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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馬蹄聲,響徹在順德城下,七百名穿着鞑子騎兵,向着前面的白龍軍剛剛擺出的車陣沖去。
而在距離順德西城們不遠的地方,數千名白龍軍步卒們,也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冷眼望着前方沖來的騎兵。
這次李子霄帶的‘陷陣營’将士,經曆過馬官營一戰,這樣的場景,他們今天已經經曆的一次,并沒出現明軍那樣的慌張。
這些白龍軍士卒的眼神冰冷,流轉着殺意,緊繃着臉,抿着嘴,沒一人說話,也沒一個鳥铳手因爲驚慌提前開槍。
面對着對面奔騰沖鋒而來的騎兵浪潮,他們平靜以對,随時聽取軍官的命令,準備開火。
經曆過戰火和厮殺,這些追随着李子霄出來的白龍軍士卒們,已經蛻變成了經曆過戰火的精銳之師。
一千步的距離,對于己經進入了沖刺狀态的騎兵來說,并不長。
很快,這七百鞑子騎兵就沖入了,白龍軍陣前二百步的距離,李子霄看着飛奔而來的騎兵,冷笑一聲後,說道:“可以開始了。”
李子霄身邊的旗手,聽到李子霄的話後,立即舉起了手中的令旗揮舞了兩下,緊接着位于前排的刀盾兵齊刷刷分開一道道通道。
就看到後面孫大壯指揮着炮兵,快速将一門門虎蹲炮和弗朗機炮推上來,這些火炮都已經完成的裝填,随時可以開火。
“開火。”
等到一門門火炮停住之後,孫大壯一聲令下,果斷下達開火命令。
因爲孫大壯要準确把握時間,他知道這個時候他們炮兵隻有開一炮的機會,他要給随後刀盾兵合攏陣型,鳥铳手射擊騰出時間。
這整整五十多門虎蹲炮和弗朗機炮,填裝的統統都是散彈。
随着‘轟轟轟’的炮聲響起,被塞進炮膛的一根根鐵丁,鐵珠和石子,非常朝着正面的鞑子騎兵潑去。
撲通撲通……
沖在最前面的一排鞑子騎兵,就突然撞到牆壁上一般,戰馬發出一聲悲鳴,然後跌倒了一片。
“繼續沖!”
安達裏怒吼一聲,繼續命令手下騎兵沖鋒,這個時候所有鞑子騎兵也知道,絕不能讓戰馬的速度降下來。
這一輪五十多門虎蹲炮和弗朗機炮,呈扇面發射出去的散彈,至少打死打傷了五六十個鞑子。
要不是鞑子沖鋒陣型散的太開,估計死的要更多。
“所有人退!”
孫大壯看到手下炮兵完成開火後,立即下令手下炮兵撤回去。
隻見一個個炮兵或是擡起虎蹲炮,或是推着架着弗朗機炮的跑車,又順着刀盾兵騰出的通道退了回去。
幸虧虎蹲炮和弗朗機炮重量都不重,虎蹲炮兩個炮兵擡着,就能跑起來,而弗朗機炮設計有炮車,同樣非常便利。
從孫大壯指揮炮兵出來,完成開火,然後又火速退回去,僅僅用了十秒的時間,這全是他們嚴格訓練的結果。
而因爲前面倒下騎兵的阻礙,讓後面鞑子沖上來的速度依舊收到影響。
等孫大壯指揮炮兵退下去,‘陷陣營’的刀盾兵重新合上盾陣,鞑子騎兵也不過剛剛沖到八十步之外。
而八十步的距離,正好到了白龍軍鳥铳手的射程内,要是對付鞑子步卒,他們一般會放到六十步以内開槍。
可是,面對鞑子騎兵,他們在八十步距離上就會開火。
畢竟鞑子騎兵沖鋒速度太快,而且他們可不像鞑子步卒那樣,有的披着雙層重甲,甚至是三層重甲。
劉重立刻大聲喝道:“鳥铳兵第一排,準備!”
“嘩啦!”
前排兩百支鳥铳,立刻被鳥铳兵們端了起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前方。
“放!”
