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團的五彩華光轟然大漲,一邊抵禦籠子的吸取,一邊竭力向外逃去。
這時,聽到師兄叫喊的少女,連忙豎起雙手掐印,對着光團呵斥法咒。
五彩光團開始劇烈顫抖,光芒膨脹扭曲,像是被揉捏的面團。
“孽畜!”
那師兄怒目圓睜,猛地躍出青銅戰車,揮動着竹鞭砰的打在光團之上。
這一下,便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膨脹扭曲的光團瞬間爆開,露出一個穿着華麗衣裳,鳥頭人身的妖怪。
驚惶的妖怪扭頭要逃,可沒了光團,就再也無法抵禦籠子的吸力。
“我不要回去做種雞——”
凄厲的慘叫還未喊完,便已嗖的沒入籠中,化作一隻豔麗的大錦雞。
而那爆開的光團,并未崩散,而是快速彙聚,光芒一閃,變作一把禽羽團扇。
青衣少年與少女,同時撚咒一招。
禽羽團扇拖曳着一溜彩光落入少女手中,裝着錦雞的籠子則打着旋兒,落到少年手上。
青銅戰車又一加速,接住躍出的師兄。
直到這時,姜原才從空中落下,眼見要跌入海中,那師兄掐咒一指,戰車猛然俯沖。
好似一道閃電掠過海面,姜原眼前一花,身體便被一股柔滑的力量托舉起來,定睛一看,下方正是那青銅戰車。
車上的三個少年人,齊齊沖他露出笑臉。
“多謝道友出手相助!”
等到戰車将衆人送上島礁,少年們也跳下車,向着姜原拱手道謝。
“客氣,恰逢其會罷了。”
姜原擺擺手,目光卻被籠子錦雞吸引過去。
那錦雞頂着紫紅羽冠,嘴如藍鈎,下腹純白,胸背淌着金屬般的翠綠,羽翼是富貴的朱紅色,尾羽則布滿黑白相間的華麗雲紋。
五彩斑斓,滿身華羽,簡直像是傳說中的鳳鳥。
可惜的是此時一臉萎靡的趴在籠子裏,沒有半點的神鳥姿态。
就連從藏身處鑽出來的金毛鼠,灰驢,湊着腦袋擠到籠前肆意打量,這錦雞也隻翻翻眼皮,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見姜原很是好奇,那師兄便主動介紹道:
“這是家師養的一隻雄錦雞,前些日,我師妹一時疏忽,讓它偷了家師的五禽蒲扇跑出山門。”
五禽蒲扇?姜原看向少女。
女孩覺察到姜原的目光,便笑嘻嘻的揮了揮手上蒲扇,頓時一片五彩華光閃爍。
普通蒲扇用蒲葵的葉子制成,而這五禽蒲扇,扇面乃是五種顔色不一的禽羽,扇邊纏繞着篾絲和細長藤皮,扇柄則是根剔透斑竹。
制作工藝十分的簡樸,甚至是随意,就像是随手編制的一樣。
然而姜原不僅不敢輕視,反而目露凝重。
制作蒲扇之人,至少也是位神仙,并且道法精深,神通不凡!
“不知三位仙山何處?”姜原試探道。
“我們是聚.......”
少女歡快張口,卻被邊上青衣少年一把拽住,低聲喝斥,“師妹!”
那師兄趁機接口道:“我們東湘嶺的清修弟子。”
“不知貴師是哪位仙聖?”姜原繼續試探。
師兄笑道:“家師隻是好養些禽鳥,并無聖号。”
沒頭沒尾,誰知道東湘嶺在什麽地方。
你們又是五禽蒲扇,又是錦雞的,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擅養禽鳥。
看來仨人雖然戰鬥經驗淺薄,警惕性卻不低,并非那種小白一樣的隐修弟子。
不過,“并無聖号”?
