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大磊的新家

神仙肉的美名不胫而走,菜價也猛地飙升到128元!

各路食客接蹱而至,連省城的顯貴們也慕名而來,來了人,都指名入住帝苑大酒店。到鄰省著名風景區的觀光客也特地繞道白蘭縣,爲的就是一飽“神仙肉”的口福。

不久,就聽說帝苑大酒店在省城和江對岸鄰省開起了分店。

陳龍生更神氣了,把那輛切諾基送給了我叔,自己開起了寶馬。現在回到前山鎮,連鎮長都主動跟他打招呼,那叫一個風光。

爲了一睹“寶馬”的風采,我和小剛特地跑到大磊家去。

切,也沒什麽了不起,不還是四個輪子四扇門嗎?關鍵是比原來車還矮一大截!不過是車頭的圖案有點怪,像個月餅被切成四塊,兩塊藍的,兩塊白的。

咦,這不就是小學數學書上的四分之二餅圖麽?!

“大磊,你爸買的車是‘四分之二’牌啊!”我笑道。

“你懂個屁呀,你沒看到這周圍一圈上還有‘b、m、w’三個字母呀。”

“大磊,你說說,這三個字母是什麽意思?”小剛問。

“這就是告訴你,這車是‘寶、馬、喔’!”

大磊顯然是開玩笑,但掩飾不出那一臉的自豪。

小剛故意一副終于明白了的樣子:“對嘢,剛好是這三個字的第一個字母。”

“你怎麽不說是‘别、摸、我’?”我說,“别摸我,我好貴哦……”

“不不不,隻能說明這車不好,隻能坐三個人,‘爸、媽、我’!”

小剛也跟着起哄。

“‘别、罵、我’!”

“‘别、蒙、我’!”

“哈哈哈哈……”

終于放假了!

漫長的暑假,一個人呆在奶奶家很無聊,我經常約小剛、大磊家去學校玩。我們又一起在露天球台上打乒乓球,或者去學校後面的樹林裏瞎轉悠。

學校的林子多,除了竹林,還有杉樹林、樟樹林,常有灰松鼠在大樟樹上追逐嬉戲。鳥更多,最常見的是麻雀、伯勞、斑鸠、灰喜鵲、白頭翁。

有一種體型非常小的鳥,身長不過7公分,灰綠的背,白的胸,飛羽和頭部有黑白相間的條紋,一群幾十隻,密密麻麻的,在枝葉間靈活地跳躍穿梭,同時發出尖細的“啾啾”聲。

還有許多我們隻聞其聲、難見其形的鳥:一種好像老在讀英語單詞“rea-dy--,rea-dy--,rea-dy--”,我們叫它“預備鳥”;還有一種,叫起來音調一聲比一聲高,“瞿——,瞿——,瞿——”,仿佛有人在吹口哨,我們叫它“口哨鳥”……

有時,也去大磊家比飛镖,可總是大磊赢,我們輸,沒意思!

但六叔的暑假生活跟以往就大不相同了。

往年暑假,我叔都是住在學校,一個人呆在房間裏看書寫字彈吉他。清晨或傍晚時,就騎着摩托車,背着他那些照相的家夥出去了。

可今年的暑假他顯得特别忙,整天開着大磊爸給的那輛吉普到處跑。有時灰頭土臉,有時又打扮得很時麾。有一天,六叔開車回到學校門口,叫我幫他拿攝影包。我拉開車門,送上包。一看,裏面還坐着一位漂亮的姑娘,跟他有說有笑的。

怪不得六叔這段時間行蹤詭秘!

那爲什麽時他有時弄得一身泥土呢?

對,肯定是幫他女朋友家種田種地去了,哈哈。

放假後還不到兩個星期,大磊跟我們說,他家要搬到縣城去。

原來,他們家早幾年就在縣城買了一間半地基,蓋了一棟六層的房子。當初連地皮帶做屋隻花了二十萬,現在别人出一百萬陳龍生都不賣。因爲以前他爸在鎮上開飯店,他在鎮上讀書,所以一直沒過去住。現在陳龍生在縣城站穩了腳跟,大磊初二就要到縣裏的實驗中學去讀書了。鎮上的龍生酒樓就由大磊的二舅照管。

想到突然間就要走掉一個好朋友,我的心裏不免有些失落。這樣一來,三人當中,下學期就隻有我和小剛留在鄉下了。唉,看來,幾何老師說的“三角形”也不一定最穩固了。

但大磊這麽快就輕松地從“鄉下人”變成“城裏人”,我雖然羨慕,但打心裏爲他高興。

陳老闆搬家那天,六叔馬上放下手頭的活去幫忙,我也吵着要去。

坐在吉普車上,我心裏想:以前我叔有事,陳龍生是随叫随到,現在怎麽就反過來了呢?

