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忽然想到了自己和甯青筠最近發表的論文，心裏便有點譜兒了，笑道：“威滕教授，我和青筠今年确實在遠州過春節，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帶上您太太到我家裏住上一段時間，親自感受一下夏國的春節氣氛？”
秦克現在錢多得花不完，他甚至都沒計算過自己目前有多少資産，連他老爸身爲青檸科技的法人代表兼挂名的董事長，月薪都是10萬起步的。
聽老爸說，青平小鎮的家早就重新裝修擴建過，近期連樓上的三居也買了下來，與原本的二樓組成了複式，兩層樓之間還建了室内小電梯，爲的就是方便甯青筠回來住時可以有相對安靜獨立的環境、還不用懷着兩個小寶寶辛苦地爬樓梯到複式二層——從這些細節可以看得出，秦揚輝與沈秋宜兩口子爲兒媳婦考慮得何等周全。
所以邀請威滕教授到老家裏住，倒不用擔心夠不夠房間住的問題，唯一顧慮的是米國人比較注重私人空間，一般不會到别人家裏住，甯可住酒店旅館。
卻聽威騰教授笑着爽快道：“你們夏國有一句話，叫‘恭敬不如從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最後這一句“恭敬不如從命”是用中文說的，雖然很不标準，但足夠驚喜。
秦克鼓掌道：“威滕教授，你這中文水平不錯啊。”
“我就是去年參加完你和甯院士的婚禮後，在夏國旅遊了兩個月時學過幾句。這次到夏國來，除了想和太太體驗一下夏國的春節氣氛外，主要是想和你們一起交流下粒子物理方面的理論知識，不知道會否打擾你們？”
威滕教授知道秦克和甯青筠正值事業上升期，事務繁多，手頭上跟着的項目也多，可不像自己這樣空閑，挂着普林斯頓高等研究終生教授的頭銜，平時心情好就回去講講課開開講座做做研究，心情不美麗時就帶着太太滿世界旅遊。
秦克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心中大喜，不久前他才和甯青筠說過，想繼續順着論文深入研究粒子物理，就必須請得力外援幫忙，減輕兩人的負擔，沒想到威滕教授與自己是一樣的心思。
說到外援，又有誰會比精通數學，同時還是粒子物理理論大師的愛德華·威騰更合适？
“非常歡迎。其實如果不是您一直在米國生活，我和青筠都想邀請你到夏國來一起進行粒子物理方面的課題研究了。在這方面，我倆也找不到比威騰教授您更合适的合作夥伴了。”
威滕教授笑道：“是否到夏國長期居住我還要和太太商量下，不過我很樂意與你們合作。現在整個世界都視能與你們合作爲榮。對了，秦院士你可以叫我‘愛德華’，朋友都這樣稱呼我。”
“好。那愛德華，你不用稱呼什麽‘秦院士’，叫我秦克就行了。”
兩人定下了合作意願後，相談更歡了。
威滕教授感歎道：“秦克啊，你也知道，我這輩子已沒太大的追求了，就是想純粹地看到更多物理界的美麗風景，如果可以的話，再拿個諾貝爾物理學獎，這輩子就完滿了。”
威騰教授說這話倒沒吹牛，麥克阿瑟基金、狄拉克獎、菲爾茲獎、龐加萊獎，愛因斯坦科學獎、牛頓獎章、洛倫茲獎、克拉福德數學獎、米國國家科學獎……一個物理學家能拿的獎他基本上全拿到了，數學上連菲爾茲獎也收入囊中，除了諾貝爾物理學獎外，世上已沒哪個獎項值得他爲之而努力了。
“我也很期待這次我們的合作，能助你達成心願。”
兩人又約定了在遠州碰面的時間，才愉快地結束了通話。
秦小殼好奇道：“哥，那個威滕爺爺要來我們這裏住嗎？”
秦克意外道：“你的英語水平有長進啊，居然聽得懂我們在電話說什麽？”
秦小殼得意洋洋：“老哥，我才高考完沒半年，正是人生英語水平最高的巅峰時段好不好？再過一兩年估計就忘光了。”
甯青筠也很感興趣：“威滕教授這是答應了和我們合作進行論文的後續深入研究了嗎？”
