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工人一臉疑惑,問道:“找和子?你自己直接進去喊他不就行了?”
傻柱怕對方認出來他,一直低着頭,不敢擡頭,胡亂搪塞道:“我,我還有别的事,沒時間進去了,你喊他一下!”
傻柱說完這話,便匆忙扭頭離開了。
當然,他并沒有走遠,而是站在遠處的轉角處,觀察着車間的情況。
那工人看着匆忙離開的傻柱,一臉的不解。
隻覺得這個人也太奇怪了,要喊鄒和,自己卻不進來,非讓他來喊。
那工人進了車間,便說道:“和子,剛才有個人來找你,說是于海棠找你有事,讓你去後面的倉庫一趟!”
鄒和一挑眉,沒有說話。
中午吃飯的時候于海棠一直跟他們幾個坐在一起,并沒有說有甚麽事情。
再者,于海棠是直爽的性格,幾乎每天都要來鄒和的車間找鄒和,有事沒事都會來找他閑聊幾句,如果真的是有事跟他說,爲什麽自己不直接來,反而喊自己去倉庫?
這實在是有些奇怪。
鄒和問道:“剛才是誰讓你來喊我的?”
那工人撓着頭說道:“這個,我還真沒看清,那人一直低着頭,就說了句于海棠在後面倉庫等你就跑了。”
鄒和聽了這工人的話,若有所思。
剛才這工人所描述的情況,那人說話一直低着頭,不擡頭看人,很有可能是怕被人認出來,這個人,會是誰呢?
而那工人說着說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不過,那人也不知道是踩了狗屎還是豬屎,還是怎麽回事,渾身臭氣熏天的,不知道啊,說不定以爲他掉進廁所裏了呢。”
他的這話一出口,其他的工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沒有當回事,隻有鄒和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
臭氣熏天?豬屎?
在軋鋼廠裏,能被人稱爲臭氣熏天的地方,隻有兩個,一個是廁所,一個是養豬車間。
豬屎味的話,那肯定是在養豬車間。
好巧不巧,在這個車間裏,正好就有鄒和的兩個對頭在。
趙才秀和鄒和,現在都已經被罰到了這個養豬車間裏。
他們身上自然會沾染豬屎的氣味。
那麽,剛才來車間喊自己的人,就是這兩個人之一了。
鄒和的唇角露出一抹淡笑。
這倆人次次找事,次次挨整,現在都進了養豬車間秦豬糞了,還不懷好意,想來招惹自己?
也好,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那就去看看,這兩人又準備翻出什麽浪來。
想到這裏,鄒和便在侯立山耳邊低語了幾句,轉身出了車間,往後面的倉庫走去。
而一直躲在車間外的傻柱等了良久,終于看到鄒和從車間裏出來,往軋鋼廠後面的廢棄廠房而去,傻柱頓時大喜!
這鄒和天天自诩聰明,現在,還不是中了自己的圈套!
想到這裏,傻柱不僅沾沾自喜起來。
也趕緊起身,快步向他跟趙才秀約定的地方而去。
另一邊。
趙才秀偷偷摸到了廣播室外,翹腳往裏張望,果然看到于海棠正坐在自己位子上,而這時,廣播室的小紅正好出來上廁所,看到趙才秀,一臉的意外,問道:“趙才秀?你怎麽在這兒?”
趙才秀吓了一跳,連忙強裝鎮定,說道:“我剛才看到鄒和,他說有事找于海棠,讓于海棠去後面的倉庫去一趟,跟她說點事。”
廣播小紅一臉的狐疑,問道:“鄒和?他讓你來找于海棠?你倆不是不對付嗎?他怎麽會讓你來喊海棠的?”
趙才秀一臉的心虛,說道:“剛好碰見的不行嗎?你跟海棠說一聲,她愛去不去!”
說完,趙才秀連忙轉身跑開了。
廣播小紅雖然覺得奇怪,可也沒多想,進了辦公室,就把剛才趙才秀說的話告訴了于海棠。
于海棠原本就無事可做,正趴在桌子上想着鄒和中午吃飯時候說笑的神情,癡迷不已,想要再去找鄒和說話,聽到小紅這麽說,于海棠頓時喜出望外。
“真的嗎?和子哥找我?”
