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原思索良久,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猜測——
六耳猕猴也來過這方寸山!
甚至,那六耳猕猴,此時就在方寸山,也同樣在感悟大聖留下的大道!
後面這個猜測,當時讓姜原的心怦怦直跳,許久不能平息。
然而,他在這山中,已經遊蕩一個多月了,卻始終沒有發現六耳的絲毫蹤迹。
要麽,便是六耳猕猴早已離去,夢中的惡猴,是他曾經悟道時留下的“倒影”。
要麽,便是姜原猜錯了,那惡猴,隻是大聖修行中褪去的“惡念”。
不過,姜原隐隐還有個念頭。
靈台方寸山,既是“心”,那麽每個人的心不同,所見到的“方寸山”,也定會不同。
也就是說,姜原與六耳猕猴,此時很可能都在方寸山,但兩人的“心”不同,“方寸山”自然不同,所以他們不會相見。
隻是,他倆都在沿着孫悟空的修行路,尋求那份“菩提大道”,所以在夢中出現了交集。
想到此,一股顫栗湧上,姜原一下明白爲何夢中那隻惡猴,要執着于“爛桃山之主”了——
唯有爛桃山之主,方能承接孫悟空的“菩提大道”!
假若姜原猜的沒錯,那麽他将要與那六耳猕猴,“争道”!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六耳猕猴?”
長歎過後,姜原收起思緒,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無眼木雕,丢入法衣。
赭黃法衣裏,同樣的木雕,足有七八個。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林中鳥獸卻越來越多,嘻嘻鬧鬧。
看着一個個滿足的表情,姜原也挺開心,随手打包了些果實,便禦風而起。
在山中也遊蕩夠了,該回石洞了。
無數驚惶的目光中,那狂風掠過山林,須臾消失。
狂風飛出山林,先在那山崖停駐小半時辰,清理了崖上的落葉、雜草,然後才回到山坳。
“主人你可回來啦。”
聽到風聲,五千從洞中探出大腦袋,滿臉欣喜。
“你上次摘的野果,熟了。”
姜原飄然而落,散去狂風,将懷中香果遞給五千。
“好香!”
那驢子鼻頭一聳,嘴角便有口水流淌,飛快接過野果,吃上一顆,眼珠登時發亮,興奮大叫:“這果子成熟了,原來這麽好吃!”
“不行,這麽點,不夠吃,俺去再摘點。”
說罷,一道雲氣騰空而起,轉瞬間沒入山林。
姜原笑笑,走進石洞,掃了眼角落的瓶瓶罐罐,以及一個歪歪扭扭的土竈,面露嫌棄。
卻是他入山前,吩咐五千做些鍋竈,一來是借此讓那驢子定心,二來,還要在此待上數年,不能老吃烤肉,偶爾也需換些花樣。
尋到那個金線蒲團,随意坐下,姜原忽而一笑:“山中遊蕩這麽些日子,倒是有點想念這蒲團了。”
等了會兒,不見五千回來。
“看來是打算在那吃個夠了。”
姜原搖搖頭,不再去管那貪嘴的驢子,存神靜氣,默默運起靜心口訣,尋求入夢靈機。
其實方寸山不大,以姜原而今的法力,哪用得着近兩月的時間搜尋,經過最初的激動後,他便平靜下來,開始如之前那般,在山中悠然倘佯。
之前不是一直無法入夢嘛,姜原推測,是缺乏感悟,所以沒有指引。
在覺察到,可能無法尋到六耳猕猴後,他便幹脆放開執着,随意在山中走走,緩緩心情。
因爲知道不能刻意,所以姜原也沒見着什麽都強行感悟一番,隻是如先前,興之所至,輕風拂面,便停步體會下風中氣息,見了參天古樹,便看看樹上的歲月痕迹,亦或是執斧劈荊棘。
若是沒有興緻,便在山中随意漫步,累了歇息,困了席地而睡。
現在遊興盡了,自然便返回來繼續修行。
“冰寒千古......無舍無棄,無爲無我”
靜心口訣在心中流淌,姜原漸漸無知無覺,氣息綿延。
“主人俺回來啦,快試試俺壘的鍋竈......”
一道雲氣滾入洞内,五千拎着幾隻小獸,興沖沖的叫道。
那驢子爪中的小獸,赫然是之前跟在野豬後面,沿着姜原開辟的通道,穿過荊棘,進入果林的那幾隻小獸。
姜原端坐蒲團,悄無聲息。
五千知道自家主人入定了,連忙放緩腳步,閉上嘴巴。
低頭看了看手中小獸,一撇嘴,悄悄走出石洞,随手一丢。
“算你們命大,俺主人不知什麽時候醒來,留你們還得養着,快滾吧。”
僥幸得了性命的小獸,一落地,便以最快的速度撒腿就跑。
五千嗤笑一聲,回身關上石洞木門,躍上山丘,開始吞雲吐氣,修煉起來。
......
青年桃林中悠悠醒來,揉了揉睡眼,起身伸展了手腳,便聽關節咔嘣一陣脆響。
“我這是睡了好久?”
青年捏着僵硬脖頸,随手摘下一顆飽滿大桃,在身上抹了抹絨毛,咔嚓咬了一大口,甘甜的汁液滑入腹中,很快化作氣力。
這時,青年看到了一個熟悉身影——樵夫。
那樵夫今日沒帶斧頭,兩手空空,正在滿臉急切,一棵桃樹一個桃樹的翻找着什麽。
“大叔,你在幹什麽?”
青年丢下啃幹淨的桃核,快步走過去。
“小哥兒?你還在桃林啊?”
樵夫聽到呼喊,扭頭望來,滿是憂愁的臉上先是驚訝,随即重重一歎,“我在找桃子。”
青年指了指樵夫身前,那被沉甸甸大桃壓彎了的枝條,“這不到處都是桃子?”
樵夫凄苦的搖頭:“他們都不是我要找的。”
青年好奇了:“你要找什麽樣的桃?”
樵夫定定的看過來,緩緩道:“我要找一顆與心一樣的桃子。”
青年一愣,撓頭道:“與心一樣的桃?”
“唉——”樵夫長長歎息一聲,“我那老娘近日忽然心痛不止,吃了許多藥,看了許多大夫,全都無用,沒奈何,我隻得去求山中的老神仙。”
樵夫面露驚懼:“老神仙說,是有個邪祟在啃食我娘的心!”
青年滿臉驚奇,竟然還有這等異事。
“要想救我娘,必須在桃林中找到一顆與心一樣的大桃,用那‘心桃’将邪祟引出。”
樵夫說着,突然沖過來一把抓住青年的手,懇求道:“小哥兒,你在這桃林應該好長時間了,求你幫幫我!”
青年掃了眼滿山桃樹,頓時頭疼起來,扶着樵夫歎道:“大叔,這怎麽找‘心桃’啊?”
“小哥兒,你一定有辦法的!”樵夫卻是對青年充滿了信心。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