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坐上導演椅就換了個人似的喬瓦尼導演語速飛快:“薩拉,我的美人,再想想,已經很接近了。”
“喬瓦尼先生,既然我現在是一位救死扶傷的戰地護士,身處的一輛裝滿了傷員的裝甲救護車内。在我想到怎麽才能恰到好處的撩起裙擺脫下一條尼龍絲襪前,您能不能先告訴我爲什麽當初要設計這樣的橋段(BridgePlot)?”女演員薩拉·德雷頓終于忍不住說出憋了很久的心裏話。
“薩拉,我的美人。電影是大衆的藝術。掏30個(帝國)芬尼(1馬克等于100芬尼)買票的人,并不都想看到子彈亂飛炮彈爆炸的大場面。合理的視覺刺激也是觀衆買票進場的心理預期。而且對人體美學的塑造和解構也是古往今來的藝術追求。同樣對演員來說在鏡頭前坦露自己的身心也是一種藝術的自我投入。”喬瓦尼導演完全不打草稿的侃侃而談:“所以在需要時‘暴露你的屁股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被助手連人帶椅推到下一個場景前,喬瓦尼導演伸長脖子說道。
“好的,導演。”女演員薩拉·德雷頓長出一口氣放空自己。又開始琢磨起這個隻有短短一個鏡頭的演技。
“她是誰?”從維托