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男人專心開車,仍然無動于衷。
“我該怎麽做?”女人自顧自的演繹着限定的連環殺手劇情:“怎麽做才能讓你逃不掉罪責?”
見男人仍然不接話。女人下意識握住搭車時故意放在中央扶手上的紅色千斤頂:“當然了,我隻要抓起千斤頂砸你的頭就行。”
“這樣的千斤頂殺傷力挺大的。你不覺得嗎?”女人這麽說,其實是刻意警告。從搭上這台破車開始,她就一直沒放下心。
“我又不是法醫。”劇中人完全無所謂。
“它能造成很大傷害,别忘了這個。”女人繼續警告,又小聲說了句:“但願桑尼能修好。”
“再拜托你載我回去會不會太過分了?”又行駛了一段,女人忍不住開口:“如果這個桑尼修東西真像你說的一樣神速。”
“我覺得還是讓桑尼帶你回你的車那吧。”劇中人答道。
“就像我之前跟你說的,我不喜歡上陌生人的車。”女人一本正經的提示。
“我和桑尼一樣,對你來說都是陌生人。”劇中人冷淡的表達。
“好吧,(我承認)剛跟你相處的還不錯。”眼看目的地就在路旁,女人終于道出心聲。
“我去和桑尼談談,馬上回來。”劇中人并不接話,自顧自的下車。
“桑尼。”
“你好啊,傑克。”鐵匠确實是劇中人的熟人。這讓女人稍稍安心。
“過得怎樣。”遇見朋友,劇中人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我剛在忙活米勒的拖拉機……”鐵匠桑尼面無表情的對話。
從女人下車,鐵匠桑尼中斷手中的活計,将千斤頂的問題優先處理,吳塵一直在劇中人的腦際,靜靜的分析着劇情。
“(你犯了個)大失誤。”趁鐵匠桑尼修理千斤頂,女人目視劇中人,無所事事略帶挑釁的開口:“連環殺手在我國能自由橫行的理由就在于他們與被害人之間毫無聯系。所以你剛剛讓桑尼看見我倆出現在一起是個大失誤……”
似乎被碎嘴的女人幹擾了手中的工作,鐵匠桑尼也粗着嗓門抱怨:“你知道嗎(傑克),說實話,我人生中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在這兒搞這個破爛。”
“你。是你說他很厲害的。”女人轉臉沖劇中人抱怨。意思是說鐵匠桑尼手藝不行。
“沒錯。”劇中人面無表情的目視女人:“我覺得桑尼隻是被你的喋喋不休弄得太煩躁了。”
女人終于識相的閉嘴。
“現在我得走了,我還有約。”劇中人準備先撤了。
“有約,做什麽啊?”女人又開始了。
“那他媽不關你的事,對嗎?”劇中人第一次顯露情緒,被吳塵敏銳的捕捉到。
“你不能就這樣把我丢在這兒。”女人懇求。
“事實上,沒錯。我就這麽想的。”劇中人開始反擊:“肯定會有另一個連環殺手路過,載你去桑尼的修理店。除非他打算先殺了你。”
“哪怕我求你送我回去好嗎?”女人繼續低聲下氣的懇求:“最後一次嘛,真的求你了。”
面對女人三番五次的哀求,劇中人還是心軟了。
于是等取回千斤頂,劇中人又發動廂式破車,載着女人和她的千斤頂,返回事發地。
“我要收回我之前說的話。”女人又開始沒話找話:“你才不像什麽連環殺手。”
劇中人剛要開口,卻被女人惡毒的打斷:“不,不,不。你沒有做那種事的性情。你也就是個誰也不敢殺的窩囊廢。”
當聽到這句話時,劇中人猛然踩下刹車。
四目相對,女人終于露怯:“天呐,你是個危險的男人!”
就在劇中人抄起中央扶手上的紅色千斤頂,砸爛女人腦袋的瞬間,吳塵接管了劇情。
閉目等死的女人,遲遲睜開眼。隻見懸在腦門上的紅色千斤頂,正被男人徐徐收回:“你想我用千斤頂狠狠砸了你的頭,是吧?”
“不,我……”女人真的怕了。
“說實話,我聽過、看過數也數不清的謀殺。所以用一記千斤頂砸中一個令人無法忍受的女人的臉部,爲存儲在我腦海中的數不清的謀殺再添一個千斤頂的光彩故事。這是不是你想要的結局,女士?”劇中人真以爲吳塵主導的意識,是他自己的心聲。
“瞧你。”劇中人終于扭轉了兩人間的頹勢:“衣着光鮮,上流氣質。然而卻在一個不知名的清晨,身陷一個無法爬出的泥坑。遇到一個不解風情的蠢貨,和他那台破爛之極的貨車。從來沒有人能拒絕向您這樣體面而優雅的女士伸出援手,然而這一切還不是倒黴透頂。最令你無法忍受的是,這個看上去就是個連環殺手的蠢貨,卻拒絕了你兩次,讓你不得不放下高貴的身姿,像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一樣的乞求。我說的對不對,女士?”
“……”女人既恐懼又委屈的眼淚。一直在眼眶中打轉。
劇中人松開刹車,重新上路:“想知道原因嗎?”
“爲什麽?”女人重重抹去眼淚。
“因爲您老了,女士。”劇中人輕蔑的開口:“或許您曾光彩照人,萬衆矚目。無數道貌岸然的成功人士爲一親芳澤,傾盡所有隻爲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然而再看看現在的你。厚厚的粉底依然遮不住臉上的皺紋,名牌塑身衣也束縛不了臃腫的身軀。還有年輕時植入的能夠對抗地心引力的假體,如今就像兩個幹癟的五家夥(fiveguys)漢堡,插着7折、5折、3折、1折的标簽直到腐爛也無人問津。沙灘比基尼、宴會晚禮服,哪怕是簡單的v字領都與你漸行漸遠。因爲那兩個被名牌塑身衣強行包裹着固定在原位的‘好家夥’,卻讓皺皺巴巴的胸口像擡頭紋一樣暴露在男人眼前。”
“你,老了。”說着劇中人冰冷的瞥了眼女人胸前的絲巾:“這就是你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原因。女士,我對你老化的假體,沒有半分興趣。因爲你從内到外,都透着廉價的塑料味。這讓我和你丈夫一樣的惡心。”
正如男人忍受不了女人說他是“窩囊廢”。女人也受不了被男人叫做“老巫婆”。
越說越起勁的劇中人忽然拉開褲鏈:“瞧,我垂頭喪氣的兄弟,也不願正看一你眼。”
“嗷——”的一聲,女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