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原手捏紅珠站在熒光菌草間,全神貫注的盯着地穴洞口,此時的他額頭布滿虛汗,面色蒼白,疲态盡顯。
羽衣女郎與少女小五,在一旁期待又緊張。
少女忽然驚叫“來啦!”話落慌忙捂住嘴,怕驚擾了姜原。
卻見猩紅蛇劍挂着一個布兜,緩慢而艱難的從洞口飄出,那布兜裏正是葉如九蟲的靈草九香蟲。
布兜飄出洞口的刹那,姜原一個踉跄,赤蛇飛劍一顫,似乎既要跌回地穴,幸而羽衣女郎搶先上前,一手抓住蛇劍劍柄,一手摟住布兜。
“終于成了!”
姜原繃緊的精神一松,跌跌撞撞的後退幾步靠到石壁上,拄着膝蓋大口喘息,依舊不能緩解潮水般的疲倦,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
爲何如此勞累?
斬殺玉雕蛤蟆并發現九香蟲,已經過去大半日了,在此期間,姜原就沒停下禦使赤蛇飛劍。
先用蛇劍小心翼翼的将九香蟲,從岩石中一點點掘出。
再爲了将九香蟲帶出地穴時不被打擾,又費一番功夫,把那幾隻巨大蛤蟆斬殺。
之後是想辦法把九香蟲從地穴帶上來。
赤蛇飛劍說是飛劍,卻并非姜原印象中的那種與身一體,可化虹光的飛劍。
那種飛劍當然可以幻化成光,裹着靈草飛上來,赤蛇飛劍顯然不行,它就是一把能遠距離禦使的蛇形怪劍。
若粗暴的使用蛇劍,那隻能是把九香蟲叉上來。
可那樣,姜原怕會傷着靈草,也無法抵禦十多裏瘴氣屏障的腐蝕。
自然,姜原與倆女想到了用東西護住靈草,再用蛇劍帶上來。
但一般之物,豈能抵禦瘴氣,嘗試了多次,别說去護靈草了,還沒穿過瘴氣屏障下入地穴,就被腐蝕成渣了。
忙活半日,一直不斷的禦使赤蛇飛劍來回穿梭,姜原能撐到現在,全靠體内周天中的仙靈之氣。
若非最後從赭黃法衣内翻出一樣物件,姜原他們就隻能無功而返,回去再想辦法了。
那物件,是一段二尺來長,潔白如雪,非絲非棉,非紗非綢的奇異布匹。
姜原最初獲得赭黃法衣時,其内除了黍米靈種,金山,珍奇珠寶,還有兩樣特殊物品,一樣是蛟龍筋,另一樣便是這段認不出來曆的奇異布匹。
蛟龍筋偶爾還拿出用用,并且姜原打算日後用龍筋造弓,這布匹一時間給忘在了角落,直到今日。
然而它卻給了姜原巨大驚喜,不止能抵禦瘴氣,連那瘴氣的根源,地穴“黑水”也沒法腐蝕它。
于是,姜原終于将九香蟲帶了上來。
羽衣女郎從布兜裏取出幾團幽草後,來到姜原面前遞上蛇劍和布兜,笑吟吟道:“你的劍,還有靈草。”
那幽草是九香蟲的伴生之物,至于能否治愈大姐的淫毒,需要回去試試,但女郎相信,應該是能。
姜原擡起頭,指着九香蟲道:“這可是長生之物。”
羽衣女郎露出好奇表情,“吃下就能長生?”
喜滋滋的收起了幽草的少女小五,雀躍的蹦跳過來,瞅一眼九香蟲,嫌棄道:“好醜,全是蟲子,怪不得長在癞蛤蟆窩裏。”
少女的話讓姜原靈光一閃,脫口道:“蛤蟆食蟲,惡水開花。”
羽衣女郎愣了下,随即明媚的笑道:“道友的這句話,用以描述地穴景象,再合适不過了。”
姜原笑着搖了搖頭,再次指着九香蟲道:“此事乃你我通力合作,這等長生靈物......”
羽衣女郎打斷姜原,堅定道:“合該歸道友!”
旁邊的少女小五,也毫不遲疑的點頭。
九香蟲乃是方鼎所需的十草“君藥”,姜原當然想要,但得拿的敞亮無愧。
羽衣女郎定定的看着姜原,真誠的開口道:“道友多次仗義相助,我姐妹卻拿不出酬謝,早已羞愧難當,隻能将道友恩義記在心中,日後報答。”
女郎的語氣變得低落,臉上浮起羞愧,歎氣道:“這次若非是實在無法,我們也不願又去勞煩道友,顯得我們姐妹沒臉沒皮,得寸進尺。”
“所以這九蟲草,即便能讓人立地成就天仙道果,我們姐妹也不會沾染,合該道友。”
姜原迎着女郎那堅定果決的目光,随即一笑,“其實,我确實需要這靈草。”
說着,伸手接過蛇劍,又接過布兜,從中取出九香蟲。
羽衣女郎與少女同時露出開心笑容,也不問姜原要幹什麽,隻說“道友且先休息會兒,我們挖些菌草。”轉身便去忙活。
姜原看看兩女背影,莞爾一笑,低頭打量九蟲靈草。
這完全是意外之喜。
其實姜原近期,并沒打算去特意搜集方鼎十草,所以隻委托了那藥鋪,任其自然。
他原想着的是明年六月初六,去參加了十洲三島年輕一輩的聚會,直接向賀茂材師兄妹打探。
不過,一般來說君藥最難尋,既然這九香蟲到手,或許也不用再等,現在就可以開始收集兩種臣藥——天不老和萬年椿了。
眼前的九香蟲與方鼎上的浮雕,少了份神韻靈光,應該是還未成熟,姜原看了會兒,便收入赭黃法衣,丢進方鼎。
然後手上,就剩赤蛇飛劍和那雪白的奇異布匹。
“今日你立大功啊。”
姜原笑呵呵的摩挲着蛇形飛劍,經過大半日的高強度操練,姜原覺得他現在可以拿飛劍繡花了。
對于這把蛇劍也更加喜歡了,打算日後将其再抟煉一番,煉成真正的飛劍。
最後便是奇異布匹,姜原暗自驚奇:“你到底是什麽來曆?”
