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暗暗咬牙,埋怨起司徒宵的愚昧,同時也對自己丈夫眼光産生了質疑,不然怎麽就挑了這麽一個放在這麽重要的位置上?
殷凜将二人的互動收入眼底,眼眸深沉的就像是千年不曾泛起漣漪的深潭,似乎什麽都沒有注意到,又像是将所有一切收入眼底。
“無事不登三寶殿。”殷凜薄唇輕啓之後,轉頭看向殷夫人,才繼續道:“不知道殷夫人到此所爲何事?”
聽到他的聲音,殷夫人才從自己思緒中回過神來,上上下下打量了殷凜一遍後嗤了一聲:“倒也沒有什麽事情,就隻是聽說有人腿斷了,出于母子之情,過來看看罷了。”
“哦?那麽現在看完了嗎?”說完殷凜便一笑:“如果看完了,殷夫人是不是可以滾了?”
“你——”殷夫人見他這就開始下逐客令了,頓時臉色難看,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開口說道:“明天晚上七點,陳市長家的千金在漢景舉辦二十三歲生日派對,老爺子的意思是你代表殷家出席。”
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讓他代表殷家出席?
哼,殷凜眼睛一眯:“我腿上還打着石膏,恐怕不方便。”
“一個可以拖着布滿蛆蟲的腿,在地上像隻狗一樣爬了三年的人,也會因爲這麽一點點小傷不方便嗎?”殷夫人說着這話時,眼睛死死盯着殷凜,看到他臉上的笑逐漸消失,不由覺得痛快萬分,便“哈哈”大笑起來。
她不停的笑,可是越笑越覺得不對勁,最後笑聲隻得戛然而止,因爲她發現殷凜沒有她預想中的任何情緒,沒有憤怒,沒有羞愧,沒有喊讓她閉嘴,而隻是饒有趣味的看着她,等她不再笑時,便沖她笑道:“殷夫人還真是一個愛笑的人,這麽一個不知笑點在哪的笑話也讓殷夫人笑了那麽久。”
“你這小雜種,不要太嚣張。”
“這句難道也是老爺子讓你帶給我的?如果是,我倒要去問個明白了。”
“你……”殷夫人氣結,這句小雜種怎麽可能會是老爺子讓她帶的話,老爺子最是看重的就是這個小雜種,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這些年來,這小雜種早不知道死幾百次了。
在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從前可以任由人欺淩的小雜種,已經變的她怎麽也看不透的存在,但是在這個時候讓她認錯,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丢下一句“話我帶到了”,便摔門而去。
臨出門時,殷夫人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殷凜也正在看着她,那面上挂着的是再溫和不過的笑容,心裏便不由“咯噔”一下,有一種說不出的寒意在周身蔓延,那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是她絕對不會承認的恐懼。
殷夫人離開,殷凜臉上那些并未蔓延到眼底的笑意才逐漸淡去,他單手覆在自己的膝蓋上,閉上眼睛輕輕念道:“生于荊棘,不動則不傷,動其身,痛其骨,悟世間苦,勇者顧,懦者怒,利者輸,賴者逐,智者服,愚者渡,兇者屠,罪者……”
話音戛然而止,許久,殷凜才掀起眼簾,薄唇輕啓:“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