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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勳這閹狗,他怎麽敢這麽做。”
當鮑餘鋒聽到盧象升講完,杜勳帶着代州兩萬餘明軍,前往太原的事情後,也是極爲憤慨。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都怪本帥之前輕易相信了杜勳此小人的話,才造成現在這被動局面啊!”
盧象升真心有些自責道。
“可大帥,就算杜勳帶走了代州的人馬,可我們還有戚威将軍這支援兵,也應該不必擔憂啊!”
“戚威将軍的人馬,本帥會在天亮之後,讓他們離開雁門關的。”
“爲什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盧象升這個時候,是懶得向鮑餘鋒解釋了。
同時,盧象升心裏此時是真的發愁啊!
他手裏的唯一指望的三支援兵,一支就是代州的兩萬明軍步卒,一支是戚威的人馬,最後一支是吳三桂的關甯鐵騎。
可現在,杜勳帶走了代州的兩萬餘明軍步卒,他也不能讓戚威繼續留在雁門關。
兩支援軍就這樣沒了,他手裏就隻剩下一萬餘殘兵,鎮守雁門關了,你說盧象升能不從其他地方,多調些人馬過來嘛!
雖說,盧象升猜測這次進攻失敗之後,鞑子多半不會再強攻雁門關了。
可這終究是他的猜測而已,萬一鞑子不按常理出牌,再來攻一次。
那等天亮戚威率部離開後,就憑盧象升現在手裏的一萬來殘兵,絕對不可能再守住雁門關的了。
至于吳三桂的關甯鐵騎,全都是騎兵,吳三桂是不可能答應用來守城的。
而且,這個時候吳三桂正率關甯鐵騎,在忻州一帶圍剿幾支匪寇,也無法支援。
這一夜,對于盧象升來說,是一個不眠夜,對于關外的阿濟格、豪格等人來說,同樣也是個不眠夜。
盧象升這邊被愁壞了,其實阿濟格這邊同樣也是愁的不行。
相比起盧象升來說,阿濟格發愁的是,如何越過雁門關這座堅固的關隘,殺到太原府境内。
畢竟阿濟格從沒忘記,自己這次率軍入關的目的,就是爲了劫掠人口和财富。
現在,他們已經在雁門關下,付出了如此慘重的傷亡代價,要是最後還是進不去太原府,灰溜溜的離開。
那麽他回到關外之後,皇太極輕饒不了他。
所以,這個時候阿濟格是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不退吧,雁門關照目前情況來看,根本打不下來;可你要是退走吧,能退到哪裏去。
他們就是一路從河北劫掠過來的,再原路返回,估計什麽也搶不到了,而再往北他們就到草原了,還搶個毛啊!
入太原府,是他們唯一最佳的劫掠之地。
鞑子這麽些年以來,還不曾入山西太原府劫掠過,而且太原府也是整個山西最繁華的一個府,鞑子選的目标沒錯。
“十二叔,白天的傷亡統計出來了,白澤的漢軍鑲藍旗陣亡三千八百餘人,受傷一千三百餘人。
趙天達的漢軍鑲紅旗陣亡三千三百餘人,受傷一千一百餘人。
另外,咱們和蒙古那邊,也傷亡四百餘人,另外還損失樓車二十三兩,盾車八十七輛……”
豪格走到阿濟格身後,對其彙報清兵白天的傷亡情況。
“什麽?區區一個白天,就損失了近一萬人?這怎麽可能!”
阿濟格聽到豪格的彙報後,也是猛地轉過身,瞪大眼睛,喊道。
“這是真的,傷亡統計應該不會有太大出入,這一仗白澤和趙天達的兩旗人馬,算是元氣大傷。”
“廢物奴才,全都是一群廢物。”
随即阿濟格怒聲吼道,咒罵白澤和趙天達兩旗清兵的無能,發洩怒火。
但說實話,這一戰白澤和趙天達的漢軍鑲藍旗和鑲紅旗清兵們,真的已經盡力了,差一點就能攻破雁門關。
可惜,随着戚威率領白龍軍的及時趕到,清兵還是沒能得手,還付出慘重的傷亡。
按照這樣的慘重的攻城傷亡,阿濟格真心沒有勇氣,再發動一次對雁門關的強攻了。
要是再打這麽一次,漢軍鑲藍和鑲紅兩旗,恐怕會被徹底打殘的。
“哎,難道真的就要退兵嗎?可咱們退兵,去哪兒啊?”
