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數學與物理是絕配、化學與生物是CP,而化學與物理則是錯愛,但往往錯愛才會糾結複雜,對于參加化競的學生來說,倒數第二怕的就是這類錯愛題。
不幸的是,本屆化學國賽,第一道大題就是化學與物理的聯動題。
這題提出了一個名爲“分子機器”的前沿科技,通過一系列的化學過程将條狀的分子DB穿入環狀的分子CBPQT的環中,要求出DB和CBPQT分子所帶的電荷數,還要求出還原産物的結構簡式,電荷和自由基,并要計算分子機器的理論工作效率。
這樣的交叉學科大題,不但涉及物理,還與物理的前對象數學有深刻關聯,哪一科學得差點的都隻能幹瞪眼。
現在整個考室裏,超過三分之二的人就在痛苦地皺起了眉,但對于秦克來說,這樣的題目也就“有點意思、不會太無聊”的級别,他刷刷刷地拿起筆就寫,大概七分鍾左右就完成了這題的五個小問。
現在他的化學等級就是國賽級别的,并不像當初考奧數國賽時、數學等級已達IMO級别那樣,形成等級壓勢優勢,不過他的數學太強,物理也很強,形成了一定的加成效果,使得他做起化學題來并沒什麽困難。
直到最後一道大題。
因爲這是一道最能讓化競選手們聞風色變的,化、物、生的三科糾纏不清的“三角戀”難題。
面對生物的歇斯底裏、化學左右逢源的渣男騷操作,以及物理這病嬌的組合,九成五以上的考生都得敗退。
生物最先氣呼呼地甩出催化酶,物理不甘示弱地祭出熱力學和壓強、氣液兩态的大招,化學一邊用摩爾氣化焓來安撫生物,一邊又以絕熱等熵過程來哄騙物理,使得這段病态的三角戀更加複雜糾結。
秦克沉思了一分多鍾,才果斷地設計了一個熱力學循環,利用克克方程求出了初态與終态的壓強,又以基爾霍夫定律搞定了初态溫度、壓強下的摩爾氣化焓,最後又以溫度-熵示意圖出繪制氣相和液相的變化,才算是搞定了這道最難的題目。
最終他花了差不多45分鍾,完成了化學的國賽全部理論題。
秦克舒了口氣。不容易啊,差點兒就沒能拿到滿分了。
理論題的難度讓秦克有些意外,所以第二天的化學實驗題他就更加認真與謹慎了。
國賽的化學實驗題爲利用廢聚酯飲料瓶回收對苯二甲酸,需要盡可能地從實際工業生産的角度來設計一個合理的實驗方案,也就是用廢聚酯飲料瓶批量地、低成本又安全地制備出苯二甲酸(TPA)及乙二醇(EG),并對制得的産品用差減法測試苯二甲酸含量。
整個實驗時間,包括設計方案和記錄結果在内,隻有4.5個小時,可以延長半小時,但每延長6分鍾就要扣掉1分。
總分是40分,設計方案是否合理,實驗結果是否正确、數據記錄是否完整,實驗操作是否規範,都會影響到最終的得分。
因爲實驗涉及到濃鹽酸、鋅、乙二醇、丙酮等不少有危險或者易燃易爆的化學物質,每五個考生就有一個監考老師巡視,盡量避免出現意外。
秦克穩打穩紮,沉着細緻,完美地執行每一個步驟,最終在四個小時左右完成了整個實驗操作。
他不是最快完成實驗的,但絕對是發揮最穩定的。
監考老師顯然認出了秦克,最終給他豎了個大拇指,直接在成績一欄填上了40分,讓秦克放下心來。
化學、物理的國賽都有實驗環節,而這些實驗環節的最容易因爲小失誤而扣分的,秦克想達成滿分的目标完成系統那“學神就得橫掃一切理科競賽”的任務,絕不輕松。
幸好現在化學國賽有驚無險,順順利利地結束了,不出意外就能拿到滿分。
三天後就是物理國賽,同樣也是一天理論一天實驗,對于同時參加兩科國賽的學生來說,對于體能與精神都是一種考驗。
秦克離開實驗室後并沒走遠,而是在實驗樓外等着甯青筠。
實驗樓一共有三層,化學實驗室都是在三樓,秦克隻知道甯青筠是5号實驗室,具體哪間就不清楚了。
不過不要緊,實驗樓隻有一個出口,在這裏等着肯定能等到自己家小白菜。
看看天色,已是黃昏了。
因爲場地與老師有限,實驗考試是分上下午的,他和甯青筠都抽到下午。
開始考試是下午兩點,秦克做實驗花了四小時,此時已是傍晚六點多,暮色開始降臨,橘紅色的晚霞鋪天蓋地地灑落下來,将眼前所有的景緻都包裹起一層帶着紅色的霞光。
秦克抱臂看着樓梯口,陸陸續續有考生離開,但始終沒看到自己家小白菜那熟悉的嬌柔身影。
遠處隐約傳來的消防車鳴笛帶來莫名的壓抑感,秦克正想着哪裏不小心走火了,忽然聽到實驗樓裏傳來一聲女生的驚呼,緊接着紅光閃動,響起了沉悶的爆炸聲,濃濃的黑煙從某處實驗室裏噴湧而出。
秦克的眼角不斷地跳動,有種近乎直覺的恐懼瞬間流遍了全身,這時那處實驗室裏已有不少考生驚呼着奪門而出,沿樓梯向着樓下奔跑。秦克全身寒毛倒豎,大腦更是嗡的一聲,變得一片空白。
女生的驚呼……原本參加化學競賽國決的女生就沒幾個……不會這麽巧吧?
