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爲什麽要欺負你?”陸小鳳歎了口氣,又問。
冷若霜想開口,卻又紅着臉垂下頭。
陸小鳳沒有再問,男人欺負女人,有時候根本就不需要什麽理由。何況一個像冷若霜這麽樣動人的少女,本身就已經是種很好的理由,足夠讓很多男人想要來“欺負”她。
車馬走得并不快,車廂裏很舒服,坐在上面就好像坐在搖籃裏一樣,軟綿綿的,搖晃起來是說不清的惬意。
冷若霜身上的香氣,仿佛桂花,清雅而迷人。這段路就算真要走三天三夜,陸小鳳也絕不會嫌太長。
陸小鳳試圖閉上了眼,閉上眼就好像随時可以睡着一樣,馬車裏就有如此惬意。
冷若霜忽然開口道:“我的家就住在永樂巷,靠左邊第一棟屋子!”
“永樂巷在哪兒,”陸小鳳閉着眼睛問。
“就在第一條巷子轉角進去。”
陸小鳳睜眼,驚呼道:“那你……”
既然到家了,何必還要在馬車上颠簸,快些回家豈不是更好?
冷若霜蹙起好看的峨眉,輕聲述說:“我沒有叫車子停下來,因爲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去!”
陸小鳳一怔,忽然發覺自己的心在跳,跳得比平常快了兩三倍。
若有個像她這麽樣的女孩子,依偎在你身旁,告訴你今夜她不想回家去,你的心一定跳得比陸小鳳更厲害。
冷若霜道:“今天晚上我一直都在輸,我想換個地方,換換手氣!”
“咯噔”一下,陸小鳳的心又冷了,很久以前他就警告自己,千萬莫要自我陶醉,可是這毛病老是改不過來。
陸小鳳苦笑。男人們又有幾個能改掉這自我陶醉的毛病?
女人冷若霜自然不懂,但薩菲羅斯能懂。
所以正當陸小鳳想着,車頂上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小到幾乎不可聽聞的抽氣聲,不用說,是薩菲羅斯偷笑時不自主弄出的聲音。
陸小鳳臉色一變。他隻顧着自己泡妹子,竟然忘了車頂上還有個看熱鬧的薩菲羅斯存在!
大煞風景,陸小鳳的臉色實在不好,但又無可奈何,畢竟自己帶薩菲羅斯一并出來,先前被冷若霜沖昏了頭腦,決定丢下他不管,現在轉念一想,薩菲羅斯并非本地人,人生地不熟,怎麽能丢下不管?
倘若如此,那他這個朋友就太不夠朋友了。
雖然這個決定實在被冷若霜傷害後才出現,陸小鳳再度苦笑。
他已經很不夠朋友了。
此時陸小鳳的心思被馬車頂上的薩菲羅斯捉了去,對冷若霜有片刻怠慢。
陸小鳳隻不過是片刻沉默,冷若霜便主動提起,一臉憧憬道:“你知不知道這裏還有個金鈎賭坊?”
陸小鳳搖頭,他不知道,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冷若霜點頭道:“你是從外地來的,當然不會知道!”
陸小鳳道:“那地方很秘密?”
冷若霜眼波流動,瞟了他一眼,忽又問道:“今天晚上你若是沒有别的事,我帶你到那裏去看看?”
她的話預示那裏确實與衆不同。
陸小鳳正要點頭。冷若霜又要開口,像是抓準了陸小鳳的心思似得,欲擒故縱的招數運用地如雲流水,道:“可是我答應過那裏的主人,絕不帶陌生人進去的,你若真的想去,那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陸小鳳果然眼睛都亮起來了,急忙道:“你說你說!”
冷若霜粉黛颦蹙了幾番,緩緩道:“讓我把你的眼睛蒙起來,而且答應我絕不偷看!”
陸小鳳本來就想去的,現在更想去了。他本來就是個很好奇的人,喜歡的就是這種神秘的冒險和刺激。所以他想也沒有想,立刻就說:“我答應!”
他盯着她身上那件薄如蟬翼的輕羅衫,微笑着又道:“你最好用厚一點的布來蒙我的眼睛,有時候我的眼睛會透視。”
車頂上又是一聲嗤笑。
薩菲羅斯已經被陸小鳳幼稚的心理折磨得忍俊不禁。
他實在太幼稚,在江湖上有幼稚的心理,究竟是好是壞不便分說,但有一點可以确定,天真容易被人利用。從這一點而言,陸小鳳能活到今天不容易,而且活到現在還不改頑皮本真的性情,可貴至極。
薩菲羅斯不得不對陸小鳳這個人刮目相看。
黑暗是什麽?
一個人若是日日夜夜,年年月月,都得無窮無盡的留在黑暗裏,心裏是什麽滋味?
陸小鳳忽然想到了花滿樓,他覺得花滿樓實在是個很偉大的人,上天雖然給了他如此般殘酷的折磨,他非但毫無怨尤,對人世間的萬事萬物,還是充滿了仁慈的同情和博愛。
要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
陸小鳳歎了口氣,他眼睛被蒙上還不過片刻,就已覺得無法忍耐。
冷若霜給陸小鳳蒙上眼睛後,走開了一段時間。薩菲羅斯從車頂輕飄飄地落下來,從後面拍了拍陸小鳳的肩,問他:“歎什麽氣。”
“想起一個朋友,很好的朋友。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陸小鳳笑着答。說起他這位很好的好朋友,他頓時收斂了思索時的愁容,換上了一副興高采烈的表情。
薩菲羅斯沒再答話,他還不認識花滿樓,也不知道有這樣一号人物存在。對陸小鳳而言很有意思很有趣味的“介紹”,在薩菲羅斯眼裏,也不過是個介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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