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菲羅斯一眼洞穿了陸小鳳心頭的想法,頭一次覺得他這個朋友很可笑。
不過是個一夜風流的女人,怎麽會看在她嬌柔的外表下就定義她一定擁有甜美可人的内心呢?倘若陸小鳳一定要如此定義,那麽薩菲羅斯隻能說,陸小鳳還是太嫩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是闖蕩江湖的基本素養。
陸小鳳還在做心裏鬥争,埋着頭不說話。
“雖然這樣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太殘忍,但是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這件事!”陸小鳳在心裏安慰自己:“我隻有讓她去了,那三個老怪物自恃身份,總不會欺負一個女孩子!”
“……”薩菲羅斯無言以對。
等到陸小鳳良心稍微覺得平安一點的時候,陸小鳳擡起頭,沉沉地舒了口氣,開始去想一些他早已應該想的事。
——這些人究竟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怨?爲什麽要這樣子苦苦追蹤他,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爲什麽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系着條黑帶子?他們究竟屬于哪一個秘密組織?
這些問題,薩菲羅斯早就在想,隻可惜,除了陸小鳳,這世上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得出答案。
黑帶子,黑腰帶。陸小鳳尚且琢磨着,垂下頭,想看看自己的腰帶是什麽顔色,卻先看見了腳上穿的一雙白襪子。
陸小鳳忽然開口,語氣裏有一絲落寞,更多的是自嘲:“薩菲羅斯,我以前曾經遇見過紅鞋子、青衣樓,這會兒居然又纏上個黑腰帶……看來我這輩子真的跟顔色扯不清關系。”
薩菲羅斯淡淡一笑,他知道陸小鳳在回憶一些他所不知卻驚心動魄的往事。
諸如此類的往事薩菲羅斯自然也遇見過不少,隻不過那些驚心動魄的往事,現在看起來好像也變得很平淡了。薩菲羅斯微笑道:“别想這麽多,現在最可怕的,還是黑帶子。”
陸小鳳點頭應和:“連陰童子這種人都已投入他們屬下,可見他們這組織一定很嚴密、很可怕。”
“沒錯。”
陸小鳳苦歎一聲,正在搜索記憶,想找出這個組織的來曆,這時候丁香姨已回來了,空着手回來的。
“箱子已送過去了,他們什麽都沒有說!”丁香姨闆着臉沖二人吼道,似乎還在因爲被派去送死人牙齒而惱怒:“因爲他們的人根本不在,我就把箱子交給了他們的書僮!”
“書僮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薩菲羅斯順口問着。
丁香姨搖搖頭,忽然對陸小鳳冷笑道:“不管你把箱子送到哪裏去,那個陰陽人還是會來找你的!”
陸小鳳不答話,已然感受到丁香姨對他的怒火。
薩菲羅斯搖頭肯定道:“他絕不會找來!”
“爲什麽?”丁香姨看着他。這才發現在她離開的片刻時間裏,薩菲羅斯再次換上了一身黑色勁裝,一絲不苟地展示地高挑俊朗的身材容貌。
他手上把玩着一把銀色小刀,刀身長一寸,别在腰間銀光閃閃,相當好看。
丁香姨微愣,失神了一怔。
“因爲我們現在就要去找他了!”陸小鳳的話被丁香姨忽略在微風中。
久之,她方才吃了一驚,反應過來,雖然還想作出生氣的樣子,丁香姨的眼睛裏卻已露出關切之色:“你知不知道他們有幾個人?”
陸小鳳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七個。”
丁香姨嗔怒道:“你知不知道七個人就有十四隻手?”
“我算得出!”
“但是你卻隻有一雙手!”
薩菲羅斯笑了笑,問道:“是一兩金子值錢,還是一斤鐵值錢?”
丁香姨道:“當然是金子!”
陸小鳳回頭看薩菲羅斯一眼,眼裏有感激的神色,又對丁香姨淡淡道:“所以一雙手有時候也同樣比十四隻手有用!”
丁香姨後知後覺兩人的啞謎,回神時兩人已轉身走出去,已走到門口,丁香姨幾步跑上去,拉住陸小鳳的袖口,忽然又問道:“你們有沒有把握活着回來?”
陸小鳳笑笑,看薩菲羅斯一眼。
薩菲羅斯嘴角揚起不明所以的笑意。
丁香姨又道:“你們有幾成把握?”
薩菲羅斯忍不住回過頭,道:“你爲什麽要問得這麽清楚?”
丁香姨闆着臉,賭氣似的,冷聲道:“若你們連一半的把握都沒有,就不如先把那些銀票留下來,我就算要做寡婦,也得做個有錢的寡婦!”
這話想必是對陸小鳳說的。薩菲羅斯輕笑一聲,不再搭話。換陸小鳳轉頭看着她,看了半天,慢慢的掏出銀票,擺在桌上,忽然笑了笑,緩緩道:“你放心,你這輩子都絕不會做寡婦的!”
丁香姨道:“爲什麽?”
陸小鳳道:“因爲我保證世上絕沒有人敢娶你做老婆。”
說着,他轉身出房間,在樓下與薩菲羅斯彙合。薩菲羅斯一身黑色勁裝,看他一絲不苟打扮和鎮定自若的神情就知道一定身手非凡。但陸小鳳不一樣,陸小鳳就像是去散步一樣,連衣襟都沒有攏,就随随便便的走了出去。
兩人走在一起,相當不搭。
屋子裏,丁香姨尚且發着愣。
想着陸小鳳爲什麽要把銀票留下來?是不是因爲陸小鳳并沒有十分把握能活着回來?那個陰童子究竟是個多麽可怕的人?
丁香姨看着桌上的銀票,忽然歎了口氣,喃喃道:“你若不回來,我雖然不會做寡婦,有人卻要做鳏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