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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十二月十五日，李自成兵圍洛陽整整一周了，也是李自成下令全面強攻洛陽的第三天。
“殺啊！”
此時的洛陽城喊殺聲震天，十萬流寇在李自成的率領下，從四面對洛陽展開強攻。
噗嗤！
一個剛剛順着雲梯，爬到洛陽城牆垛口的匪兵，就直接被一支捅過來的長槍，貫穿了胸膛，然後慘叫一聲跌落下去。
“第六個。”
城牆上面，一個手持長槍的大明官兵，冷聲說道，臉上帶着淡淡笑容。
殺人對于這些老兵們來說，就跟家常便飯、日常工作一樣，心裏不會出現任何波瀾，反而能激起他們的興奮。
“殺啊！沖上去，闖王說了，殺死一個官兵，賞一兩銀子，奪下城樓者，賞百金，封校尉，兄弟們，爲了富貴，殺啊！”
洛陽城下，一個匪兵神情激動，眼神狂熱，大聲嘶吼着，對周圍的匪兵進行鼓舞。
“爲了銀子，殺啊！”
果然，對于這些流民出身的匪寇們來說，沒有什麽比銀子來的更實在了，隻要有銀子，殺官兵算的了什麽。
瘋狂的流寇大軍一批又一批的沖上去，但卻又一批又一批的被打下來，始終攻不下洛陽的城樓。
“嘿幺，嘿幺！”
城下，幾十個匪寇推着一輛沉重的撞城車，在一名名盾牌手的掩護下，慢慢的朝着洛陽城門下靠近。
“大軍注意，賊人的攻城車上來了，将霹靂彈送上來，快！”
一名明軍官兵在城牆上，看到城下匪兵推着前進的撞城車過來，立即對着身後的官兵喊道。
很快，就有兩名官兵擡着一個大箱子上來，然後從箱子裏面取出一枚枚黑色的鐵疙瘩，帶着火折子，分給旁邊的一名名明兵。
“大家聽着，還想昨天那樣，等賊人的撞城車推進到城門下，咱們就點火，将霹靂彈扔下去。”
一個大明軍官對那些捧着霹靂彈的士兵，叮囑道。
沒錯，這些洛陽守軍手裏的這種‘霹靂彈’，實際上就是白龍軍中的‘鐵殼雷’，官兵們更喜歡叫它們‘霹靂彈’。
這些‘鐵殼雷’，都是李子霄之前送給盧象升的，足有上千顆。
“一二三，準備，點火，扔！”
很快，匪兵推進撞城車就到了洛陽城門下，那個大明軍官對着周圍士卒喊道，然後他們同時點火，然後将鐵殼雷扔了下去。
彭嘭嘭！
這些鐵殼雷砸落到地面上，發出一聲聲悶響，竟然還沒有炸。
“啊呀，他們又扔雷了，快跑啊！”
結果，下面推着撞城車的那些匪兵，這兩天也是遭遇過幾次，這種炸聲如打雷一般的可怕武器。
對于這種威力可怕的武器，這些匪兵是無比的懼怕，現在他們一看到上面扔下這種雷，他們拔腿就跑，誰喊都沒用。
實在是，前兩天血淋淋的教訓擺在他們眼前，讓他們不敢不跑。
前兩天，最先遭遇這些鐵殼雷的倒黴匪兵，還不知道這些鐵殼雷的可怕，鐵殼雷落下來的時候，竟然不跑。
結果鐵殼雷炸開之後，他們一個個全都生不如死。
轟轟轟！
“啊……”
短暫時間之後，落地的這些鐵殼雷引線燃盡，還是爆炸了，一些跑的慢的匪兵，直接被四濺飛出的鐵片擊中，發出凄厲的慘叫，倒地哀嚎。
“倒火油，燒了撞城車。”
上面的明軍軍官戰鬥經驗非常豐富，時機都把握的很及時，再次下令道。
嗖嗖嗖！
然後，城牆上的明軍士兵，就将一小桶火油倒下去，淋在撞城車上，扔下一支火把，瞬間讓那輛巨大的撞城車，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炬、。
“嗷嗷嗷！”
匪兵撞城車成功被焚毀，極大的鼓舞的守城明軍士兵的士氣，高聲嘶吼着，将撲上來的匪兵們再次壓下去。
這次明軍利用鐵殼雷，獲取到的最大戰績，就是焚毀了撞城車，但那十幾顆鐵殼雷并沒有殺傷多少匪兵。
主要是，那些鐵殼雷被投下去，直到落地都還沒有炸，失去了鐵殼最佳的爆炸時間，讓周圍匪兵都能逃出一段距離。
