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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啊！”
子時過後，時間進入到十一日，被火光照亮的壽張城東城牆這邊，喊殺聲依舊沒有停歇。
“再讓後面的兩支千人隊上去吧。”
城外，清兵漢軍正白旗都統張康，此時坐鎮後方，對着手下幾名參領，命令道。
多爾衮的命令是，全力攻城，不許有任何保留，如有怯戰後退者，殺無赦。
毫無疑問，最先攻城，沖在最前面的清兵，永遠都是漢軍八旗的士卒。
這個時候，面對多爾衮如此強硬的進攻命令，張康也沒辦法保存實力了，隻能全力攻城。
兩千人攻城，一兩個時辰過去後，他們也無法攻上去，攻城的清兵卻已經傷亡慘重，張康隻能讓後面的預備隊，繼續攻上去。
“快，支援那邊。”
“扔鐵殼雷！”
“快開槍，不要讓他們沖過來。”
這個時候的壽張東城牆上，到處都能聽到陣陣慘叫聲，依舊白龍軍将士們的吆喝聲。
砰砰砰！
關鍵時刻，一陣清脆的槍響，一隊白龍軍士卒沖到幾名清兵對面，用他們手裏的短铳，朝着那幾名清兵射擊。
“啊啊啊！”
中彈的清兵發出慘叫，有得當場就死了，沒死的也被周圍過來的民兵，用長槍紮死。
轟轟轟！
而城下，也響起一陣陣爆炸聲，爆炸開來的鐵殼雷，殺傷不少清兵。
特别是，現在是深夜了，清兵更不容易發現鐵殼雷。
城牆上的白龍軍将士們，看到那裏攻城清兵人數較多，他們的鐵殼雷就往那裏扔。
“老吳，你給老子省着點用，鐵殼雷沒剩多少了。”
很快，便有白龍軍老兵對着那些民兵，大聲喊道。
一千餘白龍軍将士，率領五千民兵，死死守在城牆上，他們用自己的性命，與沖上來的清兵，殺個你死我活。
從白天到晚上，整整六個餘小時的攻防大戰，讓城内白龍軍損失四百餘人，民兵的傷亡也達到了驚人的兩千餘人。
看着清兵攻城的援兵趕到，李子也隻得下令：“彭浩，再選兩千民兵上城牆禦守。”
清兵連夜攻城，對他們來說，傷亡也是極爲慘烈的。
六個時辰的戰鬥，清兵這邊損失三千人，但清兵絲毫沒有退兵的迹象，反而攻勢越來越猛。
“殺啊！”
城牆上的喊殺聲還在繼續，張康派上新的援軍出現後，壽張城内白龍軍調上來援軍，也到位了。
“回禀王爺，李子霄從白天開戰到現在，卑職屬下将領士，已經損失三千餘人。”
張康找到多爾衮後，彙報他們攻城的傷亡情況。
“很好，繼續攻城，本王會讓鑲白旗人馬，相助于你們，盡快破城。”
多爾衮安撫張康，說道。
這一晚上，多爾衮還曾經嘗試，派遣清兵繞到壽張城的南北兩面，也發起了進攻。
但可惜，他們都失敗了，李子霄在南北兩面城門都留下人馬守城，挫敗了清軍的偷襲。
清軍的攻城，持續了整整一晚上的時間，到了第二天天亮，雙方士卒依舊在浴血拼殺着。
昨晚的攻城，一直都是張康的漢軍正白旗士卒們在打。
而多爾衮反而下令給手下正白旗一萬多将士，以及另外六千餘鑲白旗騎兵，回營休息，養精蓄銳，明日攻城。
這一夜的攻城，清兵數次攻上城牆，差點就能站穩腳跟，但最終還是讓白龍軍和民兵們，将其殺光，牢牢掌控住城牆。
“天亮了。”
李子霄站在壽張城的城門樓裏，望着外面漸漸亮起的夜色，沉聲說道。
但這個時候的李子霄，耳邊依舊能聽到喊殺聲和慘叫聲，雙方将士就在周圍搏殺呢！
“真沒想到，多爾衮竟然真讓手下人馬，強攻了一夜，看樣子多爾衮和多铎兩兄弟，是真的非常恨本爵啊！”
李子霄自嘲的說道。
很快，雖然太陽還沒有出來，壽張一帶就都已經透亮。
而壽張城這邊慘烈的攻城大戰，還在繼續，不遠處清軍大營，卻有一隊隊清兵沖出來。
天亮之後，多爾衮正式下達命令，讓手下正白旗鞑子和鑲白旗人馬，參與到接下來的攻城當中。
“王爺，卑職作戰不力，還請王爺責罰。”
天亮後，紅着眼睛的張康，便來到多爾衮跟前，請罪道。
