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大名鼎鼎的秦克院士到了研究院後連大門都沒邁進,仿佛隻是爲了在所有研究人員面前折辱一番向來強勢的錢鴻賓院長和何福源副院長似的,同時邱孝傑等人也收獲了無數羨慕的目光,原本冷眼旁觀或者幸災樂禍的人,此時心裏隻剩下濃濃的酸溜溜滋味。
不提今天流傳開來的消息——邱孝傑等人去年的考評忽然改爲“優秀”并迅速補發了獎金——光是看着秦克院士與這些離職人員逐一握手親切交談并開車來接走的待遇,就知道邱孝傑等十幾人到了清木大學流體力學實驗室,肯定不會坐冷闆凳,反倒會被大大重用。
跟着諾貝爾獎與菲爾茲獎雙重得主做研究啊,估計以後在頂刊論文裏挂名的機會簡直不要太多,前途是無限的光明!
衆人在對邱孝傑等人充滿羨慕妒忌恨的同時,對于向來高高在上,有如“神诋”般的錢鴻賓院長和何福源副院長,也多了幾分異樣的目光,反正敬畏是沒了大半,更多的是嘲弄。
被人打臉打到這份上,卻一聲不敢吭,隻能擠出笑臉相迎,誰強誰弱一眼便能看穿。
什麽嘛,之前咋咋呼呼似乎要和秦克院士鬥個你死我活,結果就是隻紙老虎,秦克院士一說要親自登門,态度立刻便有了180度大轉彎,貼上去讨好,呵,外強中幹。
甚至有流言說,錢鴻賓院長和何福源副院長以前隻是“傲嬌”,分明就是想請秦克院士過來結識一番、抱抱大腿。
總之,錢鴻賓和何福源在研究院裏的威望算是徹底崩塌了。
隻是錢鴻賓兩人都沒心思去管這些事了,他們一方面令人火速準備秦克要的資料,看看能不能挽回點關系,另一方面趕緊發動各自的人脈關系,打聽一下有沒有什麽針對他們兩人或者研究院的“雷霆行動”。
但出乎兩人意料,打聽回來的消息都是風平浪靜,周末兩天更是平平安安。
就在錢鴻賓和何福源以爲秦克隻是信口胡扯吓唬他們、松了口氣甚至開始懷疑起那份大章文件到底是不是真的之時,一個調查組忽然進駐到研究院裏,直接開始了财務審查和工作審核,錢鴻賓和何福源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便直接被隔離審查。
調查組顯然早就暗中做了大量的工作,短短三天不到,大量的證據便扔到了錢鴻賓和何福源,以權謀私,任人唯親,侵吞經費,收受好處,甚至研究數據作假、霸占他人學術成果……
面對鐵證如山,錢鴻賓和何福源臉如死灰,終于如實招供。
兩座壓在氣象氣候災害防治研究院頭上的大山轟然倒塌,其餘三位院士也無一幸免,盡數被波及,接受調查。
最終錢鴻賓和何福源因爲違紀違法,被夏科院通報撤銷了院士稱号,等候他們的,将會是法紀的嚴肅處理,而其餘三人過錯相對較輕,隻是進行了處罰。
但這足以引起業界和學界都爲之震動,不知多少心虛者擔驚受怕,夜不能寐。
這場刮起的風波最終确實也沒因爲對錢鴻賓、何福源等人的懲處結果公布而結束,而是繼續深入到國内各個研究機構。
可能是考慮到影響不能無限擴大,一些過錯較輕者隻是處以了警告、降級處罰,但還是從重查處了一批嚴重違法違紀的學術敗類。
直到今年九月底,這場被稱爲“飓風掃落葉”的行動才宣布結束,共有五位院士被科學院、工程院除名。科學院和工程院還針對本次行動發現的問題,出台了《夏國雙院院士行爲規範》,對院士的非科研活動進行了規範,禁止以院士稱号謀取不正當利益、參加應酬性活動等,盡可能地着力培育德才兼備的科研團隊。
此外大批學術不端、研究作假的研究人員被開除,還有數十名利用權威打擊競争者和學術挑戰者、影響到學術自由的“學閥”也受到了嚴肅懲處,學者與研究人員失去科研熱情與科研理想隻喜歡頻繁奔走于會議與建立人脈關系的現象也大爲收斂,整個夏國的科研界風氣爲之一清。
當然,想從根本上扭轉學術界科研界的不正之風,這就不是一兩次大型行動能解決的,還需要從很多方面,包括制度、薪酬、管理等多管齊下,更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來逐步解決。
這些都是後話,在這裏就不細說了。
……
