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世界各大媒體争相報道着歐洲氣象中心與夏國科學家秦克、甯青筠的合作事件時,米國氣象中心,馬奎斯教授正在離職的“項目移交資料”裏“移交責任人”一欄,簽下最後一個自己的名字,然後疲憊地舒了口氣。
作爲米國氣象學界的著名科學家,馬奎斯教授的履曆其實非常耀眼。
他曾先後在麻省理工大學、哈佛大學、斯坦福大學三所米國頂級的名校任教,專門講授氣象學知識。
因爲他在教授期間先後發表了十幾篇極有影響力的氣候研究論文,一舉震驚了米國的氣象學界,米國氣象學會先後頒給他包括有國際大氣科學界最高榮譽之稱的“卡爾·古斯塔夫·羅斯貝獎章”、大氣物理方向的大獎“霍頓·亨利·霍頓獎”,以及海洋物理方向的大獎“尼古拉斯·P·福福諾夫獎”,使得馬奎斯教授一躍而成爲米國氣象學界炙手可熱的頂級學者、科學家。
十年前他順利成爲了米國氣象學會的理事之一,五年前又從斯坦福大學離職,來到了米國氣象中心出任首席氣象分析師。
可以說,馬奎斯教授的從業生涯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順風順水,輝煌奪目的。
但在今年5月17日開始,他的人生就迎來了巨大的轉折點。
因爲在網絡直播間裏數次公開斷言“夏國秦克院士有關厄爾尼諾的時間預測是錯誤的,北半球大多數國家迎來高溫幹旱夏季的可能性幾乎爲0”,他收獲了巨大的流量,使得他在米國民衆中的知名度急速上升,然而就在當天中午,厄爾尼諾現象竟真的出現了,馬奎斯教授慘被現場打臉。
最糟糕的是,後面米國真的如秦克所料,出現了長時間高溫幹旱天氣!
這樣當着全國觀衆的面作出了完全錯誤的預判,使得馬奎斯教授名譽大損,在米國氣象學界的名望地位直線下降。
随着旱災越來越嚴重,網上不知道多少米國民衆将他和米國氣象中心罵得狗血淋頭,連帶米國氣象中心的同事瞅向他的目光都帶着異樣,似是嘲諷,似是憐憫。
這樣壓抑的氛圍持續了四個多月,及至近來米國氣象中心内部開始傳出打算與那兩位夏國科學家進行合作的消息後,馬奎斯教授更是成了坐冷闆凳的邊緣人物。
真是當初有多風光,此刻就有多落魄。
馬奎斯教授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他自不是甘心被人嘲諷與冷落之,早就兩個月前開始辦理離職手續了。
隻是他以往參與過的重要氣象科研項目很多,經手的資料繁多,不是那麽容易就能離職的,必須将所有事項交接清楚。
這一交接就是近兩個月,直到今天,這種煎熬總算迎來了終點。
随着馬奎斯教授握着鋼筆,在最後一個研究項目的移交資料上簽下名,他便算是徹底履行完職責,正式從米國氣象中心離職了。
走出任職五年的米國氣象中心總部大樓,馬奎斯教授還有些惆脹的。
作爲曾經的頂級科學家、高收入群體,他是不缺錢的,哪怕現在就退休了,他也可以衣食無憂。
隻是不甘心啊,以這樣類似敗家之犬的方式、灰溜溜地離開科研界,離開他曾經最耀眼的舞台,他是真的不甘心。
“接下來,就去歐洲氣象中心碰碰運氣吧。”馬奎斯教授喃喃道。
他與歐洲氣象中心那邊不少人都有些交情,歐洲那邊他的名聲小得多,但相對的,知道他過往“丢臉事”的人也少得多,再加上事情已過去了幾個月,這時再去求職應該容易得多了吧?
