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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陣陣慘叫聲，雁門關城牆上的火炮轟擊，密集的彈雨，将下面大片清兵殺傷。
隻不過，這些虎蹲炮和弗朗機的轟擊，并不影響城牆下清軍的攻城，周圍更多的清軍步卒，正順着雲梯往城牆上攀爬。
“滾木，礌石，給我狠狠砸，快點将金汁準備好。”
關淩遊走與雁門關城牆上，對着明軍将士大聲喊道。
這個時候，明軍的守城方式，基本上也以往沒什麽區别，唯一要說區别最大的，就是他們的火铳兵數量多了些。
而反觀鞑子這邊，攻城方式雖然做了改進，更是裝備了更多的火炮，但還是沒有擺脫冷兵器攻城方式。
沒辦法，雙方的人馬，嚴格意義上來，依舊屬于冷兵器軍隊，這就決定了他們的戰争方式。
就算是此時李子霄手下的白龍軍，裝備了新式火炮和燧發槍的他們，也隻能算是半熱武器半冷兵器軍隊。
這次發動攻城的漢軍鑲藍旗和鑲紅旗兩部人馬，足有三萬餘人，再加上一旗的蒙古兵，兵力近四萬，猛攻雁門關。
特别是，漢軍八旗要說野戰不如鞑子，但要是掄攻城作戰，他們可就比鞑子強多了。
此時鞑子手裏的漢軍八旗的戰力，已經超過明軍很多，一個個也都悍勇無比。
所以，攻城戰一開始，清軍的攻勢就異常的猛烈，明軍這邊傷亡不小。
“弓箭手放箭！”
雁門關外，一名蒙古将領對着身後兩千多名蒙古弓箭手，大聲吼道。
随即，他身後齊刷刷排列着的蒙古弓箭手，便用他們手裏的長弓，對着雁門關城牆上進行抛射。
密集的箭雨，在半空劃過半弧，然後對雁門關城牆上的明軍将士，造成不小的傷亡。
蒙古人使用的長弓，和鞑子的使用的弓不一樣，蒙古人的長弓射程更遠，但威力要比鞑子的弓弱些。
此時，這些蒙古弓箭手聚集起來，射出的密集箭雨，以抛射的方式對明軍進行打擊，威力驚人。
因爲蒙古弓箭手們，進行的是抛射，所以他們的射出的箭镞，可以越過城牆，殺傷到城牆上的明軍将士。
這個時候，在城下清軍的火铳手，反而沒有這些蒙古弓箭手作用大。
火铳手的射擊是平線，射出的鉛彈，很容易就被城牆擋住，比較難射中，躲在城牆後面的明軍将士。
咯吱，咯吱！
而随着後面清軍士卒，将他們的雲車推上來，他們手下那些火铳手們，才能發揮出更大作用。
那些清軍火铳手借助雲梯，将他們送到和雁門關城牆差不多高的高度，如此一來，他們平射便能殺傷到城牆上的明軍士卒了。
“開火，攻擊敵人的雲車，上面有他們的火铳手，先幹掉他們。”
當看到城外清軍的雲車，載着不少火铳手送到高處，并對他們進行攻擊後。
關淩也注意的這一點，他立即組織城牆上明軍這邊的火铳手，優先打掉這些雲車上的清軍火铳手們。
砰砰砰！
随即，一陣陣如同炒豆子般清脆的槍響聲，不斷響徹在雁門關上空，伴随着的還有一聲聲中彈者的慘叫。
火铳射擊造成的陣陣硝煙，不停的騰起，發出刺鼻的氣味，漂浮在雁門關上空。
“擲彈手，準備，扔！”
一名明軍将領對着他手下指揮的明軍士卒，喊道。
随即，後面十幾個明軍士卒，便紛紛從木箱子裏，取出一枚小皮球大小的鐵殼雷。
讓旁邊一人點燃引線，等引線燃燒片刻後，便将其扔到城牆下。
轟隆隆！
很快，城牆上就傳來一陣巨響，随着鐵殼雷的炸開，周圍數米範圍内，不少清江步卒都抱着傷口，躺在地上打滾。
“快沖，王爺發話了，第一個殺上城關者，升三級，賞黃金百兩，并且可以擡旗，殺啊！”
城外指揮這次攻城的一名漢軍鑲藍旗參領，此時爲了鼓舞士氣，對着攻城的清軍将士們，大聲喊道。
阿濟格開出的價碼确實很高了，這也确實起到了鼓舞士氣的作用。
這個時候，攻城的漢軍鑲藍和鑲紅兩旗人馬，進攻的更加猛烈。
