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大旗尖自北向南前傾,人在山頂,感覺像是懸浮在山谷之上。腳下的黑松林在這裏拐了個大彎,向東南綿延而去。向東的山崖邊長着一棵奇松,枝幹粗壯,蜿蜒盤曲,像欲飛的虬龍。
不久,就聽得陳龍生喊道:“江總,看,他們來了!”
隻見一行十人扛着汽油桶朝山頂走來。
“快點快點,把汽油桶搬來!”
一群人在大旗尖東面的懸崖邊忙活着。
隻見他們将汽油桶用繩子絡好,桶底單系一根繩子,擰開桶蓋,站在懸崖邊,拎住那兩根繩子,将油桶慢慢往下放。
其中一個膽大的爬到伸出懸崖的那棵松樹上指揮。爲防意外,他的腰間系了繩子,繩子的另一頭系在我們身邊的樹上。
“好好好,到洞口了,可以了!”他喊道。
拎繩子的人手開始前後晃蕩起來,油桶跟着一下一下撞向懸崖,卻沒有聽到撞擊聲。聽他們說,前傾的懸崖邊上有個洞口,他們打算把油桶蕩進去。
隻聽見幾個人口裏齊聲數着:“一,二,三……”
繩子晃蕩的幅度越來越大,當數到“五”時,指揮的人大喊“好了好了!進去了!”
他們馬上手一松,繩子快速從手中滑出!
“行了行了,别放那麽快,繩子割的手痛!”有人叫道。
隻一會兒,溜出去的繩子突然不動了。
“卡住了!抖一抖。”樹上指揮的人說。
接着,又能順利往下放了。
二十米,四十米,六十米……盤在地上的繩子越來越短。這洞可真深!
放到八十米時,桶好像又擱住了,這時繩子也已經快到頭,剩下不到兩米的樣子。
“行,就這樣。扯另一根繩子,倒汽油!”江總說。
幾個人照做了。
“扯出來,檢查一下,看倒完了沒有?”
“繩子輕了許多,肯定倒完了。”
等他們扯上來時,繩子的盡頭果然是空桶!
就這樣,一桶一桶汽油被倒進崖壁上的洞口。
原來,大白天那些怪物們全都躲進了大旗尖上的這個天然大洞中!此刻,江總他們正想辦法給它們來個一鍋端呢!
等到剩下最後兩桶時,陳龍生說:“别急,先試一試!”
“行,先試試,拿火把來!”
一個小夥子點了一支火把遞過去。
站在懸崖邊上的人用繩子将火把尾部系住,正要如法炮制将火把甩進崖洞,手一松,火把倒過來,火苗上蹿,竟将繩子點燃了!
“不行,快扯上來!不等你甩進洞,繩子就燒斷了!”
江總吼道:“真笨!不記得我昨天教的辦法呀?!”
“對對對,找塊石頭,斤把重的。”
說着,他們将一塊石頭綁到火把尾,繩子剛好移到火把柄的重心平衡點,這樣火就燒不到繩子了。
我心想,這個江總還真聰明!
“好了,放繩子!”
于是,他們再次将火把放下懸崖。
趴在樹上的人喊道:“好,夠了。甩起來,一,二,三,放!好好好,進洞了……”
說完,那人很快從樹上爬了回來。
“快快快,剪斷繩子!”
“要放大‘煙花’啦!大家後退!趕緊的。”
我們不知道将會發生什麽,慌亂地跟着大人們往回跑,在離懸崖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山脊略帶s形,五十米外有個拐彎處,剛好可以望見洞口。
一秒兩秒過去了,十秒二十秒過去了,一分鍾兩分鍾過去了……
洞口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就奇了怪了,昨
(本章未完,請翻頁)
天倒了六百升,今天又灌了四百升,難道油還不夠?怎麽就點不着呢?!來,把最後兩桶也倒進去!”
“别别,可能是火把在洞裏往下掉時甩滅了,或者卡在石頭上了。”
“對了!我們當初建營地從礦上借風炮時,工具箱裏不是有炸藥、導火索嗎?用它試試,二牛,快去找!”
“是啊,不好點火,幹脆直接炸!”
一會兒工夫,二牛氣喘籲籲地回來了。
“導火索有一卷,炸藥沒有,炸管子有一支。”
“一支就夠!”
陳龍生将炸管子和導火索連接在一起,又找來一塊石頭,将導火索一圈一圈綁在上面,綁了大約有八米的樣子。
“拿繩子來!”他說。
隻見他用剛才甩火把的繩子将那團綁着導火索的石頭捆起來。
“來,甩進洞去!”陳龍生信心滿滿地說。
放繩子的小夥說:“大猴,這回你也不用爬樹了,你先到那個大拐彎處看着就行。我都記住了,隻要九米的繩子就夠!放到八米時,就是洞口。三米大的洞口,甩個石頭進去,小意思!”
導火索哧哧的點着了,繩子快速地往懸崖下放……
陳龍生說:“不急,八米長的導火索,足夠燒80秒。”
那人開始熟練地甩起來,口裏數着數:“一,二,三!”
等甩到第三下時,手一松……
遠遠的聽到那邊觀望的人喊:“進去了,進去了!”
于是大家趕緊往回跑。
陳龍生叮囑道:“别摔跤了啊,不用急,還有半分多鍾呢。”
到了那個山脊大拐彎,我們靜靜地等待着。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火沒燒起來,但炸管子總該響了呀?”
“那麽深,又是在洞裏,怎麽聽得見?!”