進了大磊家,剛上二樓,我就看到六叔的女朋友也在那裏幫着整理衣物。

見我來了,她笑着說:“你也過來幫忙呀?聽說你叫小雨吧,跟我的名字同一個字哦。”

這時,大磊媽在裏間指使着她:“雨晨,你過來,幫大磊收拾一下書本。衣服等會我來整理,你根本搞不清哪些要哪些不要的!”

大磊媽的語氣怎麽這樣?跟我叔熟,随便使喚也就罷了,連我叔的女朋友也不客氣。

大磊媽走出房門,看到我,馬上笑咪咪地打招呼:“咦,小雨也來了?快坐快坐。屋裏很亂,你自己去冰箱拿雪糕吃吧……大磊,杯子洗好了沒有?小雨來了,出來吧。”

“哦——”大磊應聲沖出廚房,兩手都是泡泡。

“天熱,幫小雨拿雪糕去!先洗手啊。”

大磊媽又回頭對我說:“小雨,以後哇,我們就是親威了!”

親威?!

原來,六叔的女朋友就是大磊媽的堂妹,大磊叫她小姨,是一家人,怪不得呢!

雨晨姨大學畢業,本來在沿海打工。帝苑大酒店開業後,陳龍生特地拉她回來做出納,說有個自己人,放心。我叔認識她,還是陳龍生從中牽的線。

她們家有陳龍生那麽有錢的親威,怎麽會看上我叔這個鄉下窮教師呢?

不管怎樣,我心裏暗自高興——我叔終于不用打光棍了!

如果告訴我奶奶,她肯定高興得好幾天都合不攏嘴。

因爲大人們的關系,我和大磊更親密了。

說是搬家,其實也就一些衣物、書籍,和一些随身物品。大磊家縣裏的房子裏重新裝修過,家具、電器都是買新的,老屋的家具、電器全留給大磊的二舅了。

我和大磊、大磊媽坐着他爸開的新寶馬車,六叔和他女友坐吉普車跟在後面,一路向縣城駛去。

這是我頭一次坐小轎車,覺得根本沒吉普車舒服。盡管有空調,但很閉氣,頭暈暈的,讓人有點想吐。不過音響好聽多了,正播放着今年很流行的《北京歡迎你》。

二十多分鍾,我們就到了大磊的新家,車可以直接開進屋。

大磊新家門口的街面不寬,僅容兩輛車通過,但很熱鬧,做生意的人很多。據說這裏以前還很偏,都是荒地。

新家很漂亮,連地下室共六層,大磊的房間在四樓。樓道在中間,把每層樓隔成前後四間房。前面臨街的大一些,是主房;後面是客房,小些,卻有陽台。

我們把大磊的書籍、衣服搬進房間,還沒來得及收拾,大磊就拖着我去樓頂的天台。他說,那才是他對新家最滿意的地方。站在天台上相當于七樓,爬上樓梯間頂部平台就相當于八樓。

那個年代,白蘭縣城還沒多少高層建築,超過八層的隻有銀行、電視台、帝苑酒店等幾棟。僅有的五處樓盤也都不超過七層,沒有電梯。哦,不對,還是有一個超過10層、帶電梯的樓盤,那就是“心湖國際”,在城東。我們在前山鎮中學看到的激光秀就是他們搞的。

一般街道兩邊都是四、五層樓,是私房。

大磊家在春風街,地勢本來就高,站在小平台上幾乎可以俯瞰整個縣城。

飯後,大磊爸讓我們在客廳看電視,他和六叔在房間談事情。

電視機是液晶的,屏幕比奶奶家的大多了,很薄,可以直接挂在牆上。我坐在沙發上,卻沒心思看電視,好奇地四處打量着大磊的新家。

正看着,房間裏傳來陳老闆和六叔的争吵,聲音越來越大。

“周邊省城可以考慮,其他不行!太快了。”這是我叔的聲音。

“現在正是市場擴張的黃金時期。我們一分錢不用投資,光加盟費今年就可以過千萬!還有供貨,貨源完全掌控在我們手裏,這利潤你是知道的。”

“貨源?就憑目前這點産能,你能保證正常供貨?”

“那好說,擴大呗!多培訓技術員。”

“萬萬不行。人一多,局面就難以控制,這樣遲早會出事的。”

“你呀,書讀多了!這年頭,餓死的都是膽小的,知道不?”

“你呀,連頭帶尾巴都鑽到錢眼裏去了!”

……

大磊嫌他們吵,把電視機的聲音開得老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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