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和甯青筠在遠州機場的國際候機廳裏，接到了科學突破獎組委會打來的電話。
兩人都有點意外，也有點小驚喜，因爲這既不是讓兩人出席當嘉賓的邀請，也不是讓兩人當評委，而是告知兩人，已同時獲得了基礎物理學突破獎（一般稱爲“物理突破獎”）、新視野物理學獎的提名，并邀請兩人參加今年六月的科學突破獎學術交流大會。
曆史上還從沒有人能同時獲得數學突破獎與物理突破獎，哪怕是數學突破獎與新視野物理學獎也沒有。
以秦克、甯青筠作爲物理學家正式登上國際舞台不過區區一年多時間的“新人地位”，哪怕有拓撲量子計算方面的驚人成就，如果不是拿到了“愛因斯坦科學獎”，估計也不會這麽快就成爲物理突破獎與新視野物理學獎的提名候選人。
物理突破獎與世界文化理事會的“愛因斯坦科學獎”、ICTP的“卡斯特勒獎”、米國物理學會的“拉斯·昂薩格獎”、“馬塞爾·格羅斯曼獎”一樣，都是國際物理學界裏極受重視的大獎，知名度與地位隻是稍遜諾貝爾物理學獎幾分。其中是物理突破獎高達三百萬美元的獎金，更是全球獎項之最。
能拿到物理突破獎，秦克和甯青筠就會對年底的諾貝爾獎有更大的信心了。
所以兩人問清楚會議的地點，正好在歐洲的巴黎時，便同意下來。兩人六月時原本也要飛瑞典，去領取羅夫·肖克數學獎，正好順便跑巴黎一趟。
當然，六月的事情目前也沒必要太重視太焦急去準備，秦克和甯青筠的心思還是放回人生大事——“拍婚紗照”上。
他倆飛往愛琴海拍攝婚紗照的過程很順利，沒半點意外發生。
兩人是以僞裝的身份相貌出國的，拍攝團隊安全可靠，地點也都是衛鋒等人提前預定好的，除了他倆外沒任何遊客，所以拍攝時可放心地摘下面具，以本來的面貌來完成婚紗照的拍攝。
愛琴海确實是個很不錯的婚紗拍攝地點，雖然不及馬爾代夫、普羅旺斯等愛情度假勝地那麽知名，但靜谧浪漫，在攝影師的鏡頭下，穿着漂亮純白婚紗的甯青筠依偎在秦克的身邊，一起看着紅彤彤的太陽從蔚藍的海平面上落下，餘晖的紅暈染滿了整個愛琴海，畫面十分唯美。
拍攝時還有個不得不提起的有趣的小插曲，因爲當地有句一看就是旅遊宣傳語的廣告語——“隻要在太陽落山的那一刻親吻自己的愛人，就能得到愛神的庇佑”，甯青筠居然不顧在攝影機前的害羞，在第一天的傍晚一直等着夕陽落入海平面的瞬間，然後主動地親在秦克的唇上，樣子特别虔誠。
秦克心裏有點好笑，虧得自己老婆還是大數學家大物理學家，居然還信這些。不過甯青筠的這份對未來的美好祈願還是讓秦克很受觸動，所以也很樂意配合她，而攝影師也很會把握機會，拍下了兩人唯一一張真正在親吻的婚紗照——其餘都是按着攝影師的要求擺拍的。
第二天下了場雨，在傍晚時雨過天晴，白色的湖倒影出湛藍的天空，棉花糖似的白雲，以及暖紅的夕陽，天光将變得越來越柔美，海景美不勝收，較之前一晚的晚霞更漂亮，攝影師們興奮地叫來了秦克和甯青筠，又再拍了一組海邊的雨後斜陽照片。
除了拍攝海景婚紗照，兩人還拍了些當地的藍色小鎮建築，聖托裏尼的建築很多都是藍白相間，極爲漂亮。
完成了三天兩夜的愛琴海之旅後，秦克兩人便飛返了夏國，回到京城是3月31日的夜晚，兩人隻是稍作休息，就迎來了4月1日。
4月1日，西方的愚人節，年輕人很喜歡在這一天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對于50多萬有心要報考秦克、甯青筠數學碩士生、博士生來自夏國乃至全世界的學生來說，這一天至關重要，甚至可以說是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秦克和甯青筠對于第一天的數學筆試也很重視，雖然秦克在2月份時就準備好了，但後來兩人又花了近一周的時間反複讨論，才形成了最終的題庫。
考慮到報考人數太多，不可能找到這麽多的場地來統一進行筆試，秦克特意讓微光編寫了一個考試網站，在4月1日早上九點正式放出試題，考生通過報名時的證件号碼與手機短信驗證登錄後，就可以打開試卷。
試卷從題庫裏随機抽取五道大題自動生成，考生通過紙筆作答。