阿濟格此時心裏,也是頗爲無奈,轉臉望向豪格,問道。
“十二叔,不必着急,咱們才入關一個月,後面還有充足時間,會讓咱們找到機會的。
剛剛杜度傳來消息,他前夜悄悄撤離了懷仁,連夜奔襲朔州去了。
按照他派人過來通知的說法,杜度是想趁着咱們這雁門關吸引住明軍主力的機會,繞過朔州,偷襲甯武關。
如果能讓杜度攻克甯武關,同樣也能打開進入山西太原府的通道。”
“哦?杜度奔襲甯武關去了?爲何沒有提前向我彙報?”
阿濟格聽到豪格的話後,冷聲說道。
“杜度也是聽說咱們在雁門關這邊的進攻受阻,而他在懷仁那邊,大同鎮總部姜瓖人馬根本不敢和杜度交手,隻是一味的守城。
這種情況下,杜度認爲奇襲甯武關,或許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豪格對阿濟格解釋道。
其實,這根本就是他和豪格私下裏,瞞着阿濟格商議的結果,但豪格擔心阿濟格多想,也不敢明說。
“恩,杜度這麽做也沒錯,他要是真能奇襲攻克甯武關,打通咱們入太原府的通道,他就是咱們這一路的大功臣,回去本王親自向皇上給他請功。”
阿濟格随口說道。
“那麽咱們天亮後,也撤軍吧,撤回應州休整一下,等等杜度那邊的消息,希望能有好消息傳來吧!”
阿濟格最終終于還是決定,天亮後撤軍離開雁門關了。
“好,我下去安排。”
到了天亮之後,午時一過,駐紮在雁門關外數裏之外清兵,便開始撤軍離開。
而與此同時,在雁門關内,此時也終于爆發了小規模的騷亂。
原因很簡單,随着天亮後明軍将士醒來,很多昨日目的白龍軍将士,無差别射殺清兵和明軍的将士,迅速将這一情況傳播快來。
于是,很多明軍将士便開始仇視白龍軍,甚至有明軍将士要找白龍軍報仇。
畢竟,在昨日被白龍軍射殺的上千名明軍将士當中,還有不少兄弟和朋友,還活着,他們當然想要找白龍軍報仇了。
要不是礙于白龍軍昨晚就已經提前有了防備,甚至出關獨自紮營,并且收拾辎重。
明軍有對白龍軍的悍勇有所忌憚,恐怕天亮之後,沖突就已經爆發了。
即便如此,随着時間推移,很多明軍将領都紛紛來到盧象升跟前請求,要嚴懲戚威。
這些明軍将士們忘記了,昨日要不是戚威及時率軍趕來支援,或許此時清兵已經攻克雁門關,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會死掉。
可惜,感恩這種品德,說起來容易,但真正能夠做到的,卻很少。
這個時候,這些明軍将士沒有因爲昨日,戚威率軍支援他們而感恩,卻隻因爲白龍軍射殺明軍将士,而徹底仇視他們。
人類有時候就是這樣,别人對你十分好,你很容易就忘記,但别人要是對你有三分壞,你便會記恨。
“大帥,戚威此人太可惡,竟然連自己人都殺,絕不能輕饒他,否則怎麽對得起被他們殺死的一千多名弟兄呢!”
“就是,姓戚的必須跟我們一個交代,不然不能放過他。我白榆絕不與這種人爲伍。”
“沒錯,不與這種人爲伍,必須嚴懲他。”
衆多明軍将領此時找到盧象升,要求嚴懲戚威。
望着下面十幾名明軍将領聯袂而來,要求嚴懲戚威,盧象升臉色陰沉着,半天沒有說話。
盧象升畢竟是明軍主帥,他不能輕易爲戚威說話開脫,否則會讓手下明軍将領、士卒們寒心的。
反倒是旁邊的關淩忍不住,指着這些人罵道:“你們還真是一群白眼狼啊!”