“是的，但到時他是到夏國長住，還是通過電郵、視頻會議的形式來合作，暫時還沒定下來。他比較愛老婆，在哪裏長住的事要征得老婆同意。大概優秀的數學家都愛老婆，像我一樣。”秦克笑嘻嘻道。
甯青筠的俏臉頓時染上了漂亮的紅暈，現在她對秦克的情話已有較高的免疫力了，不會再動不動就臉紅，但那是私下裏，現在這商務車裏還坐着秦小殼、方詠棠、衛鋒和衛菁呢。在外人面前說這些胡話，臉皮嫩的甯青筠怎會不害羞？
她伸出手兒捏了捏秦克，嗔道：“别亂說些胡話啦。”
秦克臉皮厚根本不在意，不過爲了避免讓甯青筠惱羞成怒，他還是轉移了話題：“說來威滕教授是我小時候的偶像來着。”
秦小殼想了想，“哎呀”了聲：“難怪我看到威滕爺爺覺得有點眼熟，原來是老哥小時候貼過在房間裏的海報人物！”她又向甯青筠“告密”：
“嫂子，以前老哥在念小學初中時，房間裏就兩類人的海報，一類是籃球明星，一類是數學家和物理學家。前面的籃球明星還算正常，後面的那些就特别奇怪，當時我還見過他貼牛頓、愛因斯坦的照片，和學校教室牆上的差不多的那種，哦，還有好像是叫高斯、歐拉的數學家照片。後來還有個坐輪椅的長得很怪的叫霍金的物理學家，然後就是威滕爺爺。你說我哥是不是個大怪人？也幸虧有嫂子你願意嫁他，不然我哥這樣的大怪人一輩子都找不到老婆！”
連同甯青筠在内，衆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秘聞”，不由都卟哧地笑了出來。
小丫頭大概是告密上瘾了，又道：“我老哥小時候還有個怪毛病，别人心情不好或者無聊時都是看動畫看電影打遊戲之類，他除了打籃球外就是做數學題，而且是越做越快樂、樂得會笑出來的那種。我的天，我從小就很懷疑我哥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有人會做數學題做得眉飛色舞的嗎？初中時有次他班裏的女同學偷偷打電話來約他出去玩，他直接告訴人家他要做數學題，沒空……哎喲，痛，老哥别彈我額頭了，我馬上閉嘴……”
衆人再次大笑，但在大笑時，心裏更湧起了一股佩服。
大概隻有像秦克這樣發自内心地喜歡數學，視數學題爲人生樂趣的“癡兒”，才會在數學上取得無人能及的耀眼成績吧？
秦克其實也沒生氣，他回想起童年時的往事，臉上也露出了緬懷的神色：“那時我是真心以當學神爲目标的，所以經常看一些曆史上的著名學者、科學家的傳記，以此來激勵自己。就像威滕教授，其實他的一生都充滿了傳奇色彩。”
“原本威滕教授在本科時是文科生，主修曆史學，輔修語言學，還拿到了文學學士學位，那時他對物理不感興趣，但後來在學專經濟學時，又發現自己挺喜歡數學的，于是便從威斯康星大學退了學，考到了普林斯頓大學的數學系——看，學神就是厲害，想考哪就考哪，小時候我特别佩服他這點。”
秦克說話最大的特點就是語帶幽默，衆人原本就在專心聽他講故事，聽到這裏又發出了歡樂的笑聲。
秦克也笑：“然後嘛，在學數學時，他又發現自己最喜歡的其實是物理，便從數學系轉到了物理系，師從諾獎得主戴維·格羅斯，專攻粒子物理方向和超弦理論。在他29歲那年，憑借着驚人的物理直覺和超凡的數學能力，寫了篇卡拉比-丘流形緊化的論文，掀起了物理史上的‘第一次超弦革命’，那一年整個物理界都在讨論超弦理論，認爲是可以統一量子場論和廣義相對論的大一統框架。”
“那時威滕教授已因爲聰穎而名揚世界了，有個著名的物理學家曾開玩笑地說過，‘當物理學界提出一個重大科學發現時，最好祈禱不要讓威滕看上，因爲他會很輕易地寫個幾百頁的論文徹底将這個課題結束，導緻别人無課題可做。’”
方詠棠插嘴道：“老闆，這不是現在别人對你和老闆娘的評價嘛？”
秦克一怔，衆人卻是大笑，連甯青筠都抿嘴輕笑。
秦小殼拍手笑道：“老哥，說不定威滕爺爺找你合作，就是怕你把他的課題都給解決了！”
