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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慘叫聲不斷,試圖沖擊白龍軍軍陣的那些百姓,遭到白龍軍士卒們的無情殺戮。
手無寸鐵的百姓,根本不可能是對手。
在殺戮這些百姓時,彭浩的雙手都在顫抖,心裏發苦,他知道今天一戰後,他的名聲将臭大街了。
甚至于,到時候要是引起朝廷或是更大的民怨,李子霄能不能保住他都是問題。
但這一刻,彭浩沒有選擇,他隻能替李子霄背下這一口大黑鍋,他相信李子霄絕不會白讓他背這麽一大口黑鍋的。
“逃啊!”
沖擊白龍軍軍陣的百姓,發現白龍軍是真的下殺手的,頓時也慌了,後面的百姓不敢繼續往前沖,紛紛朝後潰退。
可是他們忘了,在他們後面還有着一群豺狼,他們能往哪裏逃呢!
“殺光他們。”
噗嗤,噗嗤!
後面的清兵望着潰逃下來的百姓,一個鞑子将領臉色陰沉着,對着周圍清兵下達屠殺命令。
因爲這個鞑子牛錄京章看的非常清楚,前面的白龍軍将士面對沖過去的百姓,絲毫沒有手軟,全部殺掉,軍陣絲毫沒有受到沖擊。
如此一來,這些百姓對于清兵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了,留他們在前面,還隻能擋道,索性殺掉算了。
這一刻,夾在清兵和白龍軍之間的這七百餘百姓,是那麽的無助,上前也不是,退後也不是。
最終無助的百姓索性朝兩邊跪下,對着清兵和白龍軍們磕頭,求他們讓開一條路,讓他們出去。
可是,彭浩怎麽敢讓路啊,一讓後面鞑子肯定會尾随殺過來。
面對跪在前面的百姓,彭浩和白龍軍将士們,沒有再下殺手,他們心裏挺難受的,對這些無辜無助的百姓,心生憐憫。
“啊啊!”
白龍軍将士們,隻要那些百姓不沖擊他們的軍陣,他們就不會動手殺他們。
可後面那些清兵就沒有這麽仁慈了,在發現白龍軍不吃這一套後,留在街道上的這些百姓,反而阻擋了清兵的進攻路線。
本來就因爲計劃失敗而惱怒的鞑子,索性一口氣殺過去,短短一炷來香的時間,六七百百姓就全部倒在清兵的屠刀之下。
“殺過去!”
殺光那些擋道的百姓後,一個鞑子牛錄京章大吼一聲,讓身後清兵再次沖上去,與白龍軍和民兵們厮殺到一起。
既然多爾衮的這招毒計沒用,那麽清兵就隻能再用回最蠢的戰術,強行殺進去。
“報,啓禀王爺,計劃失敗了,李子霄手下人馬毫不顧忌,那些明廷百姓的生死。
隻要敢沖擊他們軍陣的百姓,也都被白蛇軍殺死了。”
城外的多爾衮在片刻之後,也收到了手下士卒的回報。
“李子霄是個枭雄人物,夠狠,夠無情,這樣的對手才真正的難對付。”
多爾衮聽到手下士卒的回報後,也是微微一驚,随即驚歎道。
“這樣一來,本王這邊想要獲得進展,可就不容易了。
就看下半夜多铎從西城那邊發起的突襲,能不能取得奇效了,要不然恐怕真得撤軍了。”
多爾衮臉色陰沉,有些煩躁的說道。
“石頭放我下來吧。”
等到石英護着李子霄返回城中縣衙後,李子霄便讓石英放下他。
随即,李子霄便坐到一旁的座椅上,陷入了沉默,石英站在他身後,也是沉默寡言,别指望石英會開導人。
兩個人一坐一站,就是兩個雕塑,縣衙大堂外喊殺聲震天,堂内卻安靜的落針可聞。
“嘻嘻!”