他不是不想留在米國,但現在他的名氣臭大街了,想回高校教書都難,更别說加入米國的其他研究機構了。
唯一的目标就是歐洲氣象中心,至于其餘國家的氣象中心,像是什麽奧大利亞氣象中心,日國氣象中心,太低級了,他根本不屑前往。
馬奎斯教授中午回到家裏稍作休息後,便整理好了心情,撥打了相熟的朋友安茲·桑普森的電話。
安茲·桑普森并不是學者和科學家,他是砝國駐歐洲氣象中心的代表,在歐洲氣象中心還是有些發言權的。
聽聞近來歐洲氣象中心對于是否與秦克二人深入合作吵得不可開交,安茲·桑普森就是反對派的代表人物。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邊傳來一個懊惱煩躁的聲音:“馬奎斯教授,你找我有什麽事?”
馬奎斯教授一怔,這安茲·桑普森的态度不對勁啊,心情不好?
有事要求人,馬奎斯教授的姿态也不得不放低了點:“桑普森先生,你如果在忙的話,我晚點再聯系你。”
“沒事,伱說吧,我在收拾東西而已。”
“收拾東西?”
“是的,今天早上歐洲氣象中心已經正式與那夏國那兩位科學家簽署了協議,達成深度科研合作關系,因爲我一直反對此事,歐洲氣象中心怕我給他們惹麻煩,就向我們國家提出了換人的申請,我們國家還同意了,讓我今天就回國,真是見鬼,je vais exploser de colere!(法語:我肺都快要氣炸了!)”
“今早就已簽深度合作協議了?”馬奎斯教授大吃一驚:“上周和你通過電話,你不是說反對此事的國家很多,這個議題基本上不可能通過投票表決的嗎?”
安茲·桑普森同樣驚訝:“馬奎斯教授,這事早已傳開了,你居然不知道?”
馬奎斯教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些天隻要上網便看到有人罵他,他哪有心思上網?事實上除了交接工作外,他幾乎都不出門,連新聞也很少看,因爲新聞裏每次提起近幾月的高溫幹旱天氣,他就會想起自己曾言之鑿鑿地說過絕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高溫幹旱天氣,然後自尊心嚴重受創。
所以這件中午時就早已轟動了世界的大新聞,他居然到下午了都沒聽聞。
“現在整個歐洲的人都對那兩個夏國科學家充滿了好感,民意鼎沸,歐洲氣象中心生怕不和他倆合作,他倆轉身就和你們米國氣象中心合作,所以趕緊作了大的讓步,把這個深度科研合作的協議敲定簽下來了!真是糟糕透頂了,他們難道就沒有歐洲科學界的榮譽之心嗎?居然這樣依賴兩個夏國科學家……”
馬奎斯教授已聽不到安茲·桑普森接下來在說什麽了。
他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歐洲氣象中心與秦克、甯青筠達成了深度科研合作的協議,連安茲·桑普森這個砝國代表都被遣返回國了,對于他這個被全世界都認爲是秦克甯青筠的反對者、出了大洋相的“小醜”,歐洲氣象中心又怎可能接納?
不隻是歐洲氣象中心,怕所有有心要與秦克、甯青筠合作的氣象中心,都不可能接納他。
在這一刻,馬奎斯教授的心情簡直就是“口嗨一時爽,如今悔斷腸”的最真實寫照,與某個在直播間裏口出狂言的頭部主播一樣,悔得腸子都青了。
馬奎斯教授實在悔不當初啊,五月時實在不該被那些西方主義者煽動,在直播間與記者面前一次次地狂噴那兩個夏國的天才科學家!
但誰又曉得他們真能跳出原本的厄爾尼諾理論框架,另辟蹊徑地找到了會導緻厄爾尼諾現象出現的全新隐藏因素?
馬奎斯教授呆坐在家裏的沙發上,很久都沒說出話來。
他知道,大概自己真的要退休了,以這樣極不體面的方式……除非他放下面子與身份,去夏國找那兩個年輕的科學家低頭認錯,并取得他們的公開原諒。
以馬奎斯教授的傲氣,他又怎可能做得到?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新振作起來,打開手機,查了一下新聞。他對剛才安茲·桑普森說的“大讓步”還是有點好奇,也想知道自己與秦克、甯青筠到底在“價值”上相差多遠。
很快他就查到了公布的合作細節,隻看了片刻,馬奎斯教授便跳了起來。
“歐洲氣象中心這是瘋了嗎?”
