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子跟更夫那種比拼内力,也沒有讓她有所動容。段飛陽如天人降臨一般,她也不見有半點懼色。剛才,段飛陽那柄長劍從她身邊略過,壓制隴月時,她也表情不變。
烏小昭帶着笑意,靜靜的立在依詩詩身旁。
周雲瑞在卓青搖的護衛下,往前走了兩步,看向烏小昭,隻說了一句:“放了她,朕饒你不死。”
“放了她?她是誰,竟然讓皇上如此重視?”烏小昭的手按在依詩詩身後,随時可要了依詩詩的命。
“朕隻說最後一編,放了她,死罪可免!”
烏小昭撇了撇嘴,看向段玲珑,說道:“玲珑姑娘應該認識我身邊這位姑娘吧?這可是翠雲閣的頭牌,就憑她也能跟玲珑姑娘争寵?”
段玲珑瞪了一眼烏小昭,峨眉刺指了指,正色道:“放了她!”
“哈哈……你居然還讓我放了她?”烏小昭笑得莫名其妙,竟看向遠處的段飛陽,大聲道:“段城主,我身邊這位詩詩姑娘比玲珑姑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要重一些噢……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很有意思嗎?”
段飛陽沉色如水,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周雲瑞現在才發現烏小昭這一計策非常狠毒,想利用依詩詩來挑撥他和段飛陽剛剛建立的聯盟關系。
在段飛陽眼中,天下任何事可能都比不上女兒的幸福,所以,才有他冒險闖入皇宮那一次。如今,爲了女兒的婚事,再次出關入京,卻不料遇到了眼前的事情。
周雲瑞硬要解決依詩詩,便說明二人之間确實有交集,尤其是在大婚之前。這應該是很打忌諱。如此以來,烏小昭的挑撥離間之計便起了效果。
段玲珑越是維護周雲瑞,就越會讓段飛陽多想。
“小昭,你手中抓的别說是詩詩姑娘,即便是一個普通百姓,朕也要救下!如果朕連自己的臣民都保護不了,何談江山社稷?”周雲瑞又向前邁了兩步,眼中充滿了怒意。
“皇上就是皇上,說出來的話總是有道理。但是,我要是不放人,你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救人并殺了我嗎?”說着,烏小昭側了側身,讓依詩詩将她完全擋了起來。
周雲瑞剛想接話,卻突然聽見遠處突然傳來一個更加熟悉的聲音,隻聽道:“皇上即便不殺你,我也一定會殺了你!居然敢冒充你姑奶奶,我看你是活夠了!”
烏小昭的聲音?
眼前有一個,怎麽又來了一個。
别說是周雲瑞,周圍其他人也都是一頭霧水,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果然見到了另外一個烏小昭,她身旁還緊跟着左小青。
“皇上,小青救駕來遲,還望恕罪!”
周雲瑞擺擺手,一臉疑惑的看着左小青旁邊的烏小昭:“你是……小昭?”
“皇上,您不會真上當了吧?您難道都不認識小昭了?您看清楚,我才是真的小昭……”跟左小青一起出現的烏小昭趕緊解釋。
“這到底怎麽回事?”周雲瑞有些明白了,眼前的兩個烏小昭顯然有一個是假的,自然就是脅迫依詩詩的那一位。
卓青搖低聲說道:“皇上,看來對方精通易容術。更重要的是,對方能模仿小昭如此的真切,說明她觀察了很久,這背後可能……”
卓青搖沒說下去,但意義已經很明顯了,對方在暗處肯定隐藏了很長時間,才能做到現在的以假亂真。而且,對方是來挑撥皇上跟段飛陽二人的,顯然,對方對整個局勢把握非常準确,這就更加可怕了。
“喲喲,真人這麽快就趕過來了,看來我選的那個小毛賊腿腳一般啊……”
提起那個小毛賊,左小青跟烏小昭就是一肚子火氣,二人一直追了好長時間才追上,一頓毒打之後才算是解氣。
一般小毛賊根本沒有那麽好的氣力,而且一旦被死死的咬住之後,那些小毛賊一把都會将搶來的财物扔到一邊,以便讓自己逃走。可是,今晚那個小毛賊卻抓着那個搶來的錢袋一直飛竄,現在終于明白了,原來是故意将烏小昭引開的。
“喂,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假扮姑奶奶我,趕緊露出原形,好讓姑奶奶看看你到底長了一副什麽德行!”烏小昭被人假扮不說,還追了一路的小毛賊,一晚上的閑情逸緻全沒了。
“不急,不急,眼下你們人多,我是根本逃不掉的。”假烏小昭此時的語調也發生了變化,明顯與之前的不一樣,她又看向周雲瑞,說道:“皇上讓我放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敢跟當今聖上談條件?”林若成長刀一指,怒道。
“不談?不談就算了。那我就繼續等着,等到巡城禁軍啊、京畿衙門啊、六扇門的人都來了,咱們再談……”