對于秦克來說,後續的這些事項他隻是挑了個頭提了個建議,怎麽落實怎麽執行、涉及到哪些人,他就不關注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哪怕有人要查秦克和他的老師姜爲先,也絕對經得起深入調查。
隻是自從錢鴻賓和何福源的事件後,業界似乎對秦克起到的作用産生了某種放大的幻想,對他明顯産生了敬畏情緒,先前扣着不放人的研究機構都趕緊賠着笑臉放人離開,還親自開車送到流體力學實驗室的大樓門前。
随着近四百名新入職研究人員的加入,原本有些空蕩蕩的流體力學實驗室變得熱鬧起來,姜爲先與郭維陽兩位老院士也承擔起了更多的管理職責,用他們的話來說,這是“發揮餘熱”。因爲沒什麽科研壓力,也不需要熬夜,并不會影響到兩位老人家的身體健康,秦克也就樂得由兩位老院士幫忙處理諸多管理上的雜事了。
這些管理上雜事确實會占用很多時間精力,而且在這方面,經驗尚且不足的的秦克,也确實不及兩位老院士處理得老辣與得當。
他更多的精力還是投注于帶隊做科研本身。
幾百名優秀且有幹勁的科研人員加入,極大地推動了研究的進展,無論是“全國極端異常天氣成因分析及未來推演”的自主課題,還是挂名爲“夏國厄爾尼諾防災應對”、實際爲“夏國極端天氣災害防治應對”的大工程,都在短暫的忙亂過後變得井井有條,穩步推進。
因爲方案計劃已拟好了,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逐一細化落實,秦克和甯青筠在周一到周五,每天花上半天左右的時間就足以完全應付過來。
事實上他們現在已很少親自到一線進行某個難點的攻關研究了,無論是丁躍峰師兄,還是鄧兆亮、何慶國、徐加興等人,都已被培養出來了,可以獨當一面,再加上還有一批經驗豐富、水平極高的新生力量,使得大多數研究中遇到的難題,都能在團隊合作之中得到解決,而從氣象氣候災害防治研究院得來的龐大研究資料、數據也在當中發揮出了極關鍵的作用,使得流體力學實驗室的整體實力再躍上了一個大台階,已成爲了夏國首屈一指的氣象學研究機構。
秦克與甯青筠更多的是做總體把控、進度監督、研究方案和實驗方案的審核修改,查看每周的周報,工作并不繁忙。
他們每天花上半天處理的事務,更多的還是參加“厄爾尼諾防災應對指揮中心”的會議、對各個地方報上來的防災應對措施方案的技術審核與經費審核,這是他們身爲技術總顧問的最重要職責。
“厄爾尼諾防災應對指揮中心”隻是一個臨時開設的管理機構,總人數也就一百來人,并不算多,其中有超過半數是行政管理崗位,主要負責推進監督落實各項防災事務。
而技術研究方面,主要是邀請了數十位業界的知名學者、技術骨幹作爲顧問和技術指導,由技術總顧問秦克和甯青筠帶隊,兩人也可以自由加人,組成更龐大的“技術顧問團”。
之前錢鴻賓和何福源也在這個“技術顧問團”裏,現在當然是除名了。
當秦克與這些所謂的知名學者、技術大牛交流過後,發現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挂個名而已,本身就擔任着各自的要職,或者是高校的教授,或者是某些集團企業的高管、總經理之類,想找他們幹活,實際上都會被他們轉派到各自的學生、下屬研究人員那裏。
這些專家教授高管總經理應邀前來加入這個“技術顧問團”,與其說是發揮專家作用,不如說是拿着工資津貼并獲得取得利益消息的便利。
指望他們,還不知道那2000億能有多少發揮出實效,幸而秦克從沒就将希望寄托在這些人身上,早早就通過發布了招賢令擴大手裏的科研實力。
而這些專家教授高管總經理們在聽聞了業界悄然流傳開的有關錢鴻賓和何福源的“故事”後,對秦克都生出了莫名的敬畏,紛紛請辭,還有小部分人還沒來得及請辭就被直接隔離調查了,結果原本差不多50人的“技術顧問團”最後隻剩下了9人。這9人都是真正技術出身的研究員,年紀也在40歲以下,水平頗高,經驗也豐富。
秦克對此很是感歎與無語,壓去80%的水份,剩下20%真正幹活的人……大概這也是不少研究機構的真實現狀吧。