姜原琢磨着這四個字,又瞅瞅那位師兄面上隐隐的傲然表情,明白了。
所謂“無聖号”,不是實力地位不足,而是不屑封号啊。
不過這樣一來,進入他們修行圈子的打算,就不好做過太莽撞,需得謹慎。
于是,姜原不再追問三人根腳,也不提自己的功勞,而是擡頭看看夕陽,道:
“聽三位所言,這錦雞怕是已逃了不短時日,既然抓獲,天色也不早了,三位還是快帶回家去吧,免得再生波折。”
這是以退爲進。
果然,師兄妹三人對視一眼,有些尴尬,覺得自家是不是太過小氣了,人家好心仗義相助,且不求回報,自己方卻敷衍戒備。
少女更是嘟起嘴,大大的眼睛瞪着師兄們,默默的責怪道,看你們做的好事,把人家惹生氣了吧。
那師兄讪讪的想要撓頭,剛擡手,忽然發現手上還提着竹鞭,頓時更尴尬了,連忙轉身,将竹鞭插到籠子上。
隻聽咔地一聲脆響,竹鞭的鞭梢正好嵌入籠子上的缺口,随即,竹鞭自動彎曲。
原來這竹鞭和籠子是一體的,是籠子的提把。
再看籠子裏的錦雞,姜原不由暗道,這籠子怕就是個雞籠,而且是裝這錦雞的雞籠。
那師兄回過身,神态已經恢複,略一沉吟,指着青衣少年,與少女,向姜原介紹道:
“在下名爲賀茂材,這兩位是我師弟師妹,周君子,秋寶,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姜原笑道:“在下姜原。”
賀茂材随即拱手作揖,真誠的說道:
“姜道友仗義出手,我們十分感激,隻是師門特殊,确實不好直言,絕非故意敷衍。”
“無需如此!”
姜原連忙伸手虛托,等賀茂材直起身,才歎道:
“說起來,也是在下孟浪。”
“其實三位應該看出了,我是個散修,所以乍然見到仙門正宗,有些急切了點。”
賀茂材擺手道:“家師常言‘乾道變化,各正性命’,除了天地大道,哪有什麽正宗仙門。”
自謙過後,少年目光炯炯的望向姜原,贊道:
“道友雖自稱散修,然而身清體正,修得也是正道,且鬥戰驚人,遠非我兄妹能比。”
“外出一趟,能結識道友這等人物,也是我們的榮幸。”
這一頓高帽戴過來,姜原也隻好謙虛道:“道友過贊了。”
賀茂材與青衣少年周君子對望了一下後,從身上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竹片,遞給姜原:
“不過同爲修行人,我們也知修行不易,願爲道友之修行添一份力,請收下這竹令。”
那竹片看着平平無奇,但仔細看,可以發現其上刻有諸多禽鳥雲紋,并有金色隐線。
“這是?”姜原好奇道。
賀茂材笑道:“不是什麽神物,隻是個路引罷了。”
“我十,呃,我們年輕一輩組織了一個聚會,也沒啥規束,見見面,飲飲酒,就是修行之餘的一個小憩。”
“道友明年六月初六,持此竹令在東海上尋一海市蜃樓,便會有接引者現身。”
年輕修士的集會?
姜原興趣大增,卻沒有直接接過竹令,而是道:
“在下一個外人,出席你們的聚會,怕是不合适吧?”
賀茂材搖頭笑道:“隻是一個聚會罷了,再說年年都有其他同道攜友出席,屆時道友與我兄妹爲伴便是。”
“而且道友氣度清逸,英姿不凡,我有不少同門最喜道友這等英傑。”
這時,那名叫秋寶的少女忍不住插嘴,雀躍道:
“你會念詩,到時一定要參加我們的詩會。”
“修行人也搞詩會?”姜原大感驚奇。
賀茂材卻輕輕搖頭,随口道:“她們小姑娘的遊戲。”
少女頓時怒視賀茂材,咬牙威脅道:“好啊師兄,你敢這麽說,我回去一定告訴倩姐姐。”
“師妹!”賀茂材頓時跳腳道,“你别亂說。”
姜原看看氣呼呼的女孩,瞥瞥面色泛紅的少年,直呼好家夥。
大家都是修行人,我拼死拼活的四處奔波,你們又是弄聚會,又是結詩會的也罷了,竟然還搞戀愛。
一時間,姜原嫉妒的眼睛發紅。
“咳咳”
青衣少年周君子幹咳兩聲打斷幾人,對賀茂材道:
“師兄,天色不早了,咱們還得去找師伯還戰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