完成後通過青檸操作系統可以很輕松地将紙上的答案掃描錄入到網站中，作爲最終答案提交到網站後台。
筆試考試時長爲三個小時，全程會通過攝像頭進行拍攝，但并不會限制學生翻閱書本、上網查找答案——因爲網上根本就沒答案。至于相互串通抄襲？不要當攝像頭是擺設，答案相似度超過100%的情況，微光會自動調取攝像頭的錄像，判斷是否有抄襲的情況，一經确定，筆試成績直接判爲0分。
何況哪怕借助作弊成功通過了筆試，也不可能通過秦克、甯青筠的面試關。
這些考試規則早已在半個月前就由清木大學發過通告了，隻要有心想考取兩位年輕院士研究生的學生，都早已爛熟于胸，誰會做這樣的蠢事？
4月1日早上8：30，北燕大學，數學學院的男生宿舍裏，大四本科生梁紹平與室友們早就坐在電腦前，提前打開了考試網站，并通過證件和手機号碼完成了登錄，隻等着到點開考。
除了梁紹平外，幾個男生的桌子上都擺放着一疊厚厚的教材，既然開卷考試，他們多少有些心存僥幸，萬一有些知識點忘記了，說不定還能翻翻書回憶起來。
梁紹平卻沒有，他的桌面上很幹淨，隻有幾十張潔白如雪的稿紙，以及兩支已試過沒任何問題的圓珠筆，還有計算器。
從去年九月至今年三月，整整半年時間，梁紹平的生活隻有圖書館、食堂、宿舍、操場——操場是每天堅持跑三千米，除此之外他幾乎放棄所有的娛樂，隻保留着最低限度的社交。
他自知天賦比不上王昌艾、孫炳飛等人，他唯一能付出的，就是比任何人都要拼命的努力、恒心，以及可以流之不盡的汗水。
在這樣無數的日與夜之間，他完成了這次考試所有的指定教材的自學，并将之化爲了三本極厚的手寫筆記本。
最終手寫筆記本越翻越舊，也越翻越薄，到昨天，三本手寫筆記本已被梁紹平放到了書架上，塵封起來。
所有的知識點，他已基本上融合到自己的知識體系裏了。
其實他的這些手寫筆記本沒有私藏，而是選擇與同宿舍的朋友們分享，隻是旁人實在沒他這樣的恒心毅力，哪怕将他的手寫筆記本複印了下來，但這些知識點畢竟不是自己整理的，論起掌握和理解程度，自然遠及不上他。
這時宿舍裏的另外三個男生看着靜如山嶽的梁紹平，都既感慨又佩服。
人人都說考研苦，但比起梁紹平這半年來付出的時間精力，考研的苦簡直隻能算是“毛毛雨”。如果說宿舍裏四個男生誰最有可能考上秦克的數學研究生，那必定是梁紹平無疑。
很快，時間的指針來到了9：00，所有注視着電腦屏幕的學生精神一振，便看到網站自動彈出了一個提示：“試卷正在生成中……”，隻過了幾秒，網頁便刷新了一遍，一張由五道大題組成的試卷便出現在眼前。
許多人看到題目便傻眼了，然後發出了大叫與悲鳴。
因爲五道大題裏，有三道居然是全英文的，還要求以英語作答！我的媽耶，秦神可沒說過考數學碩士生，還要求英語水平高到要能答題的程度啊！
那些英語水平較差的數學尖子生直接對着英語題目幹瞪眼，還好是開卷考試，可以通過翻譯軟件來直接翻譯題目，但答案就真沒法子了——當然，也有機靈的想到了青檸操作系統的人工智能小青，想着先讓小青幫忙将題目翻譯爲中文，自己用中文答題，最後讓小青幫忙把答案翻譯爲英文再上傳答案。
事實上，如果将鼠标移到題目上停留一會，也會顯示出中文的題目來，同時附上一段說明：
“在中文未能成爲世界強勢通用語種，夏國數學界還未能強大到制訂國際數學界的規則時，依然要掌握好英語等外語、達到精通程度，才能在國際數學界裏冒尖，起碼現在國際頂刊的數學論文，都要求用全英文書寫，而且要保證語句不能有錯漏。共勉。”
不管如何，這三道英語題給所有原本不夠重視外語水平的數學尖子生們上了生動的一課。順便一提，另外兩道中文的題目，鼠标停留其上也會顯示英文，隻是提示信息改爲一串英文：“中文博大精深，學會中文，才能更好地理解夏國的數學文化。”
梁紹平的英文水平不錯，畢竟是參加過IMO的人，尤其是爲了鑽研秦克發表在國際刊物上的論文，梁紹平在大學裏更是對英語下過一番苦功，當初是以高分數通過英語六級的，這時看英文題目，以及用英語來作案，并沒什麽難度。
