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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啊！”
匪首金老六帶着一營亂軍，朝着白龍軍這邊殺奔而來。
很快，他們就沖到了第一條戰壕的百步之内，白龍軍這邊一個旗手，馬上對後面揮舞起了綠色的小旗。
徐魏看到之後，馬上抽出腰間的長刀，大聲叫道：“弟兄們聽着，點炮！”
幾個炮手聽令之後，馬上便從身後的炭盆中，拔出了燒紅的鐵釺，用力的杵在了前面擺放的，一門門虎蹲炮和弗朗機子铳上的火門中。
随即，幾團火光便從炮口中，噴吐了出來，馬上騰起了數團濃煙，之後炮聲才傳到了衆人的耳中。
幾顆鐵彈以肉眼，幾乎可以辨别的速度，馬上便疾飛了出去，朝前方呼嘯着飛了過去。
猛然傳出的炮聲，将已經沖過來的亂軍，吓了一大跳。
帶兵沖上來的金老六，馬上就覺得渾身的汗毛，一下都立了起來，馬上本能的彎下腰，就差匍匐到地上了。
身爲一路跟随李自成造反，還能活到今天的老匪兵了，金老六以前不知面對過多少次，官軍的炮擊。
他深知官軍那些火炮的厲害，面對官軍開炮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匍匐到地上。
但此時他不能匍匐到地上，否則周圍那些匪兵可就沒人指揮了，值得蹲下身子。
噗噗噗……
上百門虎蹲炮和弗朗機開火，密集的彈丸，整整覆蓋了前方數百米的寬面上，最先倒黴的便是那些沖在最前面的匪兵。
一枚枚葡萄大小的鐵丸，别火炮噴射出來，在百步的距離上擊中人體，對于這些身上穿着破爛棉甲的匪兵們來說，足以要了他的命。
而弗朗機不僅僅發射散彈，每一炮還能發射一顆碗口大的鐵彈，這顆鐵彈一路彈跳下去，犁出一道血肉通道。
彭！
金老六幸好沒沖在最前面，沒有中彈，但卻被前面砸過來的一具匪兵屍體給撞到了。
一顆跳彈從金老六的身旁，砸落過去。
金老六看着砸落在自己身上，這個隻剩下一半身軀的匪兵，臉色蒼白，心裏直呼幸運。
單單白龍軍這邊，這一次火炮齊射，就直接掃清了沖在最前面那上百人的匪兵，死掉的，受傷倒地的，至少得有一兩百人。
這也幸虧是，這些亂兵在進攻的時候，排成的散兵陣型，并不是那隻密集式沖鋒，誰讓他們紀律不行，組不成密集的陣型。
才讓他們面對散彈炮擊時，傷亡沒有太過慘重，隻能說他們因禍得福吧。
“都别慌，他們的火炮隻能發射一輪，趕緊沖過去，不需要給官軍重新填裝彈藥的機會，殺啊！”
金老六推開壓在身上的半截屍體，對着旁邊那些被吓住的亂兵們，大聲呼喊道。
不得不說，金老六還是非常清楚，這些虎蹲炮和弗朗機炮缺點的，填裝太耗費時間，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殺啊！”
果然，聽到金老六的聲音後，原本有些慌亂的亂兵們，紛紛找到了主心骨，鎮定下來，再次沖上來。
“弟兄們，快點沖過去，殺官兵領賞呀！”
金老六不斷在隊伍中大聲呼喊着，激勵着手下亂兵們，讓身邊的部下加快速度沖過去。
瞬間騰起了一團煙霧，幾杆九頭鳥都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吐出了一團團的濃煙。
“大壯，接下來就要看你們火槍營的了，先投入三百個火槍手，别一下子讓所有火槍手都開火，省的吓跑這些亂兵。
等到這些亂兵沖到三十步時，才讓你手下所有火槍手全部開火，争取咱們一口氣吃下這支亂兵。”
徐魏微笑着，對着前面孫大壯說道。
“是，徐老将軍，你就看好吧，誘敵深入嘛！俺懂！”
孫大壯一臉興奮的，沿着戰壕來到第一處戰壕坑道，這處坑道裏，此時蹲着上千米名白龍軍的火槍手。
“魏林，帶着你的三隊，先自由開火，其他人做好準備，等我命令。”