“一定是和子哥被我的真誠打動了,打算接受我的感情了!!”
“一定是這樣!”
說完這話,于海棠激動的跳了起來,正準備立刻飛奔去倉庫,又想起了什麽,連忙拿起随身攜帶的小圓鏡,照了照自己的臉,捋了捋頭發,整理了下裙子,緊張的問小紅道:“小紅,你看我先走看着怎麽樣?臉上髒不髒?頭發亂不亂?這個裙子好看不好看?”
“會不會太素了啊?哎呀,早知道今天就應該穿那條紅格子的裙子了!”
“怎麽這麽突然?!啊啊啊啊!我還沒有準備呢!”
“我今天這打扮好看嗎?和子哥不會不喜歡吧?”
于海棠一股腦說了一大堆,小紅笑道:“好看好看,你可是咱們廠的廠花啊,怎麽會不好看呢!”
“快去吧!别讓你和子哥等的時間久了!”
于海棠聽了,如夢初醒,連忙收起了鏡子,說道:“對對對!”
“我得趕緊走了!”
“萬一和子哥等的不耐煩了先走了怎麽辦?!”
于海棠說完,便一股風一般的出了廣播室,向軋鋼廠後面的倉庫跑去。
一路上開心的又蹦又跳的。
趙才秀看到于海棠果真向倉庫去了,心情複雜無比,又是興奮自己的計劃成功,又是惱怒于海棠一聽見鄒和找自己,立馬就跑去了。
趙才秀恨的咬牙切齒。
眼看于海棠走遠了,趙才秀也連忙向他跟傻柱約好的地點而去。
兩人在保衛科門口碰了頭,立刻便進保衛科。
“咱們廠裏出小偷了!我看見有人鬼鬼祟祟的進了後面的廢棄倉庫!肯定是偷東西的!”趙才秀按照傻柱教他的話大聲說道。
保衛科的幾個人一聽這話,頓時都立馬站了起來。
保衛科的工作,主要就是保護廠裏的财産不受損害,也不能丢失。
如果真的進了小偷,廠裏的東西丢了,這責任,可都是保衛科的。
幾人連忙都拿了棍子,風風火火的趕往廠後面的廢棄倉庫。
十幾分鍾後,保衛科的衆人都趕到了後面的廢棄倉庫門口。
傻柱和趙才秀也跟着來了,趙才秀指着那個廢棄倉庫,說道:“就是這裏!我親眼看見那小偷都進這裏來了!”
保衛科的人一聽這話,都精神緊張了起來。
小偷既然敢偷廠裏的東西,說不定是有備而來,說不定,身上還會有匕首之類的。
而且,他們還不知道這小偷究竟有沒有同夥,到底有幾個人。
保衛科的人緊張的握緊了自己手裏的木棍,一步步的逼近那廢棄廠房。
而傻柱和趙才秀眼看自己的計劃就要成功,也都心裏狂喜不已。
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鄒和和于海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被保衛科的人突然出現抓住,百口莫辯的樣子。
一想到一想自信從沒吃過虧的鄒和一臉驚慌苦苦解釋的樣子,傻柱開心的都要笑出聲來了。
趙才秀也十分的緊張。
他既希望鄒和和于海棠兩人被現場‘捉奸’,可是又不想讓鄒和真的染指自己的女神。
畢竟,在趙才秀的心裏,他的女神,于海棠,隻有自己才配得上。
傻柱和趙才秀此刻的心情,比那幾個保衛科的人更緊張,更激動。
兩人跟着保衛科的人一步步走到廢舊倉庫的門口,傻柱一馬當先,沖了過去,一腳就踹開了半掩着的倉庫門,大吼一聲:“狗男女!看你們往哪逃?!”
可是,當倉庫門被踹開之後,看清楚倉庫裏的情形,所有人都愣住了。
倉庫裏,空無一人。
保衛科的科長看裏面沒人,連忙帶着幾個人沖進了倉庫,仔細找了一遍,一臉不悅的說道:“你們倆不是說倉庫裏小偷了嗎?小偷在哪兒呢?!”