“好了，本王知道你已經盡力，但攻城還有繼續，一刻都不能放松，先破城者，賞黃金千兩。”
多爾衮眼睛望着前方的壽張城，将這裏變成了一處人間煉獄，喊殺聲還沒有停下。
“多铎，你率領五千人馬，繞到北城進攻。”
多爾衮終于親自指揮戰鬥，昨天和昨晚的攻城，多爾衮都隻是監督，前面攻城是漢軍正白旗都統張康在指揮。
甚至，在昨晚後半夜，多爾衮更是和他手下鞑子兵一樣，回營休息去了，養精蓄銳，就等天亮一戰。
多爾衮很清楚，僅憑張康的漢軍正白旗，在一夜之間，很難攻破壽張的。
畢竟，壽張城内可是有李子霄親自坐鎮，還有四五千白龍軍精銳。
多爾衮讓張康率軍，連夜進攻，無法就是想消耗白龍軍，并且不給白龍軍休息的機會。
而等天亮之後，多爾衮才會發起真正的總攻。
“哥，我去了。”
多铎聽從了多爾衮的命令，率領手下五千鑲白旗人馬，繞道去進攻壽張北城去了。
“張康，集合你手下還未參與過攻城的将士，随我正白旗勇士攻城。”
多爾衮殺氣騰騰的說道，終于狠下心，舍得讓他手下正白旗嫡系人馬攻城了。
多爾衮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今天還打不下壽張城，等到明天北面的白龍軍，估計就能支援過來了。
而多爾衮相信，經過這連續一天的連續戰鬥，城内的白龍軍傷亡不小，并且非常疲憊。
“今日，本王必破城，李子霄，本王要你的腦袋。”
多爾衮眼神炙熱，盯着前方堆滿屍體，還在厮殺的壽張城，語氣不容置疑的說道。
其實，多爾衮這個時候，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那就是采用‘圍點打援’戰術，在昨夜悄悄調兵北上，在半路上伏擊南下支援的李天霸或是趙子龍所部人馬。
如果多爾衮這樣做，多半能吃掉一部白龍軍人馬。
多爾衮也不是沒考慮到這點，但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實在是多爾衮太想殺死李子霄了，這樣的機會，錯過這一次，恐怕永遠就不會再有了。
單單隻是吃掉白龍軍一部人馬，根本傷不到李子霄的根本，唯有除掉李子霄，才能洗刷多铎的恥辱，消除大清心腹大患。
于是，多爾衮最終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留下大軍強攻壽張城，殺死李子霄。
嗚嗚嗚！
十一日早上，清軍主力吃過早飯之後，便吹響了沉悶的号角聲，鞑子的總攻正式開始了。
昨夜，多爾衮又命手下，驅使大量青壯木匠，砍伐樹木，打造了十幾輛樓車，幾十輛盾車，用于今日的攻城。
随着總攻的号角聲吹響，鞑子正白旗将士推着盾車、樓車，扛着雲梯，朝着壽張城發起進攻。
“鞑子總攻了，彭浩，調預備二隊上城牆。”
城牆上，李子霄用千裏鏡，望着城外黑壓壓一片清兵，特别是鞑子正白旗的旗号，讓他臉神嚴肅，命令道。
昨日近一天一夜的厮殺，白龍軍損失一千五百餘人，民兵傷亡更是多達四千餘人，傷亡人數已經占城内白龍軍和民兵人數總和的三分之一了。
這麽慘重的傷亡數字，讓李子霄也是震驚，特别是民兵的傷亡，更是高的離譜。
不過，那些能活下來的民兵，曆經血與火的考驗後，也已經成了老兵。
即便如此，李子霄昨夜還是在城内，又緊急招募了五千青壯。
李子霄暫時沒指望這些青壯上城牆守城，而是讓他們負責改造城内街道，李子霄已經做好守不住城牆，與清軍在城内交戰的準備了。
“開炮！”
轟轟轟！
爲了今天的總攻，多爾衮也是下了血本，讓手下幾十門紅夷大炮齊開火，不再節省彈藥了。
隻要能夠攻破壽張城，殺死李子霄，即便是打光所有炮彈，多爾衮也十分樂意。
城下，清兵推着盾車靠近城牆，此時城内白龍軍沒有燧發槍，鐵殼雷昨晚也用光了。
現在白龍軍将士們，僅憑弓箭，根本無法殺傷到躲在盾車後面的清兵，清軍可以說基本上沒有遇到太大阻礙，就能順利殺到城牆下了。
