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拿到了七塊金牌，甯青筠拿到了四塊金牌，江振傑、西門蕙都分别拿到拿到了一銀一銅，甘智航拿到一銀四銅，當然，秦克小隊還有個團隊賽的冠軍金杯。
光是這五人就能壓得燕大的邱賽成績黯然失色，何況其餘十五名清木學子考得也還算可以，多數人都能拿到銀牌或者銅牌，足以讓衛元甫樂得嘴都合不攏。
直到這時，衛元甫才感覺揚眉吐氣了一番，連腰杆子都挺直了，再沒人敢暗地裏嘲笑清木大學“爲他人作嫁衣裳”，在自己舉辦的數學大賽被燕大奪走最耀眼的榮譽了。
所以在晚宴上，交遊廣闊的衛主任親自帶着秦克和甯青筠去給數學界的各個大佬們敬酒（甯青筠喝的是飲料），算是給兩個小年輕增添些人脈關系。
其實來賓裏的不少人秦克和甯青筠都認識，王孝允院士就不提了，還有好幾個院士、行業大牛，秦克在春節時就曾帶着甯青筠、以甯家的名義拜會過，屬于原本就與甯家關系不錯的大人物。
再加上在陳省身數學獎頒獎晚會上認識的一些教授，還有去燕大蹭課時認識的數學教授，在場五十多個貴賓，秦克倆人居然認識了将近一半。
餘下的一半，也在長袖善舞的衛主任介紹下認識了。
在這樣的場合，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團和氣了，其中夏科院的聶用文教授對兩人興趣最大，還邀請兩人到夏科院的數學研究所參觀或者實習。
不過旁邊的另一個夏科院數學研究所的教授藍偉鋒，看到兩人時就有些神色複雜了。
他手下的一個課題組就負責着段永恭教授那個防波堤項目的數學建模工作，結果這個數學建模被秦克二人揪出了十一個小錯誤，偏偏這些錯誤又因爲實驗中出現連串意外，差點成爲了實驗事故的最直接因素，這讓向來要強的藍偉鋒教授大覺臉上無光。
他羞惱地将所有先前收到的酬勞全退回給了段永恭教授的實驗室，然後親自帶着課題團隊日以繼夜地優化修正那個數學模型，直到昨天才算是完全修複了秦克指出來的十一個小錯誤，無償給段教授的實驗室發了過去。
相當于這個龐大的數學建模工作，前後忙活了兩年，他一分錢沒賺到，還搭進去了團隊的工資福利……
今天藍偉鋒從百忙中掏出邀請函來到這裏，就是想特意見見秦克和甯青筠這兩個後起之秀到底有多天才多了不起，甚至存着考究一番的心思。
但這時真見到了兩人，藍偉鋒的火氣忽然就消散了。
因爲他留意到這兩個年輕學生的眼神都是那樣的清徹而純淨，實在不是那種專門挑刺而刷存在感的虛榮人士。想來這兩個孩子花費許多精力、從數學模型中發現問題，純屬隻是就事論事，并沒任何針對他藍偉鋒的意思在。
藍偉鋒在作自我介紹特意留心兩人的神色，果然見秦克和甯青筠絲毫不知道曾與他有過“交鋒”，甚至不知道他手下的課題組負責着段教授的那個防波題項目數學建模。
最終藍偉鋒隻是感歎一聲“後生可畏”，便客氣地與秦克握了握手，同樣邀請他有空就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坐……
對于秦克來說，這屆的邱賽收獲了一些金牌和證書，系統的“成績使我進步”功能，也送上了學術積分獎勵。
“叮！恭喜您，您在邱賽上表現優秀，以七枚滿分金牌的成績創造了邱賽的新紀錄，系統評定爲‘成績’爲‘S+級’，‘成績使我進步’功能生效，您的學術積分（數學）+70！”
大概是系統認爲以他此時準大師的實力，參加這樣研究生難度級别的邱賽拿了滿分是理所當然的，所以雖然評定爲“S+級”，實際上獎勵的數學學術積分才70點，比他拿到普大學術大會最佳報告人的獎勵還少，好歹那次他收入了100點的學術積分。
雖說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但考慮到浪費的時間精力以及沒太大的成就感，秦克還是作了決定，他和甯青筠以後不參加大學生的數學類競賽了。
包括最有名的數學建模大賽。
大學生的數學競賽經曆，有邱賽就夠了。