“啪啪啪……”
一陣白色的煙霧響起,衆人第一排的兩百名鳥铳兵,對準了前面飛奔而來的騎兵,扣動了扳機。
射擊完後,第一排鳥铳兵們顧不上查看戰果,就在軍官的喝令下,退到了後面,第二排鳥铳手随即又跟着上前,開始射擊。
當白龍軍的鳥铳兵開始開槍時,跑在隊伍後面的安達裏不禁大笑起來。
在他看來,這些明軍還是一如既往的膽小,明軍那些隻有在三十步以内,才能穿透鞑子兵铠甲的鳥铳。
現在卻在七八十步外的地方開槍,隻能是白白耗費彈藥,而且他還以爲這是明軍将領被吓壞了,提前下達開槍命令了。
其實不止是鞑子将領安達裏,就連此時在城牆上觀戰的陳洛,都氣得大罵出來。
“這支明軍的統兵将領到底是誰,難道他不知道鳥铳在這麽遠的距離上,殺傷力幾乎爲零嗎?
這支隊伍的統兵之人,根本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混蛋,戰後本官也要參他。”
戰場上看到這樣場景後,有人大笑有人大罵,還有人不屑。
但是唯有車陣内的白龍軍士卒們,依然在李子霄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向着迎面而來的騎兵開槍。
不過很快,站在城牆上觀戰的陳洛,和正在督促着鞑子軍沖鋒安達裏的神情,開始變得驚訝起來。
因爲他們已經看到了,奔跑在最前沿的幾個鞑子騎士,正在槍聲中一個個的掉下馬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明軍的火器竟然能打這麽遠?”
不可置信的安達裏,在後面瞪着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哼,這些鞑子還真想憑區區七百騎兵,就想吃掉老子,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站在白龍軍車陣中央的李子霄,看着不斷落馬的鞑子兵,心中暗暗冷笑。
“雖然咱們的新式鳥铳要在五六十米以内,才能擊透身穿雙重甲的鞑子步卒。
但是在七八十步的距離上,要打死隻身着輕甲的鞑子輕騎兵,卻絕對不成問題。
更何況,他們那些戰馬,可沒有像人一樣披上铠甲,命中戰馬一樣可以要他們的小命。”
在一道道炒豆子般的槍聲中,正在沖鋒的鞑子兵如同下餃子般,紛紛跌落下馬,這樣的情景,讓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這支隊伍是哪裏來的,他們的火器怎會如此犀利?”
陳洛喃喃的說着,雙手也因爲太過激動,而緊緊的握住了垛口上的牆磚,城頭上很多民壯兵丁,也全都這副模樣。
“第三排上前,開火!”
三排鳥铳手輪流上前開槍,退後裝填彈藥,他們的動作幹淨利落,使得槍聲持續不斷的響着。
當這七百名鞑子騎兵,沖到距離李子霄車陣前三十米時,他們已經在路上倒下了兩百多名騎兵。
但是這些鞑子騎兵們依然悍不懼死,看看到了弓箭的射程後,他們從緊貼着的馬背上重新坐了起來,彎弓搭箭朝着前方的明軍陣地射了過去。
嘭嘭嘭……
密集的箭雨落在了,早就嚴陣以待的白龍軍前排刀盾兵,舉着的大盾牌上,發出一陣陣悶響聲。
砰砰砰……
鳥铳聲又響了起來,鳥铳手們躲在刀盾兵後面,透過刀盾兵稍微露出的縫隙,朝着前面開火。
這回由于距離已經是非常的近了,鳥铳兵們幾乎不用瞄準,就可以打中面前,奔馳而來鞑子騎兵那碩大的目标。
在一陣陣轟鳴聲中,倒下的鞑子騎兵越來越多。
随着鞑子騎兵已經沖上來,鳥铳手們再發射完最後一輪鳥铳後,李子霄下令火铳兵立刻後退到兩側,重新站位繼續開火。
而下令讓‘陷陣營’的長槍兵和刀盾兵迎上,一場肉搏戰就要展開!