這樣，就讓鐵殼雷爆炸後，殺敵效果大打折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些明軍可不是白龍軍，天天訓練都用這些鐵殼雷實彈，早就這些東西習以爲常，沒有了之前的畏懼之心。
但這些明軍士兵就不同了，他們見到這些鐵殼雷爆炸的次數不多，心裏難免還會十分的緊張。
而且，他們對于如何使用這些鐵殼雷，也不會非常熟悉，時機把握的不對，
還有，他們更沒有對鐵殼雷的引線，進行後期的處理。
白龍軍的工匠，在制造鐵殼雷的時候，一般預留的引線都比較長。
戰鬥時，白龍軍士卒會根據戰時城牆的實際高度，以及上級的作戰要求，對上面的引線進行截剪。
确保鐵殼雷落下去後，會在還沒落地，距離地面一到半米的地方淩空爆炸，對周圍敵人造成最大殺傷。
“哈哈，這些霹靂彈真好用，就是可惜數量太少了，隻能用在緊要關頭。”
城牆上，一名明軍将領看到被炸跑的匪兵，被焚毀的撞城車，保住了他們城門安全，頓時大笑說道。
“老梁啊，你可給老子省着點用，盧總督一共就撥給咱們南城門兩百顆霹靂彈，這才三天不到的功夫，你就用掉了三十多顆。
在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霹靂彈就要被你用完了，到時候咱們可就沒辦法對付賊人的撞城車了。”
這個時候，一個明軍千總走過來，對那個明軍軍官告誡道。
“是，千總大人，卑職知道了，會将霹靂彈省着用的。”那個明軍軍官急忙答應道。
“嗷嗷嗷！賊人退了，我們又赢了。”
很快，這波匪兵的進攻，再次受挫，洛陽高大的城牆，根本攻不上去，下面想要撞開城門的計劃，又屢次遭遇失敗。
後面，負責指揮這次進攻的李自成，不得不下令鳴金收兵。
彭！
“這是今天的第四次進攻了，還是一點成效都沒有，老子霄竟然将那種會爆炸，殺傷人巨大的武器，交給了盧象升。”
後面觀戰的李自成看到剛才撞城車被焚毀的一幕後，也是非常憤怒，手掌用力拍擊了一下馬鞍，對着旁邊的牛金星問道。
李自成當然見識過‘鐵殼雷’的厲害，半年前，他在伊陽城下撞了個頭破血流，最後慘敗，就有這種鐵殼雷的功勞。
這個時候，李自成怎能不憤怒，之前因爲李子霄對他出售糧食和軍械而産生的一點點好感，此時也全部蕩然無存了。
李子霄并沒有将這種‘鐵殼雷’，賣給李自成，除非李子霄傻，但他卻送了一大批給盧象升，用來鎮守洛陽。
不得不說，李子霄在洛陽的這一手牌，目前來說，還得打的非常好的。
“炮擊，然後讓劉宗敏帶人上，進攻不能停。”李自成歇斯底裏的吼道，不願意放棄進攻。
眼看他們一路攻陷宜陽，奪取龍門關，新函谷關，終于現在兵圍洛陽，就差臨門一腳就要打下洛陽了。
李自成這個時候，就算是拼盡全力，也要啃下洛陽，絕不會後退半步。
而且，李子霄手裏可以已經聚集了超十萬的流寇大軍，即便是這一路上攻城拔寨，減損近兩萬人，剩餘的人馬，依舊足以支撐他打下洛陽。
畢竟這個時候，洛陽城内滿打滿算，明軍數量也不過才不足四萬人，其中有近萬人，是盧象升帶到洛陽的手下精銳。
剩下的三萬餘人，是洛陽本地的守軍，這些洛陽原守軍的戰力，實在不敢恭維，無組織無紀律，自由散漫慣了。
再加上，城内還有一個不懂局勢，整天隻知道花天酒地，宣、淫做樂的福王朱常洵，簡直就是一群豬隊友。
甚至，盧象升實在是看不上洛陽守軍，一個月前他剛剛退到洛陽的時候，就曾想福王借款，希望在洛陽招募青壯，組建新的城防軍。
結果，不了解實際情況的福王，竟然對盧象升問道：“有這個必要嗎？我看咱們洛陽守軍士卒，一個個都很厲害的，一個打十個亂匪，應該沒問題吧！”
盧象升當時聽了福王朱常洵這句話後，氣的差點一頭撞死，他仰天長歎，怎麽會遇到這麽一群豬隊友啊！