甚至，已經有很多士卒攀登到雲梯頂頭，試圖登上雁門關，但卻被城牆上的明軍士卒打落下去。
“媽的，給老子滾下去！”
一名明軍士卒大吼一聲，用手裏的叉子，直接頂住一處清軍樹立的雲梯，用力将其推倒，上面很多清兵便也遭了秧。
“哈哈！狗鞑子，死了吧！”
那個明軍士卒看到自己頂開一處清兵雲梯，興奮的湊到城牆垛口處觀望，說道。
彭！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雁門關對面三十餘步外的一處雲車上，三十餘名火铳手，也再次對着城關展開射擊。
很不幸，這個高興的明軍士卒，因爲站在城牆垛口處，被一顆打過來的鉛彈命中胸膛，慘叫一聲倒下。
“倒金汁，快點！”
很快，不少明軍将士也下令，将已經燒到沸騰的糞水，順着鞑子雲梯澆了下去。
啊啊啊！
然後，城牆下便響起了，比之前還有凄慘，響亮數倍的慘叫聲，那慘叫聲聽着就讓人不寒而栗。
“救治傷員，快。将受傷的傷員搬下去，讓後面的三營帶人補上空缺，快點，城牆上不能少人。”
關淩一直遊走在城牆上，負責調配各處明軍将士，更好的進行防禦守城。
清軍的這一輪攻城，差不多是從午時開始的，打了一個多時辰，清軍依舊沒能殺上雁門城牆。
雖然在攻城中，清軍的火炮，弓箭手和火铳手們，給雁門關上的明軍将士，造成嚴重的傷亡。
可這些明軍将士作戰也很頑強，并沒有人畏戰逃跑，成功的抵擋住了這一波清軍可怕的攻勢。
一個多時辰過後，随着鞑子這邊傳來金鑼聲，攻城的清兵全都長松了一口氣，慢慢的撤了下去。
“總算是打退了！”
望着城關外，那些緩緩撤下去的清兵們，雁門關城門樓上的關淩也松了一口氣，臉色有些疲憊的說道。
“各部将領立即清點人數，救治傷員。”
關淩并沒有因此停歇下來，召集手下其他明将，下達新的命令道。
此時，雁門關南面也趕來一支人馬，差不多有五六千人，正是盧象升帶兵而來，戚威也随同趕來。
“參見大帥。”
見到盧象升入關，關淩趕緊迎上去。
“起來吧，關淩，戰況如何？清軍退兵了？”
盧象升來到雁門關後，并沒有聽到槍炮和喊殺聲，便對關淩詢問道。
“回禀大帥，幸我關内将士用命，打退了敵人的第一波攻勢，卑職沒有辜負大帥的提拔。”
“傷亡如何？”
“這個，傷亡情況還在統計當中，不過鞑子攻勢太猛，将士們傷亡情況不容樂觀。”
關淩臉色不自然，對盧象升說道。
之前第一波清兵的攻勢，确實很猛，要不是關淩一開始手裏兵力充足，有好幾處城牆差點就讓清兵攻上來。
爲此，關淩不得不提前将他手裏，準備好的的三支預備隊，派上去了兩支，每時每刻都有傷兵被擡下來。
戰鬥的激烈程度，和清軍的悍勇，以及他們這邊的傷亡情況，都遠遠超出了關淩之前的預計。
“走，帶我去城樓看看。”盧象升對着關淩招呼道。
“是，大帥，您請。”
随即，關淩主動讓開身位，讓盧象升走在最前面，他緊随其後，還不忘對後面的戚威、郝強等将領點頭示意。
盧象升等人順着馬道，登上城牆時，就看到依舊還不斷有明軍士卒，将傷兵和屍體，源源不斷的從城牆上擡下來。
盧象升登上城牆上，就看到讓他無比熟悉，且有血腥慘烈的場景，雁門關城牆上到處都是堆積在一起的屍體。
此時，一名名明軍将士正在屍體堆中，尋找傷兵，先救治傷兵，然後再搬運屍體下去。
“大帥！”
“大帥！”
盧象升走到城牆上，城牆上的明軍将士們，紛紛對其行禮，喊道。
盧象升臉色冷峻，對着衆人點頭示意。
崇祯年間，要論軍權最大者，一定當屬袁崇煥，但此時盧象升的權勢，已經不差給當年的袁崇煥了，甚至猶有過之。
此時的盧象升不僅是大明内閣首輔，更是三軍兵馬大元帥，名義上可以統領天下兵馬。
盧象升低頭查看那些陣亡士卒的屍體，很快發就發現，這些陣亡将士多爲被箭镞或是鉛彈射中而亡。