他在晚宴後的記者采訪中坦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倒是讓許多有志于參加數學建模大賽的學生松了口氣，向看秦克二人的目光多了幾分真正的敬佩。
懂得失知進退，把一些榮譽與機會讓給更需要的人，這樣的大度無疑更容易讓人折服與心生好感。
……
邱賽就這樣落幕了，清木大學風光地宣傳了一波，媒體們也對秦克二人的破紀錄成績大驚小怪了一番，網友們卻已“麻木”了，起哄的不多，多數網友都是“基操勿6”的嬉笑态度。
【嗨，什麽時候秦神和甯同學拿了國際大獎，或者再攻克些世界級難題再@我好了，區區一個大學生的數學賽事，你們這些媒體也好意思揪住來宣傳，這不是變相降低了秦神和甯同學的神格嗎？（狗頭）】
【求媒體們尊重秦克和甯青筠的意見，不要再過度關注報道他們、打擾他們的正常學習生活了！】
這兩條評論都獲得了超過10w的點贊。
托網友們這種“冷靜”的福，媒體很快就偃旗息鼓，四周的關注度也降了下來。秦克和甯青筠的生活也得以回歸了日常的正軌、
上課、自習、參加班級活動，打籃球，到了周末便約會、回新家裏住，過甜蜜的二人世界，平靜而溫暖，卻又無時無刻都在讴歌着青春歲月的美好。
當然，邱賽還有後續事件，那就是學校額外獎勵了他倆一人二十萬元的獎學金。這二十萬一半是學校獎勵的，一半是數學系獎勵的。
此外衛元甫還特意提醒秦克，波利尼亞克猜想既然證出來了，就把論文通過學校報上去，作爲今年“青拔”項目課題的結題，并報銷經費。
秦克的這個“青拔”項目經費是100萬元，但實際上秦克一分錢都沒花。
他一不開會研讨，二不出差，三來不用開工資給自己和甯青筠，連水電場地文具打印複印等小費用，都是通過“青檸數學科研實驗室”的名義，由學校直接搞定了。
科研經費沒使用也沒報銷，按規定是要由學校收回再統籌使用的，不過清木大學哪可能會收回秦克的這些經費，等這論文在《數學年刊》上刊登出來，還要另外給予兩人獎勵呢。
所以清木大學大手一揮，這一百萬又成了“青檸數學科研實驗室”的科研經費了。
項目結題後，要層層上報，最終等上頭批複下來後才算是真正結題、可以申請新項目了，到時又會有新的一百萬經費撥下來。
區區一百幾十萬，已不放在秦克的眼裏了，他把這些流程上的事全交托給了衛元甫主任代爲處理。
衛元甫早不熟悉這些流程了，于是特意指定了一個數學系的行政老師幫着秦克跑這些流程和交材料。
能讓行政老師幫着辦事，整個清木大學也就隻有秦克有這待遇了。
衛元甫安排好一切，好奇地打聽：“秦克啊，你最近有沒有打算開始新的課題？還是先休息一段時間放松放松？”
秦克奇怪道：“放松？我參加邱賽不就是放松了嗎？”
衛元甫：“……”
好吧，自己得與時俱進，習慣以新的思路方式與這樣的超級天才來說話。
“那你是打算開始新的課題了？”
秦克點點頭。
衛元甫的心情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還是數學方面的吧？”
“對。數學方面的課題我不會中斷的，隻要有時間，都會保持一個課題在手。這次我打算先鑽研一下冰雹猜想。”
“冰雹猜想？3n+1？”衛元甫精神大振，這可是比波利尼亞克猜想還要有名還有高難度的世界級數學難題，他忍不住追問道：“你們估計多久能有成果？半年可以嗎？”
這回輪到秦克無語了。
衛主任您是不是太瞧得起我倆了，如果冰雹猜想是半年就能搞定的，那還會雄踞數學界近五十年卻無人能破解嗎？
見秦克的表情，衛元甫不好意思搓搓手：“這不……習慣了你和甯青筠每半年一個猜想的進度了嗎？行，具體時間你們自己把握，學校不會催促你們。總之這個課題我們數學系絕對會大力支持你，到時等你這個青拔課題結題了，我們就幫你把冰雹猜想報上去。這個課題難度更高，我們會想法子幫你倆争取150萬的科研經費。你們也不用急，兩年内不一定需要證出來，有能拿出得手的研究成果就行了。”
