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大禮堂會場裏，觀衆們陷入短暫的沉默，因爲無數人想起了秦克的那封《挑戰書》。
秦克沒有提及那封咄咄逼人、可能會引起某些人不舒服的《挑戰書》，但今天他這一聲“鄧老師”、他這一鞠躬，自然會有無數人會關注那封《挑戰書》，關注鄧弘國，關注他的呼籲。
秦克将話筒還給郝健昌，溫聲笑道：“郝會長，我不住京城，我那患病的鄧老師，還得你們這些數學界的同仁們多多照顧啊。”
郝健昌不由用力地拍了拍秦克的肩膀，爽朗笑道：“這個自然，冠軍的老師嘛，我們明天就去拜訪拜訪！”
尤其是那些心裏有愧的專家教授們，也齊齊地舒了口氣，因爲秦克給了他們彌補的機會和台階下，去醫院探望下昔日的同事、冠軍的老師，不是很理所當然嘛？
當中有沒有道歉和解之意，那就是你知我知，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的最好做法了。
這小子，不但在數學方面是天才，在人情世故方面，同樣是人精啊！
郝健昌感歎着，帶頭鼓起掌來，然後雷鳴般的掌聲便響徹了全場，無數人悄悄向着這位新登頂的冠軍豎起了大拇指。
……
在某處沒标記名字、連地圖都沒記錄的偏遠位置，一處嚴密保衛着的研究所裏，甯宗訓院士與妻子紀秀玉院士剛剛結束了一場持續了近三個小時的技術讨論會，兩人的臉上都難掩疲憊之色。
甯宗訓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用嘶啞的聲音道：“小李，按剛才會議讨論的方法，将這次實驗的數據再詳細分析分析，這個臨界值的參數，明天中午前一定要算出來，不然我們起碼得多花十天時間才能推進到下一步了。”
“是！”助手小李接過重重的資料快步離去，甯宗訓又轉頭問妻子：“昨天彙總的最新研發材料，整理好了嗎？給我看看？”
“基本上弄出來了，就差最後半頁的數據梳理，我十分鍾後就能給你。”
“要不我和你一起弄吧，這樣能省上幾分鍾……”
另一個助手小王及時給兩夫妻送上了茶水，勸道：“甯所長，紀院士，您們倆要不先吃晚飯吧，吃完再弄。現在已經過了飯點快兩個小時了。”
紀秀玉問道：“這麽晚了？現在什麽時候了？”
“晚上八點左右，飯菜已熱過兩遍了，您們再不吃，下次賀總來又要批評我們沒盡到助理的責任了。”
甯宗訓見妻子滿臉的疲态，便點頭道：“行，我們休息十分鍾吃飯。”
兩人回到辦公室坐下，小王很快便送來了飯菜，見兩人又在顧着讨論工作上的事，不由苦着臉勸兩人先吃飯，又提醒道：
“甯所長，中午時您的大學同學、櫻園私立高中的副校長聞建钊先生托人傳過消息來，說今晚有您女兒甯青筠的奧數國賽成績發布會，讓您們有空時收看直播……”
紀秀玉意外道：“那丫頭參加了奧數國賽？”
“是，我剛剛上網查了下，您們的女兒是這屆奧數國賽的亞軍。”
紀秀玉笑着對甯宗訓道：“國賽亞軍，勉強還行。咱們女兒還是沒能青出于藍啊，宗訓。”
甯宗訓臉上也現出笑容：“咱們女兒像你，文科理科聽說都挺不錯，是平衡型選手，但相對的，文科理科的水平都達不到頂尖天才的水準，能拿到國賽亞軍已算不錯了。”
小王提醒道：“現在電視上的直播應該是馬上到頒獎環節了，您們要不要看看？”
他一邊說着一邊已打開了辦公室裏的電視。
甯宗訓笑罵道：“你這小子，沒等我們答話就把電視都開了，行吧，我們邊吃飯邊看看，說來我們好幾年沒見過那丫頭了。”
紀秀玉歎道：“現在我們的研究進入關鍵期，哪裏走得開？現在研究所裏的花銷這樣大，進度多拖一天，就是對國家研究資金的巨大浪費。”
“隻是苦了那孩子……”甯宗訓搖搖頭，一想到女兒，心中難免難受和歉疚。
他擡頭看向電視，這台電視型号有點舊了，因爲長期置閑，過了差不多兩分鍾才開機完畢，小王額上全是汗水，一看到電視能用了，趕緊調到夏國教育頻道。
謝天謝地，頒獎典禮現在才剛剛開始。
此時直播攝像機的鏡頭正對準着頒獎台，紀秀玉一眼就認出了女兒甯青筠：“這丫頭，長高了不少，而且越來越漂亮了。”
“有我和你的優秀基因，能不漂亮？”甯宗訓也不由細細打量着電視裏已有些陌生的女兒，見她小臉繃緊，神色有些緊張。
“秀玉，你有沒有發現，這次上台領獎的一個男生，穿着和丫頭一樣的校服，他是櫻園私立高中的？這回老聞怕要樂開花了，我印象中奧數國賽，還從沒一個學校能有兩個學生同時進入前三。”
紀秀玉卻敏銳地留意到另一個小細節。
一起上台的除了她女兒外，還有兩個男生，但女兒明顯比較靠近旁邊的一個個子頗高的同校男生，而且這種靠近是緊張之下的無意識行爲，兩人的距離比尋常朋友還要近。
“宗訓，你看你女兒。”
“丫頭怎麽了？”
“你有沒有留意到，她離那個同校的男生有點近？這是下意識尋找安全感的動作。”
“這有什麽奇怪的，台上就兩個男生，不接近同校的男生，難道還要接近陌生的男生？”
紀秀玉白了他一眼，自己這丈夫就是個鋼鐵直男，一點都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
紀秀玉年輕時什麽都感興趣，學識極爲淵博，心理學也有研究過，她很清楚，像自己女兒是那種獨立堅強得有些孤僻内向的女孩，平時又從不與男生走得近，就算這時緊張，也頂多會捏緊小拳頭，靠深呼吸來自己調整，哪會像這樣潛意識地生出依賴的心态，靠近一個男生？
那隻能證明她非常信任甚至有些依賴這個男生，這種信任與依賴已成爲了她的慣性，她才會有這樣不自覺的小動作。
這時頒獎儀式已經開始了，那個櫻園高中的男生站到了第一的位置上，女兒甯青筠剛站到了第二的位置上，另一個男生自然是站到第三的位置。
甯宗訓意外道：“哦？櫻園高中的這個男生有點本事啊，居然能拿國賽的冠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