在一處城牆段，盧象升甚至看到極爲血腥的一幕，一名明軍士卒的身體，隻剩下上半身，下半身自腰部起，完全消失了。
此時這個明軍士卒已經死亡，他的上半身是浸泡在鮮血中的，旁邊一攤血泥，隐約還能看得出那是被砸爛的他的雙腿。
再結合此時雁門關城牆上，到處都是破損，能對石頭修砌而成的城牆，造成這樣破壞的，就隻能說實心鐵彈了。
盧象升擡起頭，看向旁邊的關淩，問道：“這些陣亡将士們多爲箭镞和鉛彈殺死，而且還有大量炮擊的痕迹。
似乎鞑子并沒有攻上城牆，怎麽就會有這麽多傷亡？鞑子的遠程攻擊這麽強嗎？”
聽到盧象升的詢問後，關淩臉上也露出苦色，說道：“大帥明鑒，這次攻城的鞑子不僅悍勇。
更可怕是，他們當中有大量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多達幾十門火炮，遠程打擊極爲恐怖。
他們的攻城很有章法，先是火炮轟擊，掩護步卒靠近城牆，然後他們的弓箭手會聚集在一起，利用密集的箭雨，對我們進行打擊。
同時，他們打造了七八門大型樓車，讓火铳手登上樓車，對我們進行平射。
而其他步卒們，則在這些遠程火力的掩護下，趁勢攻城。”
盧象升聽着關淩的彙報，臉色也越發嚴肅起來，結合關淩的講述，以及他眼前看到自家将士如此慘烈的傷亡。
盧象升就已經能夠想象得到，鞑子這套攻城手段，确實很難對付。
“報将軍，傷亡統計出來了，請你過目。”
這個時候，城牆下跑上來一名明軍後勤官員，跪拜在地，遞給關淩一張傷亡統計單。
關淩接過來，先掃了一眼，便眼睛瞪大，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但随即便将統計單遞給旁邊的盧象升。
雖然盧象升是大帥，但此時關淩才是盧象升任命的雁門關守将，雁門關的一切事物，關淩才是最直接指揮者。
所以，這個時候哪怕是盧象升在場，關淩也要先行看過統計單，再遞給盧象升。
“大帥，卑職指揮不力，請大帥責罰。”
結果，盧象升剛接過那份統計單，還滅來得及去看，身前的關淩卻直接跪下來，請罪道。
旁邊的戚威和郝強兩人，此時看到關淩的行爲，他們不用去看那份傷亡統計單，他們就知道，這次明軍的傷亡肯定不小。
面對關淩的下跪請罪，盧象升并沒有立即回應，而是低頭看着手裏那份傷亡統計單，臉色很快就黑了下來。
“哼，好啊！區區一個來時辰，你就給本帥損失了近四千人馬，這已經是你手下五分之一的兵力了，一個時辰就沒了。
要是按照這樣的打法，鞑子再發起幾次攻勢，不用兩天時間，你手下恐怕就全軍覆沒了，雁門關就該歸鞑子了。”
盧象升陰沉着臉，手裏攥着那張傷亡統計單，對着單膝跪在地上的關淩，大聲呵斥道。
盧象升怎麽也沒想到，鞑子這一波攻城，會讓雁門關守軍傷亡如此慘重。
兩萬人馬，這一波攻防竟然直接損失近四千人，其中近三千人陣亡，其餘皆爲傷兵。
而這樣的傷亡代價，僅僅是在鞑子一次攻城，用了一個來時辰的時間做到的。
這樣的傷亡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盧象升的預計。
盧象升沒來之前，他就知道鞑子對雁門關的這一次強攻，基本上不會有結果的。
雁門關上好歹有兩萬守軍，關淩的能力他也清楚，隻有提前有了防備，鞑子攻不下雁門關的。
像鞑子這樣的一撥攻城，傷亡比例控制在千人左右，已經算是很高的比例了。
而且，通常情況下，攻城的傷亡要比守城的大很多。
盧象升此時在代州還有五萬大軍，所以他樂于和鞑子在雁門關打消耗戰，他相信這樣的消耗戰，最先堅持不住的一定是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