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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戰鬥的進行,越來越多的鞑子騎兵沖上來,戰死的倭兵也越來越躲,趙子龍這邊漸漸有些不支。
而且,戰鬥厮殺到這種慘烈程度,就連這些不畏死亡的倭兵們,也漸漸生出了懼意。
“不許退,打赢這一仗,我向主人請示,每人賞白銀百兩。
戰死的兄弟,我吉野以家族榮譽保證,未來有朝一日,我吉野重回日本,必不虧待你們的家族。”
這個時候,吉野秀一郎也看出了勢頭不妙,有很多倭兵已經生出猶豫,不敢殺上前去了。
于是,吉野秀一郎隻能大膽的喊出,讓這些倭兵們無法解決的獎勵。
先不說百兩銀子,更讓這些倭兵重視的,是吉野秀一郎後面的承諾。
這次,吉野秀一郎返回日本,招攬的這些落魄武士、浪人,主要都是以日本那些像他們吉野家族一樣,落魄的武士家族和小家族。
這些落魄的武士家族和小家族們,做夢都想着有朝一日,重新讓家族崛起,變成輝煌的大家族。
而吉野正是借助李子霄的實力,以及他吉野家族當年的信譽,讓他招攬了這一批倭兵。
那些日本的落魄家族和小家族,都會派出兩到三人,跟随吉野,其實就是爲他們争取一絲希望而已。
正是因爲如此,和吉野一樣,這些倭兵将振興家族作爲最高使命,此時吉野後面的承諾,遠比一百兩銀子更具誘惑力。
“我相信吉野大人,爲了家族榮譽,殺啊!”
一名倭兵聽到吉野的話後,臉上露出決然之色,大吼一聲,便舉着倭刀殺了上去。
“沒錯,我們也相信吉野大人,爲了家族振興,殺啊!”
一聲聲怪異的怒吼響起,這些倭兵重新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不計傷亡的沖殺上去,再次與鞑子騎兵們絞殺在一起。
相比起吉野秀一郎這邊的激勵方式,藤野橫川這邊的激勵方式,就要簡單的多了。
“兄弟們,跟我殺,主人說了一個真鞑子人頭十兩,假鞑子人頭五兩,這一戰過去,隻要能活下來的,你們就發财了。
到時候我會向主人請求,讓他把賞賜加倍,漢人有句古話: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爲了銀子,爲了女人,跟我殺吧!”
藤野橫川沒像吉野秀一郎那樣,用承諾激勵手下倭兵,而是用最簡單,最直接的銀子激勵他們。
這也和藤野橫川招攬的這些倭兵身份,有着主要的關系。
相比起吉野橫川回到日本,招攬的這些落魄家族和小家族的落魄武士不一樣。
藤野橫川回到日本,招攬的全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找到當年在當倭寇時,認識的一些狠辣兇殘大寇,用銀子招攬。
這些跟随藤野橫川的倭兵,甘願戰鬥,主要是爲了銀子,像他們這種亡命之徒,早就不将自己的性命看得那麽重了。
他們以前哪一天不都是過得刀口舔血的日子,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仇人和敵人殺死。
他們聽到藤野橫川的話後,深感認同,心中的懼意退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麽好怕的。
要是不死,那就多殺幾個敵人,多賺筆銀子,等打完這一仗,去喝酒,找女人,潇灑快活去。
“爲了銀子,爲了女人,殺啊!”