孫大壯對着一名隊将命令道。
“是。”
這名旗将準時彎腰跑到自己部下位置，立即對着手下三百餘名火槍手，下達命令。
早就等的不耐煩的火槍手，立即站起身子，将燧發槍放到坑道邊上，瞄準下方沖上來的亂兵們開火。
嘭嘭嘭……
一連串稀稀拉拉的槍聲響起，一片彈丸如同鞭子一般的，抽向了沖上來的那些亂兵。
隻聽得沖在前面的亂兵，馬上便響起了一片慘叫之聲。
五十多步遠的距離，将燧發槍的威力，充分的發揮了出來。
即便是，沖在最前面的那些亂兵中，甚至有幾十個都舉着重盾，也沒有能擋住這些疾飛的彈丸。
一顆顆高速飛行出去的彈丸，打得他們手中的盾牌，碎屑亂飛。
連帶後面躲着的亂兵，都不能幸免，身上馬上被打得血花四濺，一下便倒下了一片。
田見秀在攻破伊陽後，從縣城的府衙中，還是多少搜出了一些可用的軍械，但也早就破爛的不成樣子。
像盾牌，甲胄這些倒是勉強還能用，至于那些長槍，連槍頭都生鏽了，弓箭更是一拉就斷，根本沒法用。
不過，總的來說，對于很多亂軍還拿着削尖了竹子做武器，打下一處縣城，對他們好處還是不小的。
此時，沖在最前面那幾十個舉着盾牌的亂兵，手裏的盾牌就是從伊陽縣城搜到的，這個時候勉強派上了一點用處。
隻不過，前排的幾十個刀牌手，在白龍軍火槍手的持續打擊下，很快就被一掃而空，紛紛撲倒在了地上。
他們手裏拿的盾牌，全都是包了鐵片的木盾，面對燧發槍的威力，幾槍就足以将其打成碎屑，沒多大用處。
随着前面刀盾兵的倒下，更是将他們後面跟着沖過來的，更多的那些亂兵暴露在了，白龍軍火槍手的面前。
突如其來的打擊，幾乎讓金老六率領的這批亂兵，根本沒有一點防範。
不過，這個其實也在金老六的預料之中，既然官軍攜帶了虎蹲炮，那就必然會攜帶鳥铳。
但按照金老六以往對付官兵的經驗，他知道這些官兵的鳥铳，根本就不可靠，也開不了幾槍。
對于他們這上千人來說，産生不了太大危險，眼看他們就要沖上山坡了，隻要到了山坡之後，那些鳥铳還不如燒火棍。
“大家不要怕，官軍的鳥铳開不了幾槍的，沖上去，殺了他們。”金老六嘶吼着。
白龍軍這邊的槍聲，嘻嘻啦啦的，似乎也驗證了金老六的說法。
一千六七百亂軍時不時倒下一個，對于他們來說，損失不算太過難以接受，于是亂軍繼續硬着頭皮往前沖。
砰砰砰……
槍聲還在繼續，雖然算不上太密集，但三百燧發槍的射速，還是非常恐怖的。
短短二十步的距離，讓這些亂軍再次付出了兩百餘人的傷亡，但對此金老六并不在乎。
在他出發之前，他在心裏的預計是，如果能夠付出一半的傷亡，也就是倒下一千人，剩下的一千人隻要能沖上山坡，和官軍絞殺在一起，他就很滿意了。
隻要他順利沖上山坡，和官軍絞殺到一起，官軍的火炮，鳥铳，弓箭等，統統都将發揮不了作用。
而到時候，後面田見秀就會立即下令，讓後面近萬亂軍沖上來，與官軍近身厮殺。
而對付官軍，這些亂軍唯一的優勢，也就是近身搏殺了。
因爲他們實在是缺乏遠程攻擊武器，拉開距離後，他們隻能被動挨打。
而一旦雙方厮殺到一起，他們雖然兵甲不利，但勝在他們人多，大不了就拿人命去堆，堆也堆死這些官兵。
隻要打赢這一仗，扒下這些官兵身上的甲胄，拿起他們的武器，死去幾千人，換取這些武器甲胄。
在田見秀看來，簡直就是賺大了。
隻要亂軍中，那些骨幹核心匪兵不死，他們戰後用不了多久，便可再拉起一支更多的隊伍，這年頭大明就不缺人。
隻要你手裏有糧食，大把的流民供你驅使，可武器甲胄就不同了，這玩意可不好弄。
亂軍不事生産，他們根本無法自己打造武器甲胄，隻能從官軍手裏奪。
要不然，李自成造反這麽多年，對于官兵一直都是敗多勝少，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們手裏沒有多少像樣的武器。