突然,縣衙大堂屏風後,冒出兩個小腦袋,兩個紮着小辮的孩子,臉上帶着嬉笑,跑了出來。
由于鞑子放火,李子霄讓城中百姓,再次收縮的躲藏範圍,全部聚集到縣衙周邊。
這個時候,這處縣衙内,除了這處大堂作爲李子霄的帥部,沒有百姓敢靠近外,縣衙其他房屋,後院等,全都是百姓。
外面喊殺聲震天,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死亡,可是這裏卻是安全的,兩個孩子穿的破爛,卻露出燦爛無邪的笑容。
外面的殺戮,對于這兩個孩童來說,既近又遙遠。
近,是距離上的近,沒有白龍軍和民兵在外面擋着,鞑子半炷香就能殺到這裏,所以也很遠。
“小虎,丫丫,你們兩個死孩子,别亂跑。”
兩個孩童剛出現沒一會兒,後面就跑來一個中年婦女,追上兩個孩子,呵斥道,将他們拉回去。
中年婦女轉頭望向了李子霄,臉色驚慌,立即帶着兩個孩子跪拜行禮,道:“民婦拜見爵爺,兩個孩子頑皮,誤闖縣衙大堂,還請爵爺恕罪。”
兩個孩童被自己母親壓着跪下,其中那個小男孩還偷偷擡起小腦袋,瞄向李子霄,一臉的好奇。
李子霄當着眼前這兩個孩童,心裏的心結突然解開了,緊皺的眉頭松開,微微一笑,對着那個中年婦女說道:“無礙。
你要看好自己的孩子,現在外面戰鬥很激烈,别讓孩子亂跑,出事就不好了。”
“是是,多謝爵爺開恩,民婦記住了。”
“小虎,丫丫,走,别看了。”
随即,那個中年婦女便一手抓着一個孩子,将兩個好奇的孩童拉走。
望着離去的三人母子,李子霄低聲自語道:“是啊,本爵不可能救下天下所有人,本爵不是神。
犧牲少量人,救下大多數人,這已經是本爵能做到的極限。
本爵隻要做到問心無悔,不忘初心即可,之前是本爵鑽了牛角尖了,現在想通了,心裏舒服多了。”
“石頭,本爵餓了,你還有餅子嗎?”
想通後的李子霄,感覺神清氣爽,一晚上來回折騰,肚子有些餓了,轉頭對石英問道。
“嗯,俺還有不少餅子。”
石英甕聲應道,然後從自己的懷裏取出一大團,用白布包裹着的餅子,抽出一張遞給李子霄。
“嗯,石頭,你這餅子和其他人的不一樣啊,竟然還摻雜了肉沫,不是軍中配發的幹糧啊?”
李子霄咬了一口,石英抵遞來的餅子吃起來,随後贊歎說道。
“嘿嘿,爵爺,你猜對了,就是俺白天托城内做飯的百姓,專門讓他們給爵爺您準備的。”
石英嘿嘿一笑,甕聲說道。
“嘿,好你個石頭啊,竟然這麽細心,還真是……”
李子霄笑着搖搖頭,石英這家夥有時候一根筋,就像剛才連開導一下人都不會。
但有時候吧,他又特别的細心,就像現在給李子霄提前準備好肉餅。
石英私下裏被白龍軍将士稱爲‘猛張飛’的外号,李子霄也是知道的,現在他看着,還真是貼切。
“報!”
半個時辰後,縣衙大堂外,急匆匆跑來一名渾身是血的白龍軍士卒,還沒到大堂,就大聲喊道。
等到這個白龍軍士卒沖到大堂時,便直接栽倒在地上,李子霄箭步跨出,沖到這個重傷的士卒跟前,将其扶起來。
“爵……爺,城西……告急,鞑子……”
這個重傷的白龍軍士卒還沒能說完,便咽了氣。
這個重傷的白龍軍士卒渾身上下都是傷,完全是憑着頑強的毅力,最後一口氣撐到了這裏。
“城西告急,子武那邊,不好,鞑子分兵突襲了。”
雖然這個死去的白龍軍士卒,隻說出的短暫一句話,信息量不大,但李子霄立即便能猜到詳情。
“石頭,集合侍衛,帶上最後一批民兵,跟我去城西,子武那邊可能守不住了。
另外,派人到彭浩呢杜騰飛那邊求援,讓他們在守住防線的同時,盡量派些人馬馳援城西,一定要堅守到天亮。”
李子霄放下那個白龍軍士卒的屍體,站起身重新戴上頭盔,對石英喊道。
和多爾衮預想的差不多,由于白天清兵一直将城東和城北作爲主攻方向,這兩面的戰事最爲激烈殘酷。
反倒是城西和城南的清兵數量,遠遠少于城東和城北。
如此一來,李子霄當然将城東和城北當做主要防禦重點,在這裏個方向上,基本上集合了五分之三的白龍軍士卒和民兵們。
李子霄甚至在白天裏,數次從李子武鎮守的城西,以及孫先鋒把守的城南調集人馬,支援城東和城北。
