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今日他答應也是答應,不答應也是答應。總之橫豎出不了這個屋子,被這三人的鴻門宴給困住,他沒得選擇。索性一股腦兒問出來,想知道的,通通問出來。
酒後人膽大,陸小鳳便直勾勾瞪着藍胡子,忽然說道:“你真的怕西方玉羅刹?”
“真的!”藍胡子答得斬釘截鐵。
陸小鳳半信半疑,既然藍胡子有膽子殺西方玉羅刹的兒子玉天寶,又怎麽會害怕玉羅刹?他的眼光分明是懷疑的。
在這一點上,薩菲羅斯也持有相同的看法。他敏銳地察覺這其中一定有個天大的陰謀,隻是事件的真相尚未浮出水面,僅憑一些鳳毛麟角,沒人能推敲出陰謀所在。
薩菲羅斯不怕這個陰謀,因爲陰謀越深,就越讓他對那傳說中的玉牌感興趣,他的性質就越發高揚。
換了陸小鳳,或許還會害怕門外的三個綠衣服老人,但薩菲羅斯卻是無所畏懼的。
誠然,正如陸小鳳所料,即便是換了西門吹雪、葉孤城,也不能在武功上占到薩菲羅斯的便宜。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是誰?是天下至高至絕的武功高手,寶劍一出,無人能敵,可想而知,這世界上幾乎沒有人能奈何薩菲羅斯。
薩菲羅斯不如陸小鳳般半遮半掩,他毫無畏懼,于是脫口而出:“但你卻有膽子殺了玉天寶。”
藍胡子拼命地搖頭,搶着說道:“我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他并不是死在我手裏的!但雖然不是我殺的,我卻知道兇手是誰,隻要你們能替我找回羅刹牌,我就能替你找出兇手來,交給歲寒三友!”
他的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從“你”,變成了“你們”,似乎是對薩菲羅斯的存在表示了肯定。
“歲寒三友?”薩菲羅斯挑眉。又聽到了奇妙的新名字,他表示疑惑。
陸小鳳問:“是不是昆侖絕頂“大光明境”小天龍洞裏的歲寒三友?”
藍胡子驚歎道:“他們隐居在那裏已二十年,想不到你居然也知道他們!”
陸小鳳歎了口氣,心裏已經有了一番計較,道:“我也想不到他們居然還沒有死!”
藍胡子道:“你隻怕更想不到他們現在都已是西方玉羅刹教中的護法長老!”
一番話交流下來,陸小鳳直搖頭。薩菲羅斯大概猜到這所謂的歲寒三友,多半就是他們見到的那三個綠袍老人。
當時交手,薩菲羅斯隻覺得他們語氣蠻橫、不近人情,惹他心煩,于是出手打斷,至于他們的功夫薩菲羅斯并未深入考慮,畢竟在他眼裏,即便是葉孤城、西門吹雪那類的高手也算不上什麽,更别提隻是區區一個歲寒三友。
陸小鳳感歎着:“西方玉羅刹居然能把這三個老怪物收伏,看來本事倒真不小!”
藍胡子點頭應和:“所以我得趕緊找回羅刹牌還給他,再找出殺他兒子的兇手交給他,然後躲得遠遠的,永遠再也不去惹他。”
陸小鳳苦笑,看來這隻怕已經是惟一的法子了。難怪藍胡子費盡心思要他陸小鳳淌這趟混水。
“所以你最好趁還不太冷,趕快到‘拉哈蘇’去!”藍胡子見陸小鳳不答話,接着開口,“我确定李霞一定在那裏,而且隻要你肯去,就算找不到她,也有人會幫你去找!”
陸小鳳覺得好笑,順水推舟:“什麽人?”
“你一到那裏,自然就有人會跟你聯絡!”
“誰?”陸小鳳追問。
藍胡子淡然回應:“總之,你去了自然就會知道的!”
合計這渾水是蹚定了。陸小鳳微微頭疼地看着薩菲羅斯,有些對不住的意思,卻不想在薩菲羅斯眼裏看到了肯定,陸小鳳微微一驚。
“一起去?”陸小鳳問。眼神很确定,但嗓音微微有些顫抖。
薩菲羅斯點頭:“當然。”
他想要那傳說中的羅刹牌,不去怎麽成?
陸小鳳微笑,微笑着用力地拍了拍薩菲羅斯的肩,目光是贊許和興奮的。拍完肩,陸小鳳又連喝了三杯酒,薩菲羅斯跟着喝了三杯,陸小鳳的臉色頓時烏雲轉晴,好像這一去即便是屍骨無存,也全然不在意一般。
“我去,”陸小鳳終于決定,眼珠子一轉,卻問,“不過那三個老怪物堵在外面,我們怎麽出去?”
藍胡子笑了笑,道:“狡兔三窟,這地方當然也不會隻有一條出路!”
他轉過身,扳開了後壁上的梨花門,就立刻又出現了扇密門。陸小鳳什麽話都不再說,站起來就走。薩菲羅斯跟着起身,他早已迫不及待了。
二人繞過桌子,從後面的密門走出去,再不說一句話。
過了秘門,外面還有扇門,伸手去敲敲,“叮叮”的響,居然是鐵鑄的。這讓陸小鳳不得不想起被三人騙得團團轉之事,心裏一緊,實在不舒服。
再走過條地道,走上十來級石階,就可以看見了滿天星光。
星光燦爛,夜已很深了。
一陣風吹過來,陸小鳳忽然覺得很冷,因爲他忽然想到了他馬上就要去那段遙遠的路,想到了那冰封千裏的松花江,想到了那冰上的拉哈蘇。
他忽然覺得冷得要命。
雖然現在還是秋天,殘秋。
“那裏很冷,我們該早些動身才是。”陸小鳳突然道。
但轉身一看擡頭望着天空出身的薩菲羅斯,看着他身邊這個可靠又親密的朋友,陸小鳳微笑,再也不覺得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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