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搜尋了半天,既沒發現洞府,也沒見到廟宇道觀以及莊園。
吞月蛤的迎娶對象呢?
“會不是在水裏?”金毛鼠低聲猜測道。
姜原運起赭黃法衣的饕餮獸紋,兩團瞳形的赤紅光團在肋下流轉,唰,遠處的水潭一下近在咫尺,就像站在了水潭邊上。
凝起精神向潭中望去,粼粼波光之中,隻見到細如利箭的白鱗遊魚,繁茂如林的搖曳水草,以及深邃幽暗的潭底。
“怎麽樣?”金毛鼠好奇問道。
姜原搖搖頭,收起法衣上的赤紅光團,“水下也看不出異樣。”
“莫非這不是白雲潭,找錯了?”
姜原也猶豫起來,“但是看吞月蛤的飛行方向,應該就是此地沒錯啊。”
“在水潭後面?”金毛鼠用小爪子搭載額上,努力眺望。
“去看看便是。”
說着,姜原就要再禦風而起,金毛鼠突然發出低聲尖叫,“有人出現了!”
姜原一驚,立即伏下身子,張目望去,頓時面露驚容。
隻見那水潭邊,憑空出現了個妙齡少女。
那女孩體态優美,脖頸修長精緻,穿着一身羽翼紗衣,遠遠看去,宛如一隻優雅的天鵝。
下一秒,姜原縮回目光,并順手将金毛鼠從肩上攬下。
“你幹什麽?”
金毛鼠不滿的掙紮,姜原卻将其牢牢抓在手中,低聲訓道:“非禮勿視,懂不懂?”
“嗤~”金毛鼠嗤笑道:“俺是妖怪,不懂!”
姜原笑道:“聖人之言,妖怪也該遵從。”
金毛鼠瞥了姜原一眼,不屑道:“俺在城裏偷金時,什麽沒見過。”
“好啊,原來是個**老鼠!”
姜原笑罵着轉過身,一屁股坐在地上。
金毛鼠翻了個白眼,直接縱起金光從姜原手中蹿出,然後落到姜原面前,撇嘴道:“也沒什麽好看的。”
姜原正要開口,腦中閃過那解開紗衣,步入水潭的曼妙身影,耳邊似乎能聽到水花泛起的聲音,一股熱氣從體内升了起來。
不過,他倒也沒有什麽尴尬,羞愧的情緒,就像他對程二說過的一樣,人倫情欲亦是大道,隻是驟然撞上此番情形,有些不自在罷了。
默念了一邊靜心口訣,體内燥熱随即散去,姜原恢複從容,低頭思索。
看來此地确實有個隐秘府邸,而且就在水潭邊上,隻是用了障眼法隐去的蹤迹。
該如何接觸呢?
突然,姜原感覺到了一股劇烈的靈氣震蕩,随即便聽到幾聲嬌喝:
“小五你别沖動!”
“小五你到底要幹什麽?”
“呵,你們賣了大姐,還有臉在這洗澡,我要幹什麽?我去救大姐!”
“小五!不準這麽說二姐!”
嬌喝聲中夾雜着利刃的乒乓碰撞。
姜原與金毛鼠對視一眼,一人一妖悄然轉身,露出腦袋向水潭方向看去。
空曠的水潭邊,突然多了一座倚着山壁的典雅莊園,那莊園半截在潭邊,半截深入在山體裏。
而在水潭之上,幾個曼妙嬌軀,揮舞着長劍纏鬥在一起。
準确說,是三個白色紗衣的女郎,圍攻一個黑衣少女,倒映在水潭上的夕陽,爲那騰挪飛舞的女人們披上了一身霞衣。
其中一個紗衣女郎,就是先前憑空出現的那位。
三位白衣女郎似乎隻是想拿下少女,并不想傷到少女,出手很顧忌,而那黑衣少女卻是滿含悲憤,劍招犀利,此消彼長,雙方倒是鬥得旗鼓相當。
然而在姜原的眼中,幾個女人那輕盈華麗的劍招,全都破綻百出,與其說是劍術,不如說是劍舞。
鬥了半響,黑衣少女見擺脫不了白衣女郎們,将身一扭,化作一隻羽毛如綢緞的黑色天鵝。
那柔媚細長的脖頸一仰,一聲高昂的鳴叫過後,躍出戰團,展翅欲飛。
白衣女郎們反應不慢,也都扭了身,便見一片清光閃過,三隻羽毛如白瓷的優雅白天鵝,羽翼一振,将剛飛起的黑天鵝再次圍住。
原來是天鵝女妖!
遠處的姜原心中閃過明悟,随即一怔——
那吞月蛤是隻癞蛤蟆,娶了這白雲潭的天鵝,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麽,而且是吃着了!
“昂——”
高亢的叫聲響徹水潭,筋疲力盡,依舊沒能逃脫的黑天鵝,嘩的落地,恢複成黑衣少女模樣。
其他白天鵝也恢複人身,團團圍住黑衣少女,勸道:“别鬧了小五,回家去吧。”
“我不!”黑衣少女崛強的擡起下巴,大聲喊道:“我要去救大姐!”
那位最先出現,在潭中洗澡的羽衣女郎,氣的渾身發抖,怒斥道:“你能不能懂點事!”
黑衣少女斜眼看向羽衣女郎,冷哼道:“我不懂事,但我不會在賣走大姐後,還悠哉玩水。”
羽衣女郎頓時愣在原地,眼神黯淡下去。
“啪!”
旁邊一個挽着高髻的女郎,上前一步狠狠打了黑衣少女一巴掌,語氣又悲又怒,“不準這麽說二姐!”
剩下那個女郎,是唯一使雙劍的,心疼的看了眼少女臉上的紅腫,悲歎道:“小五,二姐心裏比咱們都苦,你這麽說,是在往二姐心上紮刀!”
黑衣少女目光閃爍了下,依舊倔強的昂着頭,卻不再嘲諷羽衣女郎,而是冷聲道:“你們把大姐送出去,等婆婆回來,我看你們如何交代。”
挽着高髻的女郎,帶着哭腔道:“婆婆去了那麽久,遲遲無音信,甚至,甚至怕是沒渡過三災,回不來啦。”
“你胡說!婆婆一定能渡過三災,不會出事!”
黑衣少女眼眶一下濕潤了,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大聲反駁。
“唉——”
那位羽衣女郎,也就是二姐,悲苦的歎了口氣,上前将黑衣少女攬入懷中,少女掙紮了下,随即撲在女郎懷中嚎啕大哭,嘶聲哭喊:
“嗚嗚,二姐,婆婆一定不會出事的對吧,嗚嗚嗚,我不想讓大姐嫁給那個魔頭......”
少女哭的撕心裂肺,其他三位女郎也開始淚如雨下,一時之間,悲戚籠罩水潭。
姜原在遠處也差不多明白情況了。
這些天鵝女妖有一個厲害的婆婆,但那婆婆去渡三災了,多年未歸,吞月蛤便欺上門,強娶了女妖們的大姐。
不過如此看來,眼前這些女妖,或許可以拉攏爲盟友,至少也能從她們口中,打探到吞月蛤的更多底細。
女妖們抱頭痛哭了好長時間,直到太陽下山,方才緩過勁,捏着被淚水打濕的手巾,互相依偎着向莊園走去。
“諸位仙子,且慢走。”
就在這時,姜原禦風而來,掠過水潭翩然落地,對着持劍戒備的女郎,拱手道:
“在下姜原,來自桃石山大敖神君府下,爲剿滅吞月妖魔而來。”
“你說什麽?”
衆女妖齊齊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