“哎,關将軍,你怎麽說話呢,我們怎麽白眼狼了,戚威殺的可是我們的人,他這麽做和敵人有什麽區别。”
“呵呵,昨日要不是人家戚将軍及時率軍來援,咱們現在恐怕不是戰死,就是逃跑了。
戚威下令對混戰在一起的我方将士和清兵,那也是無可奈何。
你們這些人,這樣過河拆橋,不好吧。”
關淩指着這些明軍将領,爲戚威辯護道。
那些明軍将領聽到關淩的話後,一個個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片刻之後,一名明軍将軍站出來,對着關淩說道:“關将軍說的就算有道理。
我們也承認,昨日能守住雁門關,戚威将軍及時來援,起了一定作用。
但這也不是他們殺死我們手下士卒的理由,整整一千人呢,沒被清兵殺死,卻被戚威的人射殺。
我們手下将士,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繼續和戚威的人馬一起作戰了。
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們就會将槍口對準我們呢。”
“沒錯,絕不再和他們一起作戰了,請大帥下令嚴懲戚威,并讓戚威手下人馬繳械,暫由我們扣押。”
有明軍将領提出這樣狠辣的提議。
結果,卻遭到關淩白癡一樣的眼神,鄙夷的說道:“詹風,你這腦子裏面裝的都是鳥糞嗎?
你覺得,你有能力讓戚将軍手下人馬繳械?
你要是真有這個本事,你就帶人去将戚威的人馬繳械,還在這兒啰嗦什麽。”
“你……,關淩,你這是在包庇戚威,難道也覺得戚威殺害我軍将士,是對的嗎?”
那個中年明軍将領憤怒的盯着關淩,被關淩的話給氣到了,也開始向關淩身上潑髒水。
“好了,都給本帥閉嘴。”
終于,盧象升發話了,所有的争吵也平靜下來。
随即,盧象升看向那些明軍将領,特别是那個提出要繳械戚威白龍軍的明将,對于他的心思一清二楚。
這個家夥無非就是看上來白龍軍手裏的燧發槍,和他們帶來的那些鐵殼雷,糧食等辎重了,想搶奪過來嘛!
盧象升手下的明軍将士,不單單是代州那些人馬,而基本上是所以明軍将領,都眼紅白龍軍的裝備和物資。
雙方的矛盾和摩擦,一直都不曾間斷過,要不是有盧象升親自壓着,沖突早就爆發了。
這一刻,盧象升心裏既生氣,也悲哀。
盧象升生氣,是因爲這些家夥都沒腦子嘛,這個時候要真是鬧出内讧,豈不是給鞑子可乘之機。
而且戚威手裏拿一萬人馬,有多強,你們這些家夥眼睛都看不到嗎?
還讓人家繳械,盧象升真正抽說這句話的那個明将一嘴巴子,就知道特麽的口嗨。
而盧象升悲哀的是,他知道這些明軍将領趁機對戚威發難,其實是存了私心的,但也可以理解。
實在是他們太窮了,不說軍饷,就連他們的甲胄,朝廷已經好多年沒換過了。
這個時候,盧象升掃過衆人,冷聲說道:“戚威是李爵爺派來相助我們的,他犯下的錯,本帥也無法處罰他。
這件事,本帥會告訴李爵爺,讓他懲處戚威的。
既然,你們不希望繼續和人家并肩作戰,那麽本帥會下令,讓戚威率部離開。”
“這怎麽行!”
“就是。”
“報,大帥,戚将軍派卑職給您送來一封信,并且戚将軍的人馬,正在關外拔營,準備撤離。”
就這個時候,一名明軍士卒跑進來,向盧象升彙報,并遞給盧象升一封戚威的親筆信。
“什麽,戚威這是想逃啊,不能讓他走。”
“對,不能讓他這麽走了,咱們還怕他不成。”
這個時候,又有明将不死心叫嚣起來,可是這一次,那兩個叫嚣的明将發現,就隻有他們兩人在咋呼,其他人都不出聲了。
“你們怎麽了,咋都不出聲了,怕了那姓戚的了?”
叫嚣的那個明軍将領,轉頭望向周圍其他明将,諷刺道。
“得了吧,人家昨晚就出關紮營了,現在人家也要走了,蔡将軍,你有本事就帶人去追人家,在這裏咋呼沒用。”
結果,這個叫嚣的明将,就被旁邊的同僚給狠狠蹭了一頓。
“你……”
“好了,都閉嘴,戚将軍率軍離去了,但人家給咱們留下了十箱霹靂彈,三箱火油罐,依舊他們儲備的三千套棉衣。
說實話,人家對咱們是仁至義盡,就别不識好歹了。”
盧象升揚了揚手裏戚威留下的書信,冷着臉,對手下那些明将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