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耐心的聽着,同時跟着喝酒吃肉。
六哥也不停,而是繼續道:“那個年頭,還沒有現在這麽多的化妝品和護膚品,她當時是真的漂亮啊!我現在想想都感覺……”
我忙伸出筷子敲了敲六哥面前的碗:“六哥,再說可就過了啊!要是被嫂子聽到了,你怕是要免不了一頓打了。”
六哥連忙住了嘴。
他晃了晃腦袋,趕忙回了我一句:“哎呦呦你看我這個臭嘴,我真是什麽話都往外說。今天六哥喝的有些醉了,這話說的可能太多,你到時候就當沒聽見啊!千萬别跟你嫂子面前說。”
我哭笑不得,隻能不住的點頭:“行啦!我知道了,說重點吧六哥。”
六哥點頭,接着說了下去:“當時她是我們所有人的夢中情人。”
我撓了撓頭,心想這話題怎麽就繞不開夢中情人了呢。
六哥看出了我的無奈,連忙搖頭道:“所以說當時我跟着她一起長大可把别人給羨慕壞了。那個時候我一直以爲我們兩個能成一隊,但誰知道後來她出了村子,看上了别人家的小白臉。”
六哥說到這裏,已經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了:“那小白臉就這麽輕易的就把我心裏的姑娘給勾搭走了,氣煞我也。”
我知道現在六哥說話已經有些糊塗了,于是我便半真半假聽着,也沒着急下什麽定論。
菜被我吃了不少,酒則全都下了六哥的肚子。
我能看出來今天六哥的情緒有些不對,說不定他對當年的事情還是略微有些遺憾的,所以今天才會如此的失态。
不過好在六嫂不在,起碼不會惹的,這一家人都不開心。
六哥又絮絮叨叨好久,這才跟我說到了重點:“她看上了小白臉,就跟人家在城裏面定居了。這不,前些陣子我才知道她跟男友訂了婚,說是馬上就要結婚了。”
六哥的嘴角蔓延出了一絲苦笑:“而且他們還來到了我的婚慶店裏,說是讓我給舉辦個盛大的婚禮。我想着畢竟是當年的心上人,所以就沒拒絕,而且還給他們打了個折扣。”
六哥痛苦的咽了口酒,明顯已經快要喝不下去了。
而且他還不停的幹嘔,仿佛要把剛才喝的吃的全都吐出來一般。
我知道今天要是六哥吐在這屋子裏,那明天得好一頓收拾了。
而且說不定一兩天都營不了業。
于是我趕忙拽着六哥就往衛生間裏面拖:“你可趕緊醒醒吧!走走,我先帶你洗把臉之後再說。”
六哥去衛生間裏面呆了好久,好不容易清醒了幾分,又重新做回了桌子上跟我絮絮叨叨了起來。
“他們走了之後,我還以爲我能放下這一段往事了呢。但是沒過幾天,我就聽到這新郎居然出車禍去世了。而且那個時候這姑娘已經懷了孩子。”
六哥狠狠的一拍桌子:“小妮她就是性子軟,心思也軟。要知道那男的可是他們家裏的獨子,所以他們家人非常重視小妮肚子裏的孩子。”
我頓時明白了些什麽。
我看向面前的六哥:“所以說,小妮想要把孩子給打掉,但是這家人不同意,不允許呗!”
六哥重重的點頭:“就是這個意思,這家人根本就不同意。而且他們的态度也非常的明确,就是希望小妮還能夠嫁給他們家孩子,并且将這小娃娃給生下來。”
我頓時皺起了眉。
先不說這個小妮我到底認不認識,但是單單這家人的态度就有夠令人感覺到心寒的。
這家人這麽的自私,非得糊弄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嫁給一個死人,這将來的日子可怎麽過。
對于這個小妮的姑娘來說,這一切都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倒是希望這小妮能支愣起來,拒絕這家的要求。
不過既然六哥都說了要舉行殇婚,看來怕是這小妮不知道由于什麽原因答應了這家人,并且決定要嫁給一個死人了。
我歎息一聲,催促六哥道:“你繼續說,這後面又發生了些什麽事?”