幸而流體力學實驗室在姜爲先和郭維陽兩位老院士的管理下與這些研究機構絕不相同,基本上除了少部分老資曆、關系太硬的庸才外,95%以上都是長期培養出來的極有水平的科研人員,在明确了會由秦克和甯青筠來接掌實驗室,這些關系戶也在種種壓力下陸續離開,目前流體力學實驗室算是國内最純粹最具活力的科研機構了。
這也是秦克敢于繞開原本的“技術顧問團”,憑借着流體力學實驗室來挑大梁的底氣。
不得不說,姜爲先和郭維陽留給他繼承的,實在是一筆非常珍貴的科研“财産”。
逐一與這留下來的九人談過後,秦克确定了都是技術過硬的研究骨幹,他們能入選,也是幾位已退休的老院士推薦的,算是真正能做事的,便讓他們安心留下來,然後流體力學實驗室的800人當中,擇優選取了41人,重新組成新的“技術顧問團”,協助進行方案的技術審查。
邱孝傑經過層層選拔,最終成爲了秦克的顧問團助理,而工作助理陳雅則成爲了甯青筠的助理。
秦克雖然手握經費審核的大權,卻并不攬權,重大的技術方案決策與經費審批都會報到“厄爾尼諾防災應對指揮中心”的主任視頻會議裏,共同磋商研讨,花的時間更多了些,卻能平衡各方面的關系,使得工作能得到真正落實推進。
加上秦克在堅守原則的同時很會爲人處事,很快就在“厄爾尼諾防災應對指揮中心”中站穩了腳跟,“厄爾尼諾防災應對指揮中心”的上下人等對他和甯青筠都頗爲服從。
這也與上頭考慮到秦克二人的威望,安排了老成持重、性格溫和不喜争鬥的老好人沈雲章當這個“厄爾尼諾防災應對指揮中心”的主任有關。
沈雲章還有個身份,就是楊承科和陳繼學同一個大院長大的,關系頗爲親近,自然而然視秦克甯青筠爲“自己人”,在工作上不遺餘力地支持他倆,也使得秦克兩人雖然不是事實上的領導,卻已隐隐成爲了指揮中心決策的關鍵。
……
在清木大學裏,秦克與老婆甯青筠依然大多數時間出雙入對,隻是甯青筠相對将更多的精力放到教導學生上,秦克則相對将更多精力花在科研上。
除去了流體力學實驗室與“厄爾尼諾防災應對指揮中心”的工作,秦克還跟進着其他研究工作,包括遠州研究中心的海水鹹水淡化技術整體方案、量子計算實驗室的拓撲超導材料——“青檸超導二号材料”研究、植物培育實驗室裏的完美型沙漠紅薯二次優化,以及以“Q先生”的身份指導“清北集成電路與芯片聯合研發創新中心”的芯片材料課題組隊。
這些研究都在穩步推進,尤其是“青檸超導二号材料”有了可喜的進展,在秦克的指導和不惜實驗成本的重金支持下,哈羅德淩紹唐團隊經過長達一年多的反複實驗,已基本上研究出了性能更優、合成更簡易的“青檸超導二号材料”,唯獨是成本未達預期目标,雖較“青檸超導一号材料”降低了70%的成本,但因爲采用了高品質的石墨烯材料,距離可以大規模推廣制造的低成本還有一段距離,秦克又正指導他們盡可能地減少稀有金屬的摻雜,改用更便宜常見金屬元素。
順便一提,近一年來光是量子計算實驗室,就燒掉了差不多4億元,超導材料的研發燒錢程度可見一斑,隻是秦克的青檸科技根本不差錢就是了。
而芯片材料課題組研究“碳晶複合納米材料”燒錢程度也不遑多讓,從“Q先生”介入、改爲研發“碳晶複合納米材料”方向至今,不過才七個月左右,已燒了超過2億元的研究經費,引起了不少的非議,要不是許清岩師兄掌權,力排衆議多次申請追加經費,這個課題的研究早已停滞下來了。
沒法子,國内的實驗設備不夠高端,爲了能充分利用現有的實驗設備研究制作出“碳晶複合納米材料”,隻能想方設法地通過實驗來尋找更合适的方法,哪怕是秦克手握系統的S級知識《一種适用于1nm芯片的全新型碳晶複合納米材料制作全流程》,也無法縮減這些流程,不過他和甯青筠已通過計算材料學,盡可能地尋找到較正确的方向,減少了約75%的錯誤可能,不然現在怕已燒掉近10億元了。
芯片研究燒起錢來,簡直不當錢是錢。
……
時間在充實中匆匆又過了半個月,春天的腳步邁入到了三月中旬。
邱老先生和威滕教授的老朋友凱倫·烏倫貝克教授,應邀萬裏迢迢地來到了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