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滾燙污穢之物從天而降,不少後金兵卒一時不察,甚至直接順着鼻子、嘴巴吞下了下去。
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例外,剛剛爬上雲梯的後金兵卒,再次如同下餃子那般載落了下去。
即便沒有直接摔死,他們亦是躺在地面上不斷地來回翻滾,發出了一陣極其痛苦地嚎叫聲。
“這些建奴也就是那麽一回事兒了!”
眼見得如此情景,城牆之上的不少守軍,都發出了一陣酣暢淋漓的笑聲。
戰争打了這麽久,那些普通兵卒内心深處,對于建奴的恐懼,早就徹底地消失不見了。
建奴又能夠如何?
被炮彈擊中也會化爲一灘血肉爛泥!
被火铳打中也是抱頭倒地,痛不欲生!
被金汁往頭上一澆,同樣會被直接惡心到死!
都是兩個肩膀一個腦袋,有什麽可怕的?
還是都督大人說得對,這世界上,就沒有什麽無敵的軍隊,隻有無敵的意志。
都是爹生娘養的一條命,隻要狠下心,以命換命誰怕誰啊?!
城牆之下,李永芳麾下的漢軍旗,再一次損傷慘重。
負責攻城的兵卒,幾乎已經沒多好還能夠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
不少兵卒被燒的滾燙地金汁澆在了臉上,皮肉瞬間燙爛,甚至連骨頭都露了出來。
這種凄慘的景象,使得後方湧來鑲白旗精兵都不由自主地開始遲疑了起來。
他們或許不怕死,但這種在惡臭中死去的死法,實在是太膈應人了。
一些鑲白旗精兵,甚至有了後退的打算。
“城下的狗賊,有本事繼續來啊!”
城頭上守軍兵源很是充足,有些人力竭後,會有其他戰兵補充進去。
擂石、滾木、金汁不斷從城牆處落下,絲毫沒有停歇的迹象。
“嗚!嗚!嗚!”
攻城的趨勢嚴重受到阻礙,後金一方終于吹響了收兵的悠揚号角聲。
這個聲音傳入那些後金兵卒的耳中,簡直就如同是天籁那般。
他們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一個個連滾帶爬,根本顧不上其他,向着後方逃去。
在此期間,自然免不了被城牆之上的守軍從背後攻擊。
那些鑲白旗精兵倒也罷了,他們本來就沒有沖在最前面,距離城牆還有着一段距離。
再加上他們還皆盡身着甲胄,火铳的鐵彈擊中他們以後,已經沒有多少威力了。
除去那些被火炮命中的倒黴蛋以外,絕大多數鑲白旗精兵也隻是會感到疼上一陣而已。
不過那些距離西平堡城牆最爲接近,而且還沒有什麽鐵甲防禦的漢軍旗,他們的處境就十分慘烈了。
原本李永芳麾下的兵力已經折損了七成有餘,這一次後撤更是再次丢下了兩成左右的性命。
此時此刻,李永芳所統率的漢軍旗,與全軍覆沒也差不了多少人了。
後金中軍大纛之下,巴雅爾和李永芳臉上的神色,皆盡是十分難看。
巴雅爾麾下蒙古鐵騎的損失,雖然不如李永芳的漢軍旗那般慘烈。
但是也同樣付出了數百人的性命,其中甚至還有一位他極其器重的射雕手。
此時此刻,巴雅爾的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裏去。
至于李永芳,那就更加不用多說了。
這群狗娘養的建奴,老子帶着弟兄們追随你,可是爲了升官發财的。
結果眼下你讓老子的弟兄們上去送死,自己卻是見勢不對,直接就鳴金收兵了。
這一刻,李永芳心裏面的思緒,也不禁翻滾了起來。
他甚至開始懷疑,皇太極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一眼,所以眼下故意借助明軍之手,來消弱他麾下的實力?
此時此刻,統率這支前鋒大軍的皇太極,臉上的神色也同樣不怎麽好看。
僅僅隻是一個廣甯城的西平堡,就阻擋住了他們後金的前鋒一萬人馬。
要知道這樣的堡壘,在大明九邊重鎮當中,可是十分常見的存在。
他們大金國想要入主中原,當真不是在白日做夢嗎?
内心當中擔憂無比,但是皇太極臉上的神色卻是隐隐泛起了幾分狠戾!
究竟能否入主中原暫且不提,但是這西平堡之内的周甯今天不除,日後一定會成爲他大金國的心腹大患。
“傳令下去,從三旗中各抽調八百人,組成死士,輪番攻城,萬萬不可給明軍喘息的機會。”
眼中狠辣神色一閃即逝,皇太極冷着臉吩咐道:“本貝勒倒要看看,這小小的西平堡,究竟有多少人來阻擋我大金國的兵峰!”
“是!”
巴雅爾和李永芳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陰鸷的神色,但是對于皇太極的号令,他們兩人又不得不聽從。
強忍着内心當中的怒火,兩人各自扭過頭去,開始吩咐麾下的将領,抽調人手,重新準備攻城。
半個時辰後,新一輪西平堡攻防戰開始了。
過程與先前的情景大同小異,在留下了四百多具屍體以後,後勁一方再次來到西平堡的城牆之下。
這一次,後金一方來勢洶洶。
無論是人數,還是準備工作,都比之前要充足的多。
一架架雲梯在城牆四處被架起,如狼似虎的鑲白旗精銳,手持盾牌,開始瘋狂攀登。
城牆之上,擂石、滾木、金汁不斷落下。
後金與大明雙方之間,圍着西平堡堡,開始了極爲漫長的拉鋸戰。
這場戰鬥,從早晨一直打到了晌午。
終于,西平堡的城牆上,有些垛口處,防守出現了失誤,被鑲白旗的精銳抓住了機會,攀爬了上去。
周甯聞聲矚目望去,隻見左側七十步左右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左手持着圓盾,右手緊握彎刀的八旗子弟。
不得不說,作爲生長在黑水白山之間的民族。
這些八旗精銳的身形真的很魁梧,個個長得人高馬大。
粗犷的外形,看上去确實很能給人以壓迫感。
也難怪明軍面對建奴總是節節敗退,先不說裝備武技如何。
單單隻是這體型,尋常普通的軍卒正面迎上去,心裏不發怵之人,恐怕也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