不會的,自己家小白菜做事那麽細心認真,怎麽可能會出錯?怎麽可能會引起這樣的爆炸?
秦克心裏不斷地否定着,身體卻已瘋了般沖進了樓梯口。
到處是驚慌往下沖來的考生,秦克不管不顧,用力地扒開人流,一邊喊着“青筠”一邊拼了命地向上沖去。
他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甯青筠決不能出事,甯青筠決不能出事!
他的體力原本極好,但逆流沖到三樓時竟覺得雙腿發軟,一種不敢面對未知的恐懼流遍全身,他用力地一拳捶在牆壁上,劇痛終于刺激起他骨子裏的兇狠與果決一面,他雙眼赤紅,大喊道:“青筠,你在哪裏?聽到的話就回我一聲——”
依然沒聽到回複,秦克一咬牙,就要擠開人群沖入那還冒着濃煙的實驗室。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熟悉的女孩聲音喊道:“秦克!秦克!你有沒有事?”
周圍實在太吵雜了,有尖叫,有大呼,有求救,有哭聲,但這帶着惶恐和哭腔的聲音,卻像是有魔力般透過所有的雜音,傳入到秦克的耳朵中。
秦克從樓梯口猛然回頭,便看到另一邊的走廊裏湧動的人流中,一個單馬尾女孩正滿臉焦急、拼了命地擠開人群往這邊冒煙的實驗室方向沖來。
也不知道這個向來體弱的女孩哪來的力氣,走廊裏擠滿了要逃生或者膽大停下來看個究竟的學生,她居然硬生生地擠了過來,奮力地要沖向那冒煙的實驗室。
“青筠!”
看到單馬尾少女的瞬間,秦克繃到極限的心就驟然松了下來,他想也沒想就一把将少女攔住,然後用力地将她緊緊摟入懷中。
甯青筠全身一僵,認出是秦克後便軟綿綿地失去了力氣,隻是潛意識地緊緊反抱着他,喃喃道:“秦克,秦克,秦克……”
喊着喊着,兩行晶瑩的淚珠兒便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嘩啦啦地落下,轉眼便濕透了秦克胸前的衣襟。
秦克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甯青筠流淚,有一次甯青筠考體育沒考合格,這個女孩就偷偷哭過。
但這時聽着懷中的少女緊張地顫抖着,像個孩子般流着淚,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兩人相識以來的無數回憶伴随着少女那帶着哭腔的呼喊聲,刹那間湧上心頭。
感受到少女喃喃的呼喊聲中蘊含的深厚情意,秦克的眼眶也紅了,喉頭像是被什麽堵住了。
這一聲聲的呼喊聲融入到了他的心底,他的靈魂。
秦克再次意識到,自己這輩子都無法離開這個女孩了。
無論将來有什麽阻礙,有什麽變故,他都決不會松開這個女孩的手。
“我在這裏,青筠,我在這裏。”秦克輕輕地吻着少女的秀發,一遍遍地安撫着。
……
這次實驗室的意外是某個女考生太過緊張的操作失誤引起的,四周的監考老師迅速沖過來,一分鍾左右就控制住了火勢并成功撲滅,并沒造成什麽人員傷亡,倒是有幾個考生在驚慌逃生時扭傷了腳。
那個女考生自然被判零分,并且要追責賠償事宜。
而不少受到影響、未能完成實驗的考生還要在明天重考。
但這些都與秦克和甯青筠無關了,見事情已解決,兩人悄然離開了實驗樓和考場,和守在外面的龐光禮打了個招呼便到外面的街道上散步了。
非常幸運的是,甯青筠剛剛完成實驗,取得了40分的實驗滿分,這時遠處的實驗室才發生意外,這次的突發事件并沒有影響到她的實驗成績。
“你怎會以爲我在那個實驗室裏?”秦克握住少女柔滑的小手,與她漫步在夕陽的餘晖下。
“我隐約聽到你的喊聲,但周圍實在太吵了,我聽不清你在喊什麽,你的聲音就是從那冒煙的實驗室方向傳來的,我以爲你被困在裏面了,一急就拼命跑過去……”甯青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秦克停步,凝視着她:“萬一我被困在裏面,你跑進去有什麽用?”