當金老六的手下，沖到距離白龍軍火槍手不足三十步距離時，他臉上露出喜色，這麽短距離，他們再咬咬牙就沖過去了。
“擂鼓。”
這個時候，站在後面第二道戰壕裏的徐魏，看到亂軍已經沖得這麽近了，立即下令擂鼓。
鼓聲，就是白龍軍的進攻命令。
“全都不用藏了，給老子站起來，開火，殺光這些亂軍。”
聽到後方傳來的鼓聲，孫大壯激動的雙手顫抖，對着手下大聲喊道。
一瞬間，一個個小黑腦袋就從戰壕中立了起來，一杆杆黑洞洞的槍口伸了出來，對準了下方沖上來的亂軍。
這個時候，整整一千多杆燧發槍，對準了下方的亂軍，扣動了扳機，頓時槍聲比之前激烈的數倍。
砰砰砰……
驟然密集的火力，密集的子彈雨，迎頭潑向下方的亂軍，直接打斷了亂軍的沖鋒腳步。
“怎麽回事？”
這個時候，金老六才意識到，事情似乎有點不太對頭了。
因爲，他此時也看到對面土坡後面，冒出一排排的人影，他們隻露出半截身子，手裏同樣拿着鳥铳，對着他們射擊。
人數猛然增加三倍還多，而而且更讓金老六感到恐懼的是，這支官軍手裏的那些鳥铳，竟然可以一直連發，還不炸膛。
‘不好，上當了。’
這是此時金老六腦海中，閃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他幾乎是本能的收住腳步，立馬想率部退回去。
可是，如果他就這樣潰逃回去，估計田見秀非殺了他不可。
“不要慌，沖過去，快點沖過去，打散他們！”
金老六到底跟着李自成征戰多年，臨陣經驗還是相當豐富的，一發現苗頭不對，便很快作出了反應，厲聲在隊中狂吼了起來。
前面的亂兵，被白龍軍火槍手那一輪射擊，打的有點懵，不覺間紛紛收住了腳步，驚愕的朝着對面望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行動。
眼看着身前的很多人，一下被掃倒了一片，受傷的同僚還在腳下慘聲哀号，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使得他們本能的往後退去。
直到聽到後面傳來的金老六的吼聲之後，他們才意識到擠在這裏，根本就是在等死。
密集的槍聲一陣陣響起，前面的亂兵接二連三的倒下，在這種情況下，這些才**練了一個月的亂軍，怎麽可能還能堅持的住。
說時候，他們能夠堅持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這個時候哪怕是金老六如何呼喊，也擋不住這些亂兵，轉頭瘋狂的後逃了。
因爲，這裏亂軍已經被吓破了膽，那裏還有心思戰鬥，隻想着盡快逃離這處地獄，對面根本就是一群魔鬼。
“别逃，别跑……，媽的，算了，老子也逃吧。”
金老六還試圖阻攔一下這些亂兵，可是當靠近他旁邊的一個亂兵，一個鉛彈從他後腦勺打進去，直接打爆他的腦袋。
白的，紅的，噴了金老六一臉，吓得他也直接轉身就逃。
“這就逃了？”徐魏一臉懵逼。
别說此時徐魏了，就連此時在最後面的李子霄，也是一臉不敢置信：“這就逃了？我是不是太狠了些。”
李子霄不由得反思起來。
這次伏擊，他完全是按照平日裏訓練白龍軍時那樣做的，一絲不苟，甚至連戰壕都挖了很多。
其實，以亂軍手裏幾乎沒有絲毫遠處攻擊武器的情況下，挖不挖戰壕，都沒什麽區别。
但李子霄主要是奔着練兵來的，隻要剿滅這些亂軍，并不是他心裏主要的任務。
因爲，李子霄明白，這些亂軍就像野草一般，根本不可能消滅的光。
練兵，爲自己在河南中部占據一塊地盤，阻擋李自成繼續東進，這才是李子霄此次出征的真正目的。
至于剿滅闖賊，李子霄從沒這麽想過。
不過，就算剿滅不了闖賊，但李子霄也要打痛他們，讓他們以後聽到李子霄，聽到徐州軍（此時外人對白龍軍的叫法），就讓他們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