就洛陽守軍那群酒囊飯袋，不知道多久都不曾操練過了，盧象升到洛陽軍營的時候，發現軍營内的校場竟然都長草了。
還一個打十個匪兵了，人家一個打你十個，還差不多。
甚至，福王朱常洵最後還冒出來一句，讓盧象升恨不得掐死他的話：“本王的錢，爲什麽要借給你們。
要錢，你們去找我那皇帝侄兒要去啊，别來找本王，本王沒錢。”
聽到這句話，盧象升對于福王朱常洵，算是徹底死心了。
看着朱常洵三百多斤的一身肥膘，盧象升滿眼的厭惡，在心裏暗罵道：真是一頭沒腦子的豬啊！
你可是大明的王爺啊，這個時候你的身家性命可是洛陽綁在一起的，洛陽真要是被亂匪攻陷了，第一個倒黴的就會是你，不會有别人的。
到時候，你就算是藏着再多的金銀，藏着再多的糧食，那又有什麽用，你還有命繼續用嗎？
以李自成那些亂匪的尿性，到時候他們百分之百，是要拿你的人頭來祭天的，可笑這頭福王豬大難臨頭了，還不自知。
還抱着那些錢銀不放，夢想着日後，可以繼續依靠這些錢銀揮霍下去。
等洛陽城破了，福王藏匿的那些錢銀、糧食，終究都将成爲闖賊的戰利品。
甚至于，因爲盧象升看不上洛陽守軍，向福王求銀子組建新軍的消息洩露出去，引起洛陽本土武将的不滿。
使得這些洛陽守軍将領，一個個對盧象升是陽奉陰違。
甚至這些洛陽守軍将領，在心裏瞧不上盧象升，認爲他隻不過是李自成闖賊的手下敗将而已。
這些洛陽守軍将領的背後，都有門閥貴胄的身影，因爲這些守軍的官職，基本上都被這些貴胄門閥給壟斷了。
洛陽這座大城，各種權貴勳戚到處都是，盧象升這點官職放在這些人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麽，照樣不鳥他。
甚至于，更加讓盧象升可笑的是，有洛陽本地将軍竟然認爲，就憑洛陽這麽高大雄壯的城牆，完善的防禦。
僅憑那些手裏拎着木棍，連衣服都穿不上，飯都吃不飽的流寇，也想打下來，根本就是做夢。
這些人私下裏都傳，就算沒有盧象升，他們照樣能夠守住洛陽城，甚至還一個個聯袂署名，向福王朱常洵保證。
盧象升聽到這些言論，心裏直發笑，你們說的那些是流寇嗎？估計乞丐都沒你們說的這麽慘吧。
如果流寇真想你們說的那樣，洪承疇，孫傳庭，楊嗣昌，還有我盧象升等這些人，這些年費盡心思，絞盡腦汁，都無法這次剿滅這些流寇，那我們真的蠢成豬了。
估計也就你們這些從小生活着洛陽，長大了就接替父輩軍職，一輩子順風順水的就做到了将軍的人，才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
想一想，接下來自己就要和這麽一批豬隊友，并肩作戰，盧象升就感到絕望，他感覺洛陽或許真的難以守住。
直到這個時候，盧象升都還在寄希望于李子霄，希望李子霄能夠從汝州趕來支援他們。
等到李自成率軍包圍了洛陽之後，當那些自信滿滿的洛陽守軍将領們登上城牆，看到城外鋪天蓋地，黑壓壓一片流寇大軍時，他們全都傻眼了。
不少将領看到外面氣勢如虹，軍陣整齊，甚至一個個披甲執銳，吼聲震天的闖賊大軍時，都直接被吓尿了。
“這……這是流寇嗎？怎麽可能！”有洛陽守将将領不敢置信的吼道。
别說他們了，就是盧象升在城牆上，看到外面軍陣整齊，甲胄鮮明的闖賊大軍時，也是一陣驚愕。
盧象升驚奇的發現，李自成的這些匪兵，一個個竟然全都披甲了，而且人人一手兵器，遠處竟然還推出了一排的火炮。
這還是一個月前的那支流寇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李自成簡直就是鳥槍換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