當無數的鞑子騎兵沖到白龍軍車陣前,他們最先就會遇到最外圍一圈大車的阻攔。
當他們縱馬想要跳過,作爲屏障的大車時,他們卻驚訝的發現,這道原本在遠處望來并不太高的大車,卻足有四尺高。
更要命的是,白龍軍還把這些大車布置成了兩排,間隔也不遠隻有五步,但就是這要命的五步的距離,難倒了這些鞑子的輕騎。
縱然這些鞑子騎兵從小就生長在馬背上,可要跳過這麽極限的障礙,也不是人人都能辦到的。
許多鞑子騎兵在騎馬,跳過了第一道大車後,速度就降了下來。
當他們想要繼續跳過,第二道大車組成的障礙時,才發現自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竟然沒法策馬加速了。
沒法加速奔跑起來的騎兵,想要越過四尺高,六尺寬的大車,簡直有癡人說夢。
很多鞑子兵在翻越第二道大車時,就連人帶馬的撞到了大車上,還有的鞑子在跳過了大車後,卻馬前失蹄被摔了下來。
總之,能夠連人帶馬平安跳過第二道大車的鞑子騎兵,是少之又少。
“殺!”
一名好不容易跳過了兩道大車的鞑子騎兵,還沒來得及擦掉臉上的冷汗。
就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前面透過刀盾兵盾牌,有五六杆長槍就朝他捅來,而且這些長槍刺的地方非常刁鑽。
有的刺馬,有的刺人,把這名槍兵弄得手忙腳亂。
很快這名失去了馬速的鞑子騎兵,就被幾名‘陷陣營’長槍兵,活生生的給刺下馬後,又被後面一擁而上的刀盾兵,給剁成了肉醬。
其他鞑子騎兵的情況,也全都差不多,當鞑子騎兵艱難越過兩道大車的障礙後,他們面臨的将是白龍軍長槍兵和刀盾兵,組成的槍盾陣。
看着一面面足有一米半高的大盾牌,組成的盾牆,以及不知什麽時候,從什麽方向從盾牌後面,紮出來的長槍,這些鞑子頓時成了活靶子。
一直站在戰陣當中觀戰的李子霄,看着前方鞑子兵手忙腳亂的樣子,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冷笑。
“看樣子咱們訓練多時的,這套專門針對鞑子騎兵沖鋒的車陣打法,還是蠻克制鞑子騎兵的。”
看到這裏時,李子霄也注意到了移動到兩側的鳥铳兵,已經全部到位,随即命令旗手打出了旗語。
很快,接到命令後的鳥铳兵們,手中的新式鳥铳又“砰砰”的響了起來。
就在前面白龍軍士卒與鞑子騎兵拼殺的時候,站在一裏外觀戰的阿巴泰,臉色越來越變得鐵青。
剛才他親眼看到了,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他旗下的騎兵精銳,竟然被那些他向來看不起的明軍,像打鳥一般一個個的打落下馬,而且還毫無還手之力。
阿巴泰鐵青臉,看着前面的戰況,雙手不自覺都顫抖起來,對着旁邊将領,問道:“誰能告訴我,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支明軍到底是從那裏冒出來的,爲什麽我們的勇士,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阿巴泰旁邊許多甲喇章京,都低下了頭不敢和阿巴泰對視。
“不好,貝勒爺,這支明軍難道就是一個月前,打敗紮别克的那支明軍?他們的火器真的非常犀利。”
這個時候,突然有個鞑子甲喇章京想起來,對着阿巴泰說道。
“什麽?難道真是這支明軍!”阿巴泰也是回憶起來。
這一個月來,他帶兵在河北保定府、定真府,一路燒殺搶掠南下,攻下了十幾個城池,劫掠金銀珠寶無數,豬馬牛羊上萬頭,以及裹挾了五萬多百姓。
除了幾次遇到,盧象升率領的天雄軍的阻撓騷擾外,其他時候,他們就再也沒遇到其他明軍的攻擊。
如此順利的戰事,讓阿巴泰甚至都已經忘記之前紮别克臨死前,再三提醒的有那麽一支火器犀利的明軍了。
而且這個時候,豪格也已經被多爾衮下令召回,此時他獨掌一軍,之前吃的那個大虧不是他,他這記性長的不牢。
阿巴泰背着手轉了兩圈,臉上露出一絲陰沉的神色,緩緩說道:“如果真是之前紮别克臨死前提到過的那支明軍。
看樣子紮别克沒說謊話,我也小瞧了對面那支明軍了,安達裏要吃大虧了,命人趕緊吹号,讓安達裏撤軍吧,否則就來不及了。”
阿巴泰此言一出,衆人不禁大急,一名甲喇章京立即站出來,大聲說道:“貝勒爺,現在安達裏已經和明軍糾纏在了一起。
要是撤軍的話,那不是把後背暴露給明軍了嗎?依奴才之見,咱們再派援軍,上去支援安達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