“别胡說。我在粒子物理方面，與威滕教授還是有些差距的。”秦克慣性地彈了彈秦小殼的額頭：“而且威滕教授不是這樣的人，他與我倆合作，大概是因爲隻有我倆能與他一起，将超弦理論補完吧。他對超弦理論是真愛。”
“當初物理界掀起的‘第一次超弦革命’在一年左右就消失了，因爲超弦理論實在太抽象太難，也找不到任何的實驗證據，絕大多數物理學家都放棄了，隻剩下威滕教授還在堅持。”
秦克露出油然神往之色：“這種衆人皆棄我獨守的堅持，是我最佩服威滕教授之處。以他的物理天賦，換一個方向大概早就拿到了諾貝爾物理學獎了，但他還是選擇了堅守最感興趣的超弦理論，并利用數學才華不斷推導出深刻的數學定理，比如量子不變量。這些無心插柳的學術成果，反倒令他成爲了全世界第一個拿到菲爾茲獎的物理學家。我和青筠都不算，因爲我們雖然學的是物理，但本質上我倆是數學家。”
衆人都聽得入了神。
秦克又道：“威滕教授在物理上最大的貢獻就是創造了M理論，将弦的10維空間拓展到了11維，統一了當今世界上的五種弦理論，直接引發了‘第二次超弦革命’。連霍金都曾佩服地說過，‘威滕提出的M理論可能是宇宙的終極理論’。”
“我小時候特别佩服威滕教授，還因爲他的文科能力也很強，他寫過350多部論文著作，先後被引用超過5萬多次，物理界排名第一。憑着文科生的文采，他出版的《超弦理論》上過暢銷榜，所以輕松就實現了财務自由，根本就不用爲經濟問題發愁。我小時候從沒想過将來謀生的事，隻想着一輩子從事理論研究，就是因爲讀到了這段故事。不過啊……我在初中時文科就不怎麽樣。”
秦克說着握住了甯青筠的小手，嘴角含笑道：“如果不是青筠指導我的文科，我大概隻能靠競賽保送清北了，什麽高考滿分狀元，那根本不可能。”
秦克覺得上天對自己真是太過眷顧，讓自己意外地遇到了甯青筠這樣的好女孩，并能攜手相伴一生。
甯青筠輕輕反握住秦克的大手，心裏同樣湧起一股溫馨與甜蜜。高中時她指導秦克的文科，秦克指導她的理科競賽，兩人正是因此而相知相戀，走到了今天。每次回憶這些帶着青澀、恍如夢幻的美好往事，她心裏都會倍加珍惜眼前的平常卻幸福的日常生活。
衆人都下意識地鼓起掌來。
秦克笑眯眯道：“好了好了，故事講完了。我說這個故事，隻是想讓大家知道，威滕教授有多厲害，能與他合作做課題研究，同樣也是我和青筠的榮幸，小殼你到時可别沒大沒小的。我也想請鋒哥和菁姐不必對威滕教授夫婦入住我家裏作什麽特别的戒備，比如偷偷掃描人家的行李進行安檢什麽的，這是對一個偉大的物理學家的不尊重，外國人很注重隐私……”
……
回到市區，秦克和甯青筠、秦小殼就住到了綠翠盈居，那裏低調不引人注意，而且又是秦克和甯青筠第一次“同居”的溫馨小家，特别有紀念意義。
三人休息了半天加上一晚，很快就定下了行程。
考慮到遠州最近天氣都很不錯，白天時陽光明媚，氣溫能升到10攝氏度以上，風也不大，三人決定去市郊野營玩。
城裏容易被認出，而且商場人來人往的，甯青筠萬一被撞着了也麻煩，便幹脆去人少的地方野營玩，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魅力。
當然，所謂的野營也不可能真的住帳蓬，畢竟甯青筠現在懷着兩個小寶玉，身子不便。所以實際上的“野營”，是去租個風景秀麗的半山私人别墅，頂多就是在背風處紮個帳篷，自己燒烤玩，體會下那種感覺就行了。
同行的還有衛鋒、衛菁、方詠棠，所以秦克也不怕被打擾了與甯青筠的二人世界，自然也不會趕秦小殼離開。
收拾妥當，方詠棠彙報已安排好一切，一行人便驅車出發，去享受難得的休閑假期，過三天休閑寫意的日子。
近來一直都是科研的内容，有點枯燥，後續多來點快樂的日常故事。秦克和甯青筠的未來之路還很長，我們慢慢陪伴着他們輕松地走下去，一起去品味那些美好的人生風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