甯青筠咬着紅唇,低下頭,小臉绯紅:“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着你在那裏,不管怎樣我也要到那裏去……”
“你不會是想着要死就死一塊吧?”秦克笑嘻嘻。
甯青筠忍不住伸出手兒掐了掐他:“不許說這樣不吉利的話!我……我才沒這樣想!”
秦克早習慣了她的口不對心,此時看着少女那猶帶淚痕的俏臉,以及那還有些紅紅的丹鳳眼,最終目光落到她嬌豔欲滴的紅唇上,忍不住低聲道:“學委,我想親你。”
“這裏……這裏還有很多人呢。”甯青筠害羞地看了看四周,小臉染上了夕陽般的火紅。
這壞蛋,你要親就偷偷地親下呗,難道我還能閃開不成,偏要這樣問出來!
“可我就是想親你。”
甯青筠與他目光相接,這壞蛋的目光透着無限的珍惜與寶貝疼愛,讓少女的心頭一陣慌亂,卻又很快柔軟下來。
甯青筠咬了咬紅唇,看了眼四周,這時暮色降臨,隻餘下絲許的夕陽光線,行人也行色匆匆,誰也沒留意到他們這對小情侶。
她踮起腳,飛快地在秦克的唇上啄了一下。
少女的紅唇又柔又滑,柔嫩動人,哪怕隻是輕輕一啄,依然有種能融化身心的甜味。
尤其是這個向來害羞、驕傲又矜持的少女,居然在大街上這樣主動親過來,秦克覺得比自己親下去還要幸福。
“學委,以後我叫你‘筠兒’好不好?”
“爲……爲什麽要這樣叫?”平時奶奶爺爺這樣叫自己,甯青筠倒沒什麽感覺,可秦克這樣一叫,她就覺得特别的害羞與甜蜜。
“就是想這樣叫,有種可以将你捧在手心的感覺。”
“……你……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呗……我又……又阻止不了你。”甯青筠的眸子低垂,裏面流轉着迷離的妩媚。
作爲一個女孩子,被心愛的人以這樣親昵的方式稱呼,總讓她有種從心底裏甜出來的歡喜與心動。
她咬着紅唇看了看四周,悄悄地摟緊了秦克的手臂。
經曆過一次“生離死别”、“失而複得”,甯青筠忽然對眼前這“理所當然”的日常相處充滿了珍惜感。
秦克心跳加快了幾分,以往甯青筠也曾摟過他的手臂,但沒試過摟得這麽緊,緊得連少女青澀的柔軟都能清晰感受到。他不由嘴角勾起。
“你……你笑什麽?”甯青筠抿着薄唇,目光瞅見秦克笑得特别的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就是這樣和你在一起,感覺很滿足和高興。對了,筠兒,你把頭發披散下來好不好?”
“嗯?好吧。”甯青筠輕輕地解開紮着的單馬尾,一頭柔滑的齊腰黑色秀發便如瀑布般披灑而下,使得少女那精緻清純的小臉少了幾分的清冷,多了幾分的溫柔與妩媚。
“雖然你無論怎樣都好看,但這樣子最溫柔。”
“整天就會花言巧語……”
單馬尾少女用甜膩的聲音柔柔地嗔了句,卻将臉頰兒也偎依了過去,感受着身邊男朋友的體溫,心裏也滿是甜蜜。
這樣相處的感覺她也很喜歡,哪怕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說,隻要這樣在一起,就美好幸福得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秦小克。”
“嗯?你叫我什麽?”
“忽然覺得這樣的稱呼挺可愛的。”
“可愛……我堂堂一米八的男子漢,你該不會打算用這麽可愛的昵稱來叫我吧?”
“不行嗎?”
“行行,你喜歡的話,叫我阿貓阿狗我也樂意。”
少女抿嘴一笑:“我隻想叫你秦小克。”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秦小克。
隻屬于我的,秦小克。
感謝“宇治”、“周菲菲”、“冒險家喬威廉”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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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