藤野橫川及其手下倭兵們,叽裏呱啦大吼起來,也重新爆發出新的戰力,一個個臉色猙獰的沖殺上去。
這處無名山坡徹底淪爲了絞肉場,雙方殺的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鮮血都已經順着山坡流淌下去,在山坡下面彙聚成溪流。
鞑子這邊,主要就是那一千真正鞑子騎兵,戰鬥起來作爲兇橫殘暴,往往這樣一個鞑子騎兵,需要四五個倭兵才能将其絞殺。
而鞑子這邊那些阿哈們,就要比鞑子差太遠了,一些厲害的,有些膽量的阿哈們,借助戰馬的優勢,還能抗衡一兩個倭兵。
而有些不咋地的阿哈,一對一面對一名倭兵時,都能被斬殺,畢竟這些阿哈中,很多都是第一次上戰場的。
很快,一些後面沖上來的阿哈,都被慘烈的戰場給吓壞了,他們何曾見過如此恐怖血腥的場面。
就在這處山坡頂上,雙方士卒拼殺的這一線距離上,雙方陣亡将士的屍體和戰馬的屍體堆積的,都有幾十公分那麽高了。
一些第一次上戰場的阿哈,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嘔吐起來,結果他們根本活不過一會兒。
也有些阿哈忍受不了,竟然撥馬返身要逃走,結果後面督戰的鞑子騎兵,便會一箭将其射殺。
雙方人數差不多,倭兵這邊戰力雖然也有差距,但遠沒有鞑子那麽差異那麽大,鞑子和阿哈的區别,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區别。
正是因爲如此,鞑子這邊在沖上無名坡之後,便沒有向伊爾根覺羅多羅想象的那樣,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結束這場戰鬥。
反而這個時候,沖上去的鞑子騎兵,和倭兵們絞殺在一起,讓鞑子騎馬們像是陷入了一處泥潭,想抽身都做不到。
而下面越來越多的鞑子騎兵沖上去,就像一頭紮進泥潭中,漸漸也陷了進去,并未改變戰局。
“該死,李子霄此賊從哪裏找來這麽多小矮子兵,竟然如此難纏,比以前遇到的明軍都悍勇。”
山坡下,伊爾根覺羅多羅此時臉色陰沉如水,盯着山坡上的戰場,咒罵着說道。
“再派三百人,從右翼繞上去,這次一定要擊敗敵人。”
伊爾根覺羅多羅此時看着山坡上,戰事依舊膠着,無奈的隻能将手裏剩下不多的兵力,再次投入到戰場。
這場厮殺一進行就足足大了一個時辰,雙方打到最後,都有些精疲力盡了,至于山坡上堆積如山的屍體,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
說不定,下一秒他們也會變成這些屍體中的一員,所有人都已經殺紅了眼,早就忘記什麽是畏懼、害怕了。
而就在距離這處無名山坡,不足兩裏地的一處山林中,此時卻躲藏着兩道身影。
“秦大哥,我父親……”
袁思月此時眼睛通紅盯着無名坡戰場,轉頭對着秦震說道。
看着袁思月這副模樣,秦震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袁叔如果還活着,不會希望你難過的。
袁叔一生都在爲你們而活,他爲了你們一家人,甘願給鞑子做了這麽多年的奴才。
他絕不會希望看到自己的兒子,一輩子也給鞑子做奴才的。
思月,你要振作,以後你們一家人就要靠你撐着了,這一次是個機會,明軍如果能夠打到鳳凰城,你們一家人便有救了。
現在,我真想沖出去,宰了伊爾根覺羅多羅這個老賊。”
秦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山林外,無名山坡下那道騎在戰馬上的寬大背影,眼神中殺意騰騰,手掌緊握刀柄。
秦震和袁思月之所以,此時沒有出現在無名坡戰場上,反而出現在這處山林中。
是因爲秦震趁着剛才白龍軍炮擊時,假裝戰馬受驚失控,帶着袁思月脫離鞑子騎兵隊伍,朝着這邊的山林逃走。
那時候的鞑子也無法完全掌控局面,給了秦震逃走的機會,有鞑子騎兵對他們兩人放箭。
除了袁思月左臂中了一箭外,他們兩人算是成功的逃離,那時候鞑子大戰在即,伊爾根覺羅多羅根本不可能派人追殺他們兩個。
反正像秦震這麽大膽的奴才,也就這麽一個,不是所有阿哈都敢像秦震這樣做的,剩餘的阿哈便跟着鞑子們,沖進了無名坡這處絞肉場。