小半時辰後,姜原差不多恢複了,羽衣女郎也收集夠了熒光菌草。
熒光草的汁液能祛臭防毒,白雲潭因爲大姐的遭遇,如今特别在意解毒之物,便想帶回去在家中培養。
姜原他們是清晨出發,而當他們走出山穴,回到瘴氣山谷時,卻已是星辰滿天。
又費了一個時辰,緩緩穿過滿地毒水的昏暗山谷,在谷外找到了正在打盹的狻猊。
“你們把這靈獸馴的可以啊。”
姜原見着乖乖等待他們的狻猊,笑着看向羽衣女郎。
女郎輕笑道:“它也沒地方去了,答應給我們做個看家護院。”
少女小五蹦過去,拍着狻猊腦袋叫道:“大頭,醒醒。”
大頭?
姜原看看狻猊那毛發噴張,圓滾粗壯的腦袋,暗笑,倒也貼切。
“嗚吼”
狻猊掙開惺忪睡眼,對着少女叫了一聲後,扭過身伏下。
兩女坐上狻猊,姜原借着赭黃法衣禦風,一前一後沖上夜空,不久返回到白雲潭。
少女小五迫不及待的搶先躍下,在水潭邊上一掐法咒,一道無形的水紋蕩過,一座半鑲嵌在山體内的宅院慢慢浮現。
“大姐,三姐,四姐,我們回來啦!”少女扯着嗓子呼喊。
宅院門前的兩個燈籠噗地亮起,門上無匾,隻有兩列楹聯:“白雲幽潭,自在青山”
少女話沒落下,一陣腳步急促奔來,三個姿态各異的美麗女郎沖出來,緊張追問:“小二,小五,你們終于回來啦!”
皮膚白皙,面相秀美的大姐,一把将少女摟入懷中,滿臉擔憂道:“你們怎麽去了那麽久,是不是遇上了危險?”
體态豐滿的三姐與英姿飒爽的四姐,也拉着少女,摟着羽衣女郎,關切叫道:“是啊,我們都快急死了,你們沒事吧?”
衆女上前都沒問結果,全是關心。
“大姐,三妹四妹,你們看我和小五像出事的樣子嗎,還有,姜道友還在這呢。”
羽衣女郎費了好大勁才安撫好姐妹們。
大姐三人冷靜下來,頓時不好意思的看向姜原,柔聲道歉:“怠慢姜道友了。”
姜原笑着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見女郎眼中彌漫着血絲,面有憔悴,眉眼纏着憂愁,知道那淫毒剛複發過,便提醒道:“還是先試試那靈草效果吧。”
少女小五趁機從姐姐們懷中掙脫出來,掏出九香蟲的伴生靈草,叫道:“對對,大姐你快試試。”
“多謝道友,還有小二小五,麻煩你們了。”
大姐看看靈草,先是感動的道謝,然後引着姜原向院中走去。
“此事不急,你們先好好歇息下。”
白雲潭宅院,小五昨日來找姜原時,便已帶姜原參觀過。
整個府邸位于山前的部分,是外院,空間敞亮,雅緻清靜。而位于山體内的,則是後院,是五姐妹的閨房,姜原沒去過。
宅院内除了五姐妹,再無外人,姜原随着衆女進了客廳,便見大姐沏茶,三姐取糕點,四姐去将院中燈籠挂起。
女郎們一頓忙活,姜原都不好意思坐下。等到茶點備齊,所有人都入座,他才輕松了些。
“大家都是朋友,虛禮便免了,先看看靈草吧。”
見天色已晚,姜原喝了口茶水,直接道。
若非大姐壓着,其他諸女早就按耐不住了,一聽姜原的話,立即急切的望向大姐。
剛坐下的大姐歎了口氣,隻好重新站起來:“也罷,我先試試。”
“小二你留下招待姜道友,我......”
大姐還顧念着姜原,姜原立馬擺手道:“不用顧忌在下。”
二姐看了眼姜原,走過去扶助秀美女郎,輕笑道:“大姐,姜道友與咱們恩情似海,不是外人。”
“是啊是啊,快去試藥。”
少女小五一手舉着靈草,一手拉着大姐向内屋而去,其他女郎沖姜原微微躬身,腳步急匆的跟上。
因爲宅院全是女郎,所以各處布置皆透着女性的雅緻與溫婉,自然也少不了胭脂味與熏香。
姜原獨自坐在客廳,吃了些糕點填充肚子,飲了幾杯茶,等了大概兩柱香時間,内屋傳來了少女小五的欣喜尖叫。
“看來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