“你……”林若成被氣的咬牙切齒。
“皇上,老夫願助一臂之力。”遠處的段飛陽又一次開口了,而且說的清清楚楚,讓所有人都聽的見。
周雲瑞非常明白,這是段飛陽的試探,如果他同意段飛陽出手,絕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劍解決掉假烏小昭。而如果他不同意,那說明他更看重依詩詩的安全,不但質疑了段飛陽的能力,也從側面表明他的确對一個青樓女子青睐有加。
這,正是假烏小昭的計謀。段飛陽的自負讓對方的計謀開始奏效。
好在段玲珑站了出來,說道:“爹,詩詩姑娘是我的好姐妹,您要是出手那自然是好事,可是,對方如此有恃無恐,女兒擔心還有什麽陰謀詭計,女兒建議靜觀其變。”
段飛陽眼角微微動了下,明白女兒的好意,既提醒她不要太過于計較,也提醒他不要逼迫皇上,這畢竟是京城,是天子腳下。
“段城主武功蓋世,天下無敵,您若是出手的話,小女子的腦袋可就不保了……”假烏小昭的臉上一直挂着笑意,就跟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似的,又或者說,她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
周雲瑞不想把事情鬧大,也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自然是不會等到巡城禁軍跟京畿衙門的人趕來,不由說道:“說你的條件吧。”
“好好好……皇上金口一開,那小女子就不客氣了……”假烏小昭笑了笑,眯起雙眼看向隴月,說道:“用隴月換依詩詩。”
聽到這句話時,所有人都以爲聽錯了。
用隴月換依詩詩?這是個什麽換法?
隴月本身已經是個罪人,而假的烏小昭也是如此,把隴月換過去,那她手裏還有什麽籌碼用來逃跑?這完全是死路一條。
“怎麽?不換嗎?”
周雲瑞眉頭微皺,想不明白對方的真實意圖,但爲了謹慎起見,便問道:“隴月對你有什麽用處?”
“用處?用處當然大了,比這位詩詩姑娘的用處還要大。皇上雖然十分在意詩詩姑娘,可是有人不在意,剛才段城主要蠢蠢欲動,這可是吓壞小女子了。皇上愛惜詩詩姑娘不假,但段城主可就不好說了。再者,詩詩姑娘不過是一名青樓女子,這條命不值錢。爲了保命,小女子隻能找一個更值錢的人質才行。”
這幾句話可謂老辣狠毒,又一次挑起了皇上與段飛陽之間的矛盾。同時,也在衆人面前侮辱了依詩詩,算是狠狠地甩了皇上一巴掌。
周雲瑞明白對方的目的,但還顧不上算賬,說道:“隴月行刺,已是死罪,她還能有什麽價值?”
“呵呵呵……皇上不用激小女子,皇上費盡心思布了這一局,不就是想讓隴月露出馬腳并抓住她嗎?如此分析的話,隴月的命是最值錢的,想來,段城主想動手,呵呵……皇上恐怕也不會讓他如願吧。”
“你說的很有道理,事實的确如此。”
“那小女子就多謝皇上誇獎了。既然如此,那就換人吧。你們人多,我可不想功虧一篑,先放隴月過來,我再放依詩詩。”
周雲瑞猜測對方不敢耍什麽花招,便對着林若成使了個眼色。
林若成将隴月抓了過來,往前送了幾步,便撒了手:“過去吧。”
隴月回頭看了看周雲瑞,哼笑了一聲,眼神之種似是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深意。周雲瑞覺得那個眼神似是嘲笑,又似是不屑。
隴月剛才段飛陽那柄劍的氣息壓制的厲害,心中氣力半點使不上,緩慢的往前面走去。
“皇上,詩詩懇請一死!”
依詩詩将一切都看在眼裏,她終于知道皇上布這一局竟然花了那麽大的心思,她又豈能眼睜睜的讓皇上放掉隴月?
周雲瑞嘴角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詩詩姑娘不必多想,今夜換做是别人,朕也一樣會這麽做。朕說過,如果連朕的子民都保護不了,還怎麽談江山社稷?”
“感人啊,感人……一個大義凜然,一個心懷天下……小女子都被感動了……”
假烏小昭見隴月已近身前,不由将依詩詩往前推了推,然後,慢慢的将隴月往後拉了拉,眼中閃過一絲可怕的寒意,不懷好意的又說道:“既然想求一死,那我就成全你!”
話音落下,假烏小昭右手中突然多了一柄短刀,周圍人一看,頓覺不妙。離依詩詩最近的是段玲珑,她猛的甩出峨眉刺護住身形,同時疾步如飛,整個人将依詩詩抱住,快速旋轉回撤,才将依詩詩救回來。
此時,衆人才發現,假烏小昭完全是在聲東擊西,她的确是抽出了一柄短刀,也的确是捅了出去。隻不過,她将那把短刀狠狠地捅進了隴月的後背,直刺穿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