至于老袁,可就沒有秦震和自己兒子這份膽氣和能耐了,他沒有逃走,此時已經被鞑子強制沖殺上了無名坡戰場。
至于是生是死,秦震和袁思月就不得而知了,他們也無法看清無名坡戰場的具體情況。
不過戰鬥打到這個份上,兩人不用想也能猜得出,老袁多半是兇多吉少。
畢竟這是老袁第一次上戰場,而且老袁的武藝平平,多少年不動手了,上去多半也是充當炮灰的存在。
“秦大哥,我想殺了那老賊!”袁思月紅着眼睛,盯着遠處伊爾根覺羅多羅是身影,咬牙切齒的說道。
“嗯,等着,會有機會的,我會親手砍下這老賊的腦袋,爲袁叔報仇。”
而與此同時,就在這個時間,在距離無名坡戰場東北方向五裏外,一場小規模的騎馬追殺也在進行。
“老鄧,你這箭術可是越來越退步了,大将軍給咱們裝備上火铳,你可别就把箭術給忘了。”
一匹快速奔馳的戰馬上,一名中年男子笑着對一旁的同伴喊道,這是兩個白龍軍精銳斥候,兩人全都是一人雙馬。
而在他們前面正有一名受傷的鞑子斥候,在拼命的逃竄。
“放屁,老子每天都聯系一個時辰的箭術,什麽時候把箭術落下了。老于,少說廢話了,别讓這小子跑了,否則咱們可沒臉回去見大将軍。
趕緊解決這家夥,咱們好回去複命,耽誤了大将軍的事情,咱們可吃罪不起的。”
旁邊一個粗犷的中年漢子,瞥了那人一眼,聲音嗡嗡響,中氣十足的喊道。
“好,聽你的,可以換馬了,一口氣沖上去,解決這家夥,不能讓他回去報信。”
那個中年漢子随即也恢複了嚴肅神情,與那粗犷漢子同時換騎到另外一匹戰馬上,速度驟增,對着前面那名受傷的鞑子斥候追了上去。
那名受傷的鞑子斥候,就是伊爾根覺羅多羅派出去,他們遇到的當然就是李子霄派出去的斥候了。
李子霄撒出最爲精銳的白龍軍斥候,給他們的命令,就是掃蕩前方,一旦發現鞑子斥候,不惜一切代價将其留下。
同時,李子霄也讓斥候們,注意偵查趙子龍倭兵營的情況。
踏踏踏!
兩個換乘了戰馬的白龍軍斥候,很快就拉近了和前面那名受傷鞑子斥候之間的距離。
“老于,你不是說我箭術退步了嗎?今天就讓我見識一下,什麽叫百步穿楊。”
說着,那名粗礦漢子之間從袋中,取出一支箭羽,拿起弓箭。
同時,他雙手脫離馬缰,搭弓拉箭,動作一氣呵成,然後稍微瞄準了一下,一支利箭就飛了出去。
嗖!
前面那個鞑子斥候聽到身後傳來的破空聲,也是本能的俯下身子,趴在馬背上,試圖躲避過這一箭。
可是,這個鞑子斥候并不知道,這一箭并不是射向他的,而是射向他身下戰馬的。
律律律!
戰馬中箭,一陣吃痛,直接将鞑子斥候掀下了馬,摔得昏迷過去,生死不知。
兩個白龍軍斥候沖過去,下馬小心的靠過去,準備檢查這個鞑子斥候的死活。
“看到沒有,我可是一直記得大将軍的話,就算有了火铳,咱們斥候的箭術不能放。”
于海看向鄧明,得意的說道。
“得,看把你能的,那你剛才咋不射人,幹嘛要射馬呢,還不是對自己箭術沒信心,才選目标大的下手。”
“懶得和你争辯,我這叫做确保萬無一失,懂麽你。去看看,這狗鞑子死沒死?”
于海白了自己同伴一眼,沒敢直接過去,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擔心這鞑子是在裝死,萬一他們輕易靠近過去,這個鞑子暴起,給他們拼死一擊,他們可能會陰、溝翻船的。
這種教訓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看你吓的,這還不簡單,看我的。”
旁邊的鄧明對着于海嗤笑一聲,隻見他又拿起一支箭,對着那鞑子的手臂射了一箭。
見到再次中箭的鞑子,一點動靜沒有,鄧明看向于海,得意的說道:“這下可以放心了,這家夥沒裝,不是真死了,就是昏過去了。”
“行啊你,老鄧,夠狠的。”于海也是對着鄧明豎起大拇指,說道。
“過去看看死沒死。”
兩人過去翻過那個鞑子斥候,鄧明伸指一探,沒了鼻息,看向于海,說道道:“摔死了。”
“死了就好,咱們遇到的這批七個鞑子斥候,算是全都留下了,這樣就不會暴露咱們隊伍的位置,算是完成大将軍的交代了。”
于海松了一口氣,看向鄧明說道。
别看剛才他們有說有笑的,其實他們心裏,還真的擔心讓這家夥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