“他奶奶的,是不是隻有明火才點得着啊?”江老闆說,“再來一次,還是用老辦法吧。”
于是,大家又開始往洞口裏灌汽油。
江老闆說:“不不,不要全部倒進深洞裏!從洞口開始倒,讓汽油順洞口往下流!”
“對,有道理!大家聽江總的。”
“這次不用剪斷繩子,火把落到洞口就行!”
“從洞口燒到洞裏估計得半分鍾以上。大家注意了啊,看到冒大煙了,就趕緊跑!”
這一次,不等火把放下,我和大磊、小剛早早地就跑到大拐彎處,遠遠地望着。
“快到洞口啦……好,好,可以甩啦……一,二,放!”。
放繩子的人手一松,火把進洞了。
“進洞了!洞口有油,往上拖才點得着!”
“好,正扯着呢。”
……
這時,崖邊騰起一團黑煙!
哈哈,這下總算點着了!
所有人遠遠地站着,等着看一場壯觀的“大煙花”!
兩分鍾過去了。
十分鍾過去了。
洞口的明火漸暗,黑煙變作青煙,而且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一縷青煙在大旗尖的懸崖上空消失……
“奶奶的!奇了怪了!”江老闆又罵起來。
“啧啧啧,你說這事怎麽回事?倒了那麽多汽油!”陳龍生也直搖頭。
“會不會是洞裏頭沒有氧氣呀?”我說。
我想起小時候奶奶村子的一個人下地窖暈倒的事。其實那是一個枯井,人家用它當地窖存放紅苕,井口長期密閉,下去取紅苕人就暈倒了。我叔說是枯井裏的紅苕無氧呼吸産生大量的二氧化碳,而二氧化碳的比空氣重,所以沉積在井底。人救出來以後,我叔找了根蠟燭,粘在臉盆裏,用
(本章未完,請翻頁)
繩子放到井裏底,隻一會功夫,蠟燭就滅了。村裏人才相信。
“小雨說得對!”陳龍生一拍手,“崖洞也許是個密閉的大罐子,罐子下半部分可能全部是二氧化碳,哪怕有上千升的油,在洞底也點不着!”
“二氧化碳?”江總說,“我怎麽就沒想到!”
“是啊,洞裏通風不好,二氧化碳的比重大,沉積在洞底,許多洞穴探險的人都要帶氧氣瓶進洞呢。沒有氧氣當然燃燒不了!”
“洞裏沒有氧氣,那些家夥躲在裏面還不憋死呀?”
“哈哈,别忘了他們既是動物也是植物!植物在完全缺氧狀态下,僅憑無氧呼吸就能維持足夠長的生命。更何況洞口十幾二十米還是有足夠的氧氣的。”
“是啊,說不定這時候他們像蝙蝠一樣,密密麻麻的趴在淺處石壁上呼吸呢!”
我心想,這東西曬成幹柴,見了水還能活!無氧狀态能存活當然不在話下。
江老闆說:“真是那樣的話,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往洞裏灌空氣,給氧!”
“怎麽灌?下山運鼓風機?山上也沒電呀!”。
“電倒不是事,帳篷裏不是有小發電機嗎。關鍵是從洞口往裏灌風,效果不好!幾百米深的洞,二氧化碳又比空氣重,沒有長管子直通到洞底,是不行的。”
于是,大家都沉默了。
“有了!”江總突然一拍大腿說,“讓礦上的人在原來堵上的地方挖個口子,從井下向裏面灌風!”
說完,江總開始打電話。
“喂,礦産局嗎,找張局長!……是我,江英年呐。你們大旗山鐵礦這邊負責人是誰?……早就廢棄了,我知道,以前的負責人也行……放心,我不采礦,保證不會破壞礦産資源……對對,我就隻要你們當年的人帶個路,找到洞口就行,保證不讓你們的人下井……”
“礦井?”
“對,當年在大旗山掘井采礦時,有段礦井岩體間隙直接通到了大旗尖。不是傳說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麽?後來,就把那裏砌牆堵住了,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打完電話,江總又吩咐人找來鐵絲網,将洞口罩住。
“派人下去,用繩子吊着,打膨脹螺絲,固定好!”
“沒電呀?”
“去營地搬汽油發電機呀!”
不多久,發電機、沖擊鑽都搬來了。
可是沒人敢下去。
“别怕啊,大中午的,它們怕太陽,本就不敢出來。更何況剛才洞口放起大火,早就把它們膽吓破了!再說,現在洞口又罩住了……”
“這麽大洞口,打膨脹螺絲來得及嗎?”
江總說:“完全來得及。等有人去老礦井鑿洞灌風,灌夠了,還得再從井裏面堵死,至少得兩三個小時!”
幾個膽大的小夥子腰系繩索,帶上工具往懸崖下溜。
岩壁上打眼固定螺絲果然進行得很順利。
“封死了,到時怎麽點火呀?”陳龍生問。
“這個你就放心吧。不是還有導火索嗎,到時将導火一頭從鐵絲網口塞進崖洞……哈哈,就等着我們放‘大炮仗’吧!”
“江總高明!”陳龍生一旁說,“這下可以一網打盡,一個不留!”
……
太陽過了頭頂,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半。大旗尖下,遠遠的,四周的山裏開始稀稀落落冒出縷縷炊煙。
“看,我外公家開始做午飯了,我要回去!”小剛說。
“你不想看‘大煙花’嗎?就這麽着急要回去?”大磊說。
江老闆見狀,說:“陳總,你不是說三點前一定帶他們平安到家嗎?去吧,沒關系,這兒有我,還有二十多号人呢。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鼓風’……於冰,你帶上家夥,護送陳總他們下山。”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