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的問題抛出後,車廂裏便陷入長久的沉默。
丁香姨沒有回答陸小鳳,自然也不會回答問不出口的薩菲羅斯,嬌嗔了陸小鳳一眼,擅自終止了這個話題。
三人選擇在吉祥客棧下榻。
其實陸小鳳這句話問的不對,丁香姨當然也會紅臉,現在丁香姨的臉就很紅,雖然并不是因爲害羞,而是因爲她剛洗了個熱水澡。
吉祥客棧的房間也是三兩銀子一天,也是不分晝夜都供應熱水的。
丁香姨一隻手挽着發髻,一隻手拿着絲巾,從走廊那邊的浴室走過來,用屁股撞開了房門,嬌笑着,道:“這裏的房間太貴了,生意也不好,外面一個人也沒有,你應該也跟我一起去洗的!”
屋子裏沒有人回應她。
陸小鳳在屋子裏,薩菲羅斯也在,二人卻全權沒有聽見她的話,反倒是正在全神貫注的研究着一隻木箱子。
這口箱子就擺在二人面前的方桌上,上面雕刻着很精緻的花紋,還用金箔包着角,就像是富貴人家用來收藏珠寶的那種箱子一樣。
丁香姨轉回身,立刻也看見了這口箱子:“這是哪裏來的?”
陸小鳳怕她又開問,連連解釋道:“箱子是店小二送來的,我不知道是誰叫他送來的,也不知道裏面裝着什麽。”
薩菲羅斯不禁失笑,暗想陸小鳳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白天走了一路,被丁香姨問了一路,終于被問煩了,這會兒也開始态度不好了。
薩菲羅斯本還以爲陸小鳳是個絕對有風度的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丁香姨經白天的一鬧,也會兒也習慣了陸小鳳這種交流方式,走過來,滿不在意道:“你們爲什麽不打開來看看,難道你們怕裏面會鑽出條毒蛇來?”
薩菲羅斯搖頭道:“我隻怕裏面會鑽出個女人來,像你一樣的女人!”
丁香姨瞪了他一眼,又笑道:“我倒希望裏面能有個男人鑽出來,最好是像你一樣的男人!”
薩菲羅斯輕哼了一聲。
丁香姨笑着動手去打開箱子,緩緩開啓箱蓋,她臉上甜蜜的笑容立刻凍結,整個人都吓呆了:木箱裏裝着的,竟是一百多顆白森森的牙齒,還有五根黑帶子,染着血的黑帶子——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丁香姨牙齒開始打戰之後,才能發出聲音:“這……這是人的牙齒?”
陸小鳳點點頭,臉色看來也有點發白。薩菲羅斯若有所思,眉頭深鎖。
這五根黑帶子是什麽意思,薩菲羅斯不明白,但他卻明白一件事。丁香姨似乎又開口要問,薩菲羅斯面色一沉,厲聲道:“男人的事,女人最好不要多管,也不要多問!”
丁香姨被吓怔住。這次丁香姨居然很聽話,居然乖乖的坐下來,而且閉上了嘴。
這當然不是因爲她被吓得不能動作了,隻不過是因爲她的人已吓軟了,等她稍微恢複了一點力氣,立刻又說道:“今天在後面盯着你們的那七個人,身上系的好像也是黑腰帶!”
薩菲羅斯闆着臉不說話,心裏卻也不能不佩服,她觀察得實在很仔細。女人好像天生就比男人更細心的,尤其是這種喜歡追根究底的女人。
當然,也不枉費她一路上回頭了成百上千次。
丁香姨回神後,繼續叽歪道:“今天這七個人,難道跟那天晚上死的五個人是一夥的?”
薩菲羅斯不答話。陸小鳳看着她,忽然道:“你是不是決心要管我的事?”
丁香姨嫣然道:“你應該知道,至少我們已不是陌生人!”
陸小鳳道:“那麽你就該替我去做一件事。”
“什麽事?”丁香姨道。她的臉已因興奮而發紅,就像是個剛聽見大人要帶她去廟會的小女孩。
這是薩菲羅斯第一次看見她臉紅,他忽然發現她臉紅的時候,那雙狡黠迷人的眼睛,就會變得像小女孩般天真無邪——女人果然是适合紅臉的。
薩菲羅斯盯着她足足看了好半天,才想起現在已輪到陸小鳳應該說話的時候,但陸小鳳看得更發怔,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薩菲羅斯清了清嗓子,示意陸小鳳回神。
現在陸小鳳應該扮的是個狠心的角色,不應該盯着女孩子這麽樣看。這件事,陸小鳳心裏再清楚不過,所以陸小鳳立刻清了清喉嚨,用最冷靜的聲音道:“把這口箱子替我送到對面去!”
“你說什麽?”丁香姨叫了起來,吃驚的看着他,臉色又變得像紙一樣蒼白。
陸小鳳沉着臉,冷冷道:“我要你把這口箱子送到對面去,因爲真正殺死這五個人的兇手,一定住在對面!你若連這點事都不敢做,憑什麽去管别人的閑事?”
丁香姨咬了咬牙,跺了跺腳,“砰”的一聲,把箱子關上,閉着眼睛提了起來,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陸小鳳故意連看都不看她,他忽然發覺自己的心腸确實比以前硬得多了,對一個像他這樣的江湖浪子說來,這無疑是種好現象。隻可惜他心裏還是有點難受。
叫一個女孩子提着口裝滿了死人白牙的木箱,去送給三個冷酷的兇手,畢竟還是件殘忍的事。
薩菲羅斯不以爲然:“你才跟她認識幾天,怎麽知道她平常是怎麽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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