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将軍話剛落,一條修長黑龍從風雨中鑽出,怒聲一吼,扭身化做個黑衣青年。
青年冷笑着攔住鯉将軍,伸手去抓劉玄微:“小公子,你這個正兇,可是讓我們好等。”
“放手!”
一條蛟龍飛出風浪,扭身化作個錦袍青年,一把按住黑衣青年抓向劉玄微的手。
這蛟龍正是濟水河府長史,敖永。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上前拜見的時候,姜原眼神閃了下,并未出聲。
“老二,咱們是客,不要那麽無禮。”
一個個身影從濟水河中升起,踏水而立,其中一個豐姿英偉,穿着玉色衣袍的中年,笑呵呵的沖那黑衣青年擺手道。
風起雲湧的河面瞬間平息,隻剩下缭繞水霧,以遮掩蹤迹。
劉玄微正怒視抓他的黑衣青年,下方身影一出現,當即扭頭沖一個内着魚鱗甲,外罩魚紋胡袖寬袍,三十歲模樣的男人,委屈的叫道:“父親!”
那濟水河伯眉頭微皺,瞥着劉玄微歎道:“你這逆子,到底什麽時候能懂事啊。”
劉玄微咬了咬嘴唇,大聲吼道:“父親,一人做事一人當,我......”
話沒說完,河伯一瞪眼,訓斥道:“還不過來拜見龍王?”
劉玄微轉頭,盯向河伯身旁的豐姿英偉中年,下巴一擡,撇着嘴發出聲冷哼。
“你這逆子!”河伯氣的臉皮直顫。
“哈哈哈,河伯大人,令公子果然血氣十足。”
那龍王爽朗大笑,滿臉都是贊歎,似乎對劉玄微充滿了欣賞。
然而大笑過後,那龍王語氣一轉,眯着眼對河伯道:
“河伯大人,既然令公子已現身,那不如就把事說清楚,正好我父子已叨擾貴府多日,也該離去了。”
河伯面無表情道:“龍王遠道而來,是貴客,何談叨擾?不過龍王乃八河總管,想必事務繁忙,本君也不便多留,就此恭送。”
龍王卻毫無動作,隻是笑吟吟的望着河伯,濟水河伯則始終面無表情。
龍王身後站着三個龍子,一個青衣,一個赤發,以及一個個頭稍矮的少年。
那少年瞳孔裏泛着奇異光澤,望一眼,就好似墜入迷霧。
龍王與河伯僵持時,這瞳孔奇異的少年眼珠一轉,扭身将縮在龍子身後的一個男人拽出來,指着劉玄微大聲道:
“遊徼官,是不是那位公子,持河伯令旗興風弄浪,水淹村莊,更要将一村凡人化作水妖血食?”
被拽出的男人,耷肩縮脖,頭都不敢擡,被拽出時,腳步踉跄,差點跌倒,一閃而過的面龐,紅的發紫,全是羞愧。
往日裏很是英武的赭紅色武士袍,此時邋邋遢遢的套着身上,配以大腹便便,小小眼睛,盡顯猥瑣。
北陽山遊徼官鄭伯威,隻覺自己的臉燙的要着火,他從未像今日這般,恨自己的怯懦。
該死!
不過是幾條龍罷了,自己身懷靈霄天箓,即便不同意,他們又能拿自己怎麽樣?難道真敢冒着天譴,來弄死自己?
自己當時怎麽就被他們唬住了!
然而,他已在濟水河府指認過一次,上了泾河龍王的船,下不去了,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他娘的,事到如今,隻能徹底舍掉臉皮了!
鄭伯威一跺腳,猛地仰頭,瞪着充血瞳孔胡亂瞅一眼劉玄微,便扯着青筋嘶吼道:“沒錯,當日作惡的就是這位河伯公子!”
“混賬,我要殺了你!”
劉玄微勃然大怒,氣的渾身顫抖,扭曲着小臉撲向鄭伯威。
“冷靜!”河府長史敖永一把扯住男孩。
“敖永,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河伯公子在敖永懷中瘋狂掙紮。
最先出現的黑龍所化青年,譏諷道:“呦呵,被人點破惡行,要殺人滅口不成?”
敖永盯着黑衣青年,冷聲道:“我們已經說過,玄微公子當日因不滿河伯娶親,确實鬧騰了一下,但絕沒有傷到任何一個凡人!”
黑衣青年露出冷笑:“那是因爲被人阻止了!若沒人阻止,那一村近千口凡人,皆要慘遭毒手,而兇手,就是你們這位河伯公子!”
黑衣青年正氣凜然,聲洪震天:
“爾等身爲四渎之一,享天箓,受香火,那河伯令旗理應調和風雨,庇護百姓,卻被你們拿去興風作浪,肆意行兇,有何臉面竊居神位!”
敖永大怒,放聲駁斥:“河伯神位乃是天授,你不過一龍子,既無神霄敕雷,又無半點神位,有何資格評判四渎河伯!”
這時,沉默許久的龍王,豁然開口,聲若龍吟:
“本王身爲八河都總管,司雨大龍神,可有資格?”
敖永一轉身,直視泾河龍王,毫不畏懼的怒道:
“龍王的确位高神尊,可龍王之權柄,在那關中帝都,而非這東海之濱!我濟水更不是你那八河。”
黑衣青年當即喝罵:“大膽,你小小蛟龍,安敢在真龍面前倨傲無禮!”
敖永哼道:“你連個神位都沒有,都敢在四渎河伯面前狂吠,我乃濟水河府長史,天箓在身,有何不敢的。”
“夠了!”
一聲龍吟蕩過,水霧飙散,轟雷陣陣。
泾河龍王冷冷的斜了眼敖永,随即轉向濟水河伯:
“河伯大人,你我皆爲水神,本王顧及情面,才沒有一本奏表上送靈霄寶殿,而是先來與你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