
就算隻有一半人口撤離,哪怕不考慮交通運輸的問題,光是想想安置住處、糧食準備、醫療衛生、禦寒衣物等問題及由此帶來的社會大動蕩大混亂、治安的惡化,就足以讓相關國家頭疼不已。
老陶臉有憂色地補充道:“除了數以億計的人口大遷徙外,現在我們還有個重要的問題。”
他指着地圖圈子裏的一百多個紅點:“這些區域裏的一百五十九座‘發射基塔’還沒完工,一旦被冰封住三個月,将會嚴重影響到建設進度,哪怕在明年9月前能勉強完工,也肯定來不及進行測試和加入最終的全球聯調了,到時直面‘超巨型太陽風暴’,這些發射基塔都會成爲薄弱點。最麻煩的是,裏面有六十七座是我們标記了‘關鍵’标識的發射基塔,是絕不能出問題的,不然會嚴重影響到我們的整體計劃,導緻星球自轉斜率、公轉軌道及磁場的調整修複失敗。”
情況的惡劣情況顯然超出了大多數與會者的預料,一時間人人都臉色沉重,低頭沉思。
過了好一會,羅傑·彭羅斯老先生最先開口了:“秦院士,撤離的事勢在必行了?”
秦克點點頭,堅定道:“生命無價,留在原地基本上在這次的超強寒潮中萬不存一,必須撤離,而且越快越好,與時間賽跑。如果諸位同意,在會後我就會馬上以‘決策團隊’的名義發布預警信息以及撤離建議,并與各國的代表召開視頻會議,說服他們馬上制訂并實施撤離計劃。”
羅傑·彭羅斯老先生凝視着秦克:“我相信你們的判斷。這麽多人口的撤離與安置雖然很難,但正如你所說,生命無價,再難我們也必須去做。我同意。”
“我也同意。”
“贊成。”
很快,“決策團隊”的十三個成員集體表決,同意了第一個撤離提議。
雷納·韋斯老先生還主動請纓道:“秦院士,這次的災難是世界級的,光靠那些在圈中的國家獨立自救是不行的,必須聯合全世界的力量,捐獻糧食衣物,甚至劃出臨時安置地區,允許外國受災民衆入境進行臨時安置才行。這些事情很重要但又很煩瑣,我們這些老家夥在解決那一百五十九座‘發射基塔’的問題上已無能爲力了,這些與各國溝通、落實撤離計劃、援助災民的事,就交給我們吧。你們幾個‘年輕人’,專注于解決‘發射基塔’的問題便可。”
其餘老先生也紛紛表态,贊同雷納·韋斯的提議。
這些老先生都年過八旬甚至九旬了,做科研已精力不繼力不能及,但他們的威望極隆,對各自的祖國都有着很強的影響力,甚至能影響到各國與大财閥的決策,有他們出面扛起這樣的人道主義的重擔,确實是最合适的,也極大地減輕了秦克的負擔。
“謝謝諸位老先生。”秦克心中感激,如果不是有這些老先生的信任及鼎力支持,他是很難像現在這樣成爲“星球防護罩”計劃的事實掌舵者,也很難像現在這樣可以專注于計劃的實施與推進。
可以說,這次的救世計劃,正是得益于身邊有這麽多優秀的同伴,才會推進得如此順利。
“不必道謝,我們也是人類,在這樣生存危機面前,守望互助是必須的。”著名電氣工程與激光領域專家傑哈·莫羅老先生有些擔憂道:“我現在更擔心的是在這樣的極端低溫下,這一百五十九座發射基塔的材質會變脆甚至導緻主體建築的崩塌……秦院士,你可想到什麽好的法子?”
衆人都下意識地将希冀的目光投到秦克身上。
秦克想了想道:“我倒是有個解決的法子,就是需要冒些險。現在這一百五十九座發射基塔的基建工程大多數都處在80%至90%的進度,我打算在二十天,先放棄剩下的基建工程并撤離一半的施工人員,剩下的人員優先提前完成供能系統‘祝融之光’,到時将‘祝融之光’的功率提升到95%,并以此作爲供暖的能源,維持住整座發射基塔的内部溫度。”
秦克邊說邊在大白闆上畫出來:“到時在冰封的三個月裏,内部的施工依然可以繼續,甚至四周來不及撤離的民衆,也可以就近撤入基塔内,熬過這三個月的極寒冬季。我計算過了,這個法子的可行性超過九成,隻是‘祝融之光’長達三個月的95%功率運轉,此前從未試過,存在着一定的故障風險,根據我的推演,出現故障的概率約爲3%,而出現極嚴重故障、引發大爆炸的概率約爲0.09%……”
衆人很快就明白了秦克的意思,一旦“祝融之光”故障甚至引起大爆炸,那所在的發射基塔基本上會全毀掉,裏面的施工人員和避難民衆自然也很難幸免,到時整個“決策團隊”恐怕要背負極大的罵名了。
但如果不用這樣的方式,發射基塔在接近零下100攝氏度下,材質有極高的概率出現問題,等溫度一回升,發射基塔轟然而倒絕不是什麽意外的事。
愛德華·威滕問道:“秦克啊,你的言下之意,是認爲還是有必要冒險采用這個法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