到了今晚,李子武的城西,隻剩下不足兩千人在把守,他們需要防守整個城西,數條街道,以及衆多庭院和民房防線。
要是清兵沒向他們那裏增兵還好,一旦增兵,他們那邊必然壓力大增。
可李子霄也沒辦法,他手裏就這麽多人馬,李子霄此時身邊的白龍軍士卒,除了不足三十人的侍衛外,全都派出去了。
民兵倒是還有一些,但基本上都是後期招募的,戰鬥力遠遠比不上前期招募的那些民兵。
本來,李子霄還抱着一絲僥幸,但随着這個從城西跑來報信的白龍軍士卒出現,李子霄最後的僥幸也破滅了。
到了這個時候,眼看再有不到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估計那時候李天霸和趙子龍的人馬,應該也快到了。
可不能在最後關頭掉鏈子,天亮之前,城内四個方向上的最後一道防線,絕不能破。
李子霄不知道的是,要不是晚上大火濃煙籠罩城南,實在是不适合進攻,多爾衮會讓人,從城西和城南兩面突擊。
“爵爺,人手召集齊了。”
短短時間内,石英就将最後二十八名侍衛,以及五百名民兵召集齊了。
“出發,馳援城西。”
李子霄大手一揮,便騎馬先沖了出去。
還沒等李子霄騎馬沖出去去多久,他就已經聽到前線街巷傳來的喊殺聲,讓他面色一凜。
“鞑子已經殺到這裏了嘛!”
李子霄心裏咯噔一下子,這裏距離縣衙隻隔着四條街,甚至周圍就有安置的百姓。
甚至于,再往前一個街道,就是大火被阻斷之處,全城的大火燒到這裏,基本上就無法朝城内蔓延了。
因爲,李子霄之前讓城内青壯,将這一帶的民房全都拆了,木頭都是澆了水的,根本燒不起來。
同樣,這一道隔離帶,是象征着全城最後的防線,隻要清兵突破這裏,再往裏殺就會遇到百姓,找到李子霄他們了。
“殺啊!”
這個時候,就在這道隔離帶西面,渾身浴血的李子武正帶着殘餘的五六百名士卒,死守最後三處街巷。
這三處街巷,也是唯一能夠通過,是殺入縣衙的必經之路。
李子武确實沒守住,實在是多铎率領三千鞑子正白旗精銳,突然出現在他們城西戰場,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三千鞑子正白旗士卒,個個都是精銳,其中足有兩百多個白甲兵,可謂是多爾衮手裏最精銳的部下。
戰鬥力毋庸置疑,别說在多爾衮的正白旗了,就算是放眼整個鞑子八旗,戰鬥力也是一流的。
特别是他們的冷兵器作戰,比白龍軍都強,更别說對付那些民兵們了。
多铎幾乎隻有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強勢撕開了李子武兩千餘人防守的陣線,一路追着他們殺。
李子武一連丢失三道矮牆防線,推到了最後一處矮牆,再退就要退到隔離帶,那後面已經無險可守。
李子霄确實利用城内十餘萬百姓,數萬青壯的力量,在短短兩天時間内,強行堵死,改變壽張城外圍城區環境。
可在城中心縣衙一帶卻基本上沒怎麽改動,這裏是他安置城内十萬百姓的地方。
當李子武帶着五六百殘兵,退到最後一道矮牆,望着身後明顯沒有遭到火燒的‘隔離帶’時,他知道他們不能再退了。
“将士們,民兵兄弟們,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再退狗鞑子的刀槍就要架到咱們親人的脖子上了。
咱們今晚就在這裏,和狗鞑子決一死戰,狗鞑子們想要過去,那就跨着我們的屍體吧。”
李子武對着身後,僅存的不足百名的白龍軍士卒,以及四百餘民兵們,喊道。
“戰戰戰!”
五百餘白龍軍士卒和民兵們,齊聲怒吼道。
确實,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唯有死戰到底,能拼殺一個是一個,能拖延一炷香是一炷香。
“好,所有人跟我殺回去,殺!”
李子武帶着這批最後的殘兵,返身殺了過去,将追來的清兵,擋在了這一條街巷外面。
雙方将士圍繞三處街道口,以及周圍還有零星火焰燃燒的宅院、民房間浴血厮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