城内火油也在昨晚用完了，甚至連他們短铳彈藥，也基本上消耗殆盡，沒剩下多少了。
現在對于城内白龍軍将士們來說，他們唯一能夠依靠的，抵禦清兵的，也就是這一堵城牆，以及他們手裏的刀槍了。
“将士們，不要慌，和鞑子血戰到底。
城内可全都是你們的妻兒老小，要是讓鞑子攻破了城，誰都别想活。”
李子霄親自站出來，爲白龍軍将士和民兵們喊話，這番話特别是針對那些民兵們，喊道。
要知道，李子霄再招募民兵時，一半以上都是招募的有親人在城内的青壯。
這些有親人在城内的青壯，他們是最擔心鞑子攻破城的。
一旦鞑子破城，他們不會有好下場，這樣一來，他們作戰便一定會拼命。
人在絕境下，會激發出可怕的潛力，李子霄現在要的就是背水一戰的勇氣。
“殺啊！”
很快，壽張城上響亮的喊殺聲，再次響徹雲霄。
數千清兵發起總攻，一個個鞑子兵攀爬雲梯，推着撞城車，樓車上升起的弓箭手，也開始對城牆上的白龍軍和民兵，進行覆蓋式射箭。
鞑子的弓箭手，一直都是白龍軍守城最大的威脅。
從昨天開始，白龍軍将士以及民兵們守城，一直都是在冒着城外鞑子弓箭手的箭雨。
其中昨日上午的五千多士卒中，有一半多都是死傷在清軍弓箭手裏的，而李子霄卻缺乏反制手段。
壽張城内，别說火炮，燧發槍了，此時就連投石車，都沒有，李子霄根本沒有時間來得及造啊！
早上，清軍的總攻剛開始沒多久，李子霄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戰場局勢對他們太不利了。
“報，啓禀爵爺，城北傳來急報，大約有五千清兵，突然襲擊北城，北城現在危急，請求支援。”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白龍軍将士匆匆跑到李子霄跟前，彙報道。
“哎，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李子霄聽後，歎息一聲道。
“杜騰飛，本爵命你，率領五百将士和五百民兵，立即趕赴北城，一定要守住北城。
收不到本爵的撤退信号，絕不許撤退。”
李子霄不能不管北城，他隻能派出杜騰飛，率領一千人馬趕過去支援。
“是，屬下遵命。”
這個時候，北城那邊還有三百白龍軍和七百民兵守衛，其餘人馬昨晚都被李子霄調到東城這邊了。
這次，李子霄又讓杜騰飛帶去五百白龍軍和五百民兵，讓北城兵力達到兩千人，李子霄相信杜騰飛能守住北城。
而真正的主戰場，還是在東城這邊。
嗖嗖嗖！
一陣陣尖銳的破空聲響起，一陣陣箭雨撒落到城牆上，便會有大量白龍軍将士和民兵中箭。
看到這一幕，李子霄臉色更難看，城牆上的白龍軍将士，時刻要面臨鞑子弓箭手的攻擊。
很快，李子霄看不下去了，沉聲說道：“戰鬥不能這麽打下去了，否則我們守不住一天的。”
“傳令給彭浩，讓他将清兵放上來一兩批吧，在城牆上厮殺，讓鞑子弓箭手投鼠忌器，不能讓他們這樣肆無忌憚的射箭。”
最終，李子霄做出了一個十分危險的決定。
“殺啊！”
一個時辰後，不少清兵登上了城牆，雙方将士在城牆上進行厮殺。
多爾衮這次是給手下清兵，下達了死命令，不破城，不收兵。
并且，多爾衮爲了激勵士氣，對于先破城，或是活抓李子霄的，都開出了無比豐厚的賞賜。
這些清兵一個個便跟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的拼殺。
而壽張城内的白龍軍和那些民兵們，他們一個個也是悍不畏死，與清兵搏命戰鬥，寸步不讓。
白龍軍将士知道，他身後就站着李子霄，不能再退了。
而那些民兵們，則因爲城内有他們的親人，爲了不讓親人慘遭鞑子屠戮，他們甘願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