他細讀題目：“1.A biased coin has probability p of showing a head and probability q of showing a tail， where p≠0，q≠0 and p≠q. When the coin is tossed repeatedly，runs ur……”
粗略一看，這隻是一道概率題，但細思之下，就會發現裏面有好幾個參數，包括力度、角度、落地的摩擦力等，還涉及到數學建模的問題，問的是如何提高投擲硬币時顯示正面的概率。
光是這一題，就涉及到《A modern introduction to Probability and statistics（中文譯名：概率論與統計學的現代導論）》《New Lecture on mathematical analysis（中文譯名：數學分析新講）》《Mathematical analysis of Jimidovich（中文譯名：吉米多維奇數學分析）》《常微分方程幾何理論和分支問題》《微積分和數學分析引論》《數學建模方法及其應用》等七本中文、英文參考教材的知識點！
還好，涉及到的知識點雖然多，雖然很考究學生的複合運用知識的能力，但并非刻意刁難考生，隻要考生完全掌握了那七本教材的内容，還是可以在半小時内做出來的。
梁紹平在草稿紙了演算了近二十分鍾，才在正式的答題紙上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最終完成這一題的時間，是27分鍾。
梁紹平擦擦額上的汗水，心裏的信心多了幾分。他繼續做下去，發現後面的題目基本都是同時涉及到幾本教材知識點的複合型題目，真正考究的是考生熟練運用各個知識點的水平。
他越做越驚訝，越做越佩服，正所謂出題人的水平最容易在題目中表現出來，這試卷裏每一題都堪稱是經典，它從不會隻考究單一學科方向的知識點，而是引導考生積極運用多個子領域的數學知識來解決實際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問題。
能将題目出得如此精妙，便可知道秦克對于本科所有數學子領域的造詣都已達到爐火純青，信手拈來爲己用的地步。
……
其餘考生可沒梁紹平想得這麽多，他們做得眉頭直皺愁眉苦臉，哪怕有教材可以随時翻閱，也可以上網查找思路，但這些試題根本就不是翻翻教材就能解決的，如果不是真正掌握知識點，你把教程翻爛都沒用。
不隻是考生們在研究這些試題，國内許多數學方面的教授、專家、愛好者以及媒體都想方設法地拿到了部分試題進行研究，不少自媒體公衆号爲了吸引眼球，甚至“直播解題”，更多的吃瓜群衆則圍觀這有史以來最特别的一次研究生招錄考試。
#秦院士甯院士的研究生招錄筆試題目#迅速成爲了最火爆的熱搜，但絕大多數人都隻能直呼“看不懂看不懂，666”。
很多教授其實是抱着酸溜溜的挑刺心态來研究這些題目的，畢竟哪怕是極有名氣的數學教授，能有一百個學生争搶其研究生名額已極爲罕見了，更别說像秦克、甯青筠這樣，有來自全世界的幾十萬學生挑燈備戰半年，隻爲搶過獨木橋，成爲兩人的弟子。
但他們都如梁紹平一樣，越是研究越是心服，最後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題目出得太精妙了，放眼全國，怕除了屈指可數的幾位老宗師外，再無人能寫出這樣的題目來，更别說一次起碼出了近五十題作爲題庫裏的題目，而且是碩士生題庫與博士生題庫各五十題！
那些“直播解題”的學術大V們更是接連翻車，他們可沒認真鑽研過那幾十本指定教材，所以能在一個小時内完美解出任意一題的鳳毛麟角，大多數自媒體隻能尴尬自嘲着“果然不愧是菲獎大獎，不愧是最年輕的院士，水平夠高，服了服了，哈哈哈……”
最終，秦克與甯青筠第一屆數學研究生的招錄筆試，就在這樣全網的驚歎、考生們的哀嚎中落下了帷幕。
筆試的成績由微光根據标準答案給予初步打分，微光認爲答案無法确定的試卷，會直接在後台推送給秦克和甯青筠進行批閱。
最終成績會在4月3日早上公布，而排名前五十名的考生，才有資格參加4月7日在京城清木大學舉行的面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