六哥一拍桌子,眼神中湧出了一股憤怒:“小妮也是不争氣,當時這家人就跪在了她的面前,說是希望能把孩子給生下來,畢竟孩子就是他們一家人的獨苗了。”
我點點頭,其實從這方面也能夠理解這家人的想法。
畢竟兒子都沒了,如果小妮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了,那麽他們老兩口要麽自己生一個,要麽可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要知道這一般的人家都注重于延續香火,所以想必一般人家都不可能接受自己沒了後代的事實。
看着我臉上的了然,六哥搖頭歎息說:“小妮心軟,所以在那家人的苦苦哀求之下,就同意把孩子給生下來了。結果這家人就像是逮着了縫的蒼蠅,就這麽提出了更加變本加厲的要求。”
我知道六哥是指這場殇婚。
我看着六哥道:“隻要是小妮不願意的話,這家人應該沒有辦法威脅的了她吧!所以還是她自己不堅定,六哥,如果你要是實在是太擔心小妮,要不你就幹脆回去說服說服她。”
聽了我的話之後,六哥露出了滿臉的苦澀:“怎麽就沒說,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勸她呢?可是根本就勸不動,因爲她還欠着人家家不少人情。”
一扯到人情,我頓時歎息一聲。
要知道這裏面又如果摻雜了感情,還有一些金錢上的利益關系,那麽這事兒就又更加不好辦了。
果然,六哥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測:“她和人家處對象的時候,她的母親生了一場大病,并且花了幾十萬塊錢。當時還是人家男方家裏面幫他們家湊了一半,這才讓她母親被救了回來。”
一聽到這話,我立刻意識到後面的事情該不好了。
首先,這家人一定會拿着這件事情抓着小妮不放,并且強行讓小妮同意接下來的婚嫁的。
果然,六哥歎息道:“你說這一下子欠了人家幾十萬,小妮如果能夠狠下心來,那麽到時候可以慢慢的還,這也倒沒什麽。”
我附和應了一句:“我明白你的意思六哥,小妮現在這不僅僅隻是欠了人家幾十萬的問題,而是欠了一大筆人情。所以她決定把自己給嫁了,償還這筆人情債是嗎?”
六哥無奈的點點頭。
“你說要是别的什麽情況,那麽我們都可以好好的再勸勸。畢竟這要是真的過去了,那麽一輩子可就毀了。”
六哥拿起酒杯又狠狠的悶了一口:“但是這種事情,我們個人還真的不好說。畢竟是人家兩家人的家事,而且這裏面還參雜了一些利益和感情,我們确實不太好勸小妮,隻能讓她自己拿定主意。”
我歎了口氣。
這姑娘應該也是個心善的人,如果換作是一般的姑娘的話,說不定早就拒絕了那一家人的要求了。
所以說那家人之所以敢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也是拿捏住了小妮是個軟性子,是個好說話的。
我點頭,繼續詢問六哥:“那麽接下來你就答應了替他們搞殇婚了?”
六哥聳了聳肩,滿臉的無奈和苦澀:“那能怎麽辦?原本這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甚至我都已經想好了,該怎麽進行布置了。誰知道會突然發生這樣的意外,而且人家定金都已經付過了,我總不能就這麽拒絕了吧?”
這事兒也确實不太好辦。
我點頭,理解了六哥的做法。
我的六哥道:“那幹嘛要讓我去做伴郎呢?你是覺得我太好說話了嗎?”
六哥笑着搖頭:“當然不是,我隻是感覺你懂這方面的事情,說不定萬一到時候出了什麽意外,你也能在場好好的處理。”
聽了這話之後,我點頭幹脆的答應了下來。
其實當伴郎也沒什麽。
就算是當死人的伴郎,也并不會折損人的陽壽,隻要是雙方心甘情願的,那麽說不定還會積累陰德。
但是聽到這姑娘的事情之後,我總感覺這心裏面有一團陰雲積壓着,久久沒有散去。
我替這姑娘感覺到遺憾,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種憋屈的感覺,弄得我心情格外的郁悶。
所以一向不怎麽喝酒的我,也幹脆利落的拿起了酒杯,給自己倒了一口白酒。
悶下去之後,我感覺頭腦瞬間就暈乎了幾分。
接着我還沒有什麽動作,就已經頭一晃,軟在了桌子上。
六哥滿臉鄙夷的盯着我:“你小子可真行,一口下去就倒了?”
我現在意識昏昏沉沉,根本就控制不住我的嘴回怼。
我隻能暈暈乎乎的看着六哥踉踉跄跄地将我扶到了他的屋子裏,然後将我攙扶到床上,給我蓋上了被子。
而六哥則是出了門,收拾東西去了。
我就這麽靜靜的躺在床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一直到我再度蘇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