……
“歐洲氣象中心這是瘋了嗎?”幾乎在同一時間,米國氣象中心的主任希斯邁·鮑爾森也在懷疑自己的眼睛。
歐洲居然将微脈沖激光雷達、可移動的第三代氣象精準自動監測車、5nm芯片地基雲自動化觀測設備、第七代C波段多普勒天氣雷達在内的一百多種高精密氣象監測儀器設備,以白菜價出售給夏國!
要知道這些設備當初米國想引進都被歐洲氣象中心拒絕了!
此外還有大量的數據共享、科研成果共享、人才交流計劃!
最讓人不敢置信的是,歐洲氣象中心居然還願意就最先進的第三代氣象衛星與夏國進行科研合作!
合作個P啊!
現在夏國連第二代氣象衛星技術都沒掌握多少,至于第三代氣象衛星,更是隻是繪畫了藍圖——也就是畫了個大餅,根本就沒什麽進展!
這樣的合作,簡直就是單方面爲夏國的氣象學界提供技術援助!
爲了與秦克、甯青筠這兩個年輕的夏國院士合作,歐洲氣象中心居然開出了這樣誇張得近乎低聲下氣懇求的條件?
希斯邁·鮑爾森簡直不能理解歐洲氣象中心的思維。
雖然他也有意向派出代表前往夏國,與那兩位名揚天下的夏國院士商量合作事宜,但頂多隻是想着在極端異常氣候預測上進行一定的合作,而他想開出的條件,也不過是部分米國氣象中心打算淘汰的舊監測設備罷了……
在他心裏,隻要抛出這些條件,夏國就該滿足了,畢竟這邊淘汰的舊設備,也比他們目前在用的絕大多數設備要先進得多。
可歐洲氣象中心這回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希斯邁·鮑爾森喃喃地重複了句:“歐洲氣象中心這是瘋了嗎?”
明明看到歐洲氣象中心做了這樣的蠢事,他應該嘲笑對方才對,但不知爲何,希斯邁·鮑爾森心裏有點慌也有點虛。
莫非這秦克和甯青筠,真的有歐洲氣象中心付出如此代價也要進行深度合作的巨大價值?而這合作産生的巨大價值,又是自己所忽略了的?
越想他越是覺得不安。
這種感覺有點像看到人人都在大冬天瘋狂地跳下河去,隻有他不知所措地站在河上,更不知道爲什麽别人都要跳到河裏一樣。
看來有必要報告上頭,加強調查了。
……
不隻是馬奎斯教授、希斯邁·鮑爾森對歐洲氣象中心作出如此大的讓步感覺不可思議,歐洲的氣象學界也對此議論紛紛,覺得條件是不是退讓得太過分了。
歐洲民衆不懂這些技術上的價值與否,他們隻知道歐洲氣象中心當初就是因爲聽從了秦克、甯青筠的建議,提前進行了應對,前幾個月的旱災才算是勉強熬過去的,所以對這樣的深度合作倒是極爲認可。
要說最高興的是誰,那自然是夏國了。
正如希斯邁·鮑爾森所想的那樣,這樣的合作條款,對夏國的益處實在太大了!
京城,楊承科激動地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他已将簽好的《歐洲氣象中心與夏國清木大學流體力學實驗室全方位深度科研合作協議(多國語言版本)》掃描件看了幾遍,心裏既激動又自豪。
這份協議隻對外公開了部分内容,真正的細節更加誇張。
光是歐洲向夏國出口的高精密設備就超過15億歐元!
雖然還有小部分鼠目寸光的人,對秦克和甯青筠獨自拍闆定下一百多億元的設備進口協議有些微辭,但真正有眼光的人,如老楊,都能知道這當中蘊含着多大的好處!
光是這些設備及配套的技術援助、人才交流計劃,就能使得夏國的氣象學界在兩年内走完二十年才能走的路,建立起較完善全國氣候災害預防與應對體系!
對于未來防禦越來越嚴重的極端氣候災害,其意義與用處簡直無法估量!
“這兩個孩子,光是這份協議,就值得給他們頒發國家勳章了!”老楊輕輕撫摸着這份打印出來的掃描件複印件,随即拿起筆,寫下了一份《關于授予秦克、甯青筠明年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的提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