“何雨柱,你是不是失心瘋了?故意消遣我們呢?”
“你膽子不小啊?!”
傻柱看着空無一人的倉庫,也懵逼了。
這,不對啊,明明自己眼睜睜的看着鄒和進了這個倉庫,他才跑去找保衛科的啊,現在,怎麽會沒有人呢?
趙才秀也愣住了,連忙沖進了倉庫裏,各個角落都看了一遍,喊道:“不可能!他們分明進來了!怎麽會不見了呢?”
“肯定是躲起來了!對,肯定是這樣的!”
傻柱一聽,也覺得是這樣,連忙和趙才秀兩人在倉庫的哥哥角落裏翻找了一遍,結果,當然還是沒有找到任何人。
保衛科長看着兩人到處翻找,一直在壓抑着心中的怒火,看到最後,兩人果然什麽也沒找到,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你們說的小偷呢?!人呢?!”
趙才秀和傻柱四目相接,都是一臉的懵逼。
保衛科長又道:“我看你就是故意消遣我們呢!”
正在這時,倉庫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女人聲音。
“他們倒也不是故意消遣你們!”
所有人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連忙往外看去。
隻見,說話的人,正是于海棠。
門口站着的不光是有于海棠,還有鄒和。
看到兩人,趙才秀激動了起來,連忙喊道:“看吧??!我沒有說謊!”
“他們果然在這裏!這對狗男女果然在這裏偷……”
趙才秀的話還沒說完,卻生生的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
因爲,他已經看到,門口站着的,不光有于海棠,鄒和,還有侯立山,趙震,張衛東,還有廣播室的小紅等等,十幾個人!
傻柱看到這些人,也頓時懵逼了。
不對,這不對!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
明明在他的計劃裏,此刻出現在這個倉庫裏的,隻會有鄒和和于海棠兩個人的!
一男一女,這才叫獨處一室,這才叫捉奸!
現在出現了這麽一大群人,這還算屁的捉奸啊!!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人,明明應該是……”
傻柱的話到嘴邊,卻突然不說了。
鄒和冷冷的看着傻柱,輕笑了一下,說道:“明明應該是我和于海棠兩個人的,對吧?”
傻柱和趙才秀臉色一變,都不說話了。
而一旁的保衛科科長看到這突然出現的這麽多人,也是一臉的迷茫,疑惑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趙才秀,你不是說這倉庫裏進小偷了嗎?小偷人呢?”
趙才秀一臉的慌亂,說不出話來。
鄒和冷笑一聲,說道:“我來告訴你是怎麽回事吧,李科長。”
“剛才,我在車間裏幹活,突然有人去找我,說是廣播站的于海棠找我有事,讓我來倉庫一趟。”
一旁的于海棠也立馬開口說道:“我的情況也是這樣!小紅說趙才秀找她,告訴她和子哥有事要找我說,讓我來這個倉庫裏找他!”
一旁的廣播站小紅點了點頭,大聲說道:“沒錯!就是趙才秀跟我說的,說是鄒和找海棠,讓海棠來這個倉庫等他!”
保衛科李科長撓着頭,問道:“也就是說,這傻柱,和趙才秀,分别找了你們兩個人,都說的是,對方有事找自己?然後分别把你們引來了這個倉庫???”
鄒和點頭,保衛科科長更是聽得一頭的霧水了。
“那這倆人引你們來這裏幹什麽啊???”
鄒和一臉笑意,說道:“我原本也不知道,他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看到李科長你們也來了,我就明白了。”
鄒和這話一出口,保衛科李科長頓時醒悟了起來。
“哦!!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這傻柱和趙才秀跑到保衛科,說什麽這倉庫裏進了小偷了,讓我們趕緊來!”
“他這是故意喊我們來這裏的了!”
鄒和點頭,說道:“李科長說的對。”
“他們跟你們說的是,倉庫裏有小偷,你們現在跟他們來了,如果不是我跟于海棠事先發現有問題,沒有進倉庫,那麽,你們現在來這裏,看到的一幕,就是我跟于海棠在這倉庫裏幽會了。”
“如果是那樣的,我們倆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鄒和這話一出口,保衛科科長,于海棠,小紅等人,都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一招,可真夠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