衛元甫的态度熱情而親切，看得旁邊習慣了他整天闆着臉訓人的行政老師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衛元甫哪顧得上理會這個行政老師，等秦克離開後，他再三叮囑行政老師務必要替秦克把青拔課題的事辦好，便樂滋滋地跑去找副校長顧伯鈞彙報去了……
秦克說幹就幹，當天晚上的自習時間裏，就與甯青筠一起進軍角谷猜想，即冰雹猜想。
冰雹猜想還有好幾個别稱，比如克拉茨猜想，又比如最簡單的“3n+1”猜想。
爲什麽會叫“3n+1”猜想？是因爲這個猜想的内容就是：對于一個正整數x，如果是奇數就乘以3再加1，如果是偶數就除以2，這樣反複計算，無論過程的數學多麽龐大，最終結果會變成1。
以數學遊戲的方式來描述會更加直觀：
“取任意一個正整數N，按照如下規則進行變換：如果是個奇數，則下一步變成3N+1，如果是個偶數，則下一步變成N/2，如果反複變換，最終N都無法逃出落入底部的4-2-1循環中。
這是一個極有意思的數學遊戲，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曾在米國的高校裏極爲流行，從學生到教職人員，都不斷地嘗試着找出例外的正整數，但哪怕計算到了小于7*10^11的所有自然數，都未有一個數學家能找到例外的數字。
當然，這個數學遊戲的規則還可自由變更，比如“如果是個奇數，則下一步變成3N-1”，結果依然會是一個循環的宿命，隻是不再是4-2-1循環罷了。
這個看起來很簡單的數學遊戲，卻難倒了無數的數學家，至今都沒人能以數學方法将之證明出來。
秦克和甯青筠當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有思路，這個冰雹猜想課題隻能慢慢推進，前期主要是翻閱當前世界各地數學家的相關研究資料，獲取靈感，加深理解，估計真正要着手發起進攻，起碼要到八月後了。
不過秦克和甯青筠心态都擺得很好，波利尼亞克猜想前前後後花了兩人八個多月的時間，這個難度更高的冰雹猜想，能在一年内琢磨出明确可行的證明思路，都算是進展超神速了。
甯青筠比秦克要忙些，她既要寫西紅柿雜交育種的論文，又要跟着田劍蘭教授學習更高深的數論知識，還得抽時間聽秦克的專題輔導，以及與秦克一起準備6月的科學突破獎的報告論文、PPT。
秦克就閑得多，冰雹猜想課題沒什麽進展，另一個新型沙漠紅薯的育種課題他倒是興趣滿滿想要開始着手，但無奈魏學銘那邊遠遠沒找齊足夠品種的紅薯種子，秦克沒法子投影到虛拟科研實驗中心裏進行研究，隻能暫且擱置起來。
于是秦克除了正常的學習生活外，忽然間有點“無所事事”起來，他幹脆多花點時間來遠程指導秦小殼的功課，與她一起備戰中考。
就這樣過了一周左右，秦克意外地收到了《數學年刊》發來的郵件，通知他的兩篇論文，包括證明波利尼亞克猜想那篇，以及提出新型猜想的那篇，都同時通過了初稿和主篇複審，進入到專家評審環節，如果五個專家沒提出什麽修改意見，那将會在五月底那期《數學年刊》上發表出來。
郵件裏還提及到總編法爾廷斯将會親自推動本次的專家評審進度。
秦克又驚又喜，他當然知道法爾廷斯教授在國際數學界的地位，這老人家既然願意幫忙推動這事，自然是看過他的論文并認可了。
那五月底發表出來的概率無疑大得多。
秦克發了郵件對法爾廷斯表達謝意後，便決定做二手準備，額外準備另一個版本的科學突破獎報告論文和PPT，主題自然是有關波利尼亞克猜想的證明，以及他提出來的新數學猜想。
時間就在這樣的匆忙中流逝，眨眼間就來到了四月底，馬上就要迎來五一假期了。
秦克意外地接到了《物理學報》主編金雲霖的電話，告知他三篇流體力學的論文都已初步過審，隻是因爲涉及到太多數學知識以及流體力學方面的高深知識，尋常的物理教授審核起來有點吃力，需要花更多的時間來尋找合适的審核專家，所以發表時間會較久。
“行，這事金主編您自行把握就是了。”
結束了通話，秦克想起《物理學報》自己還真不熟悉呢，于是找了最新一期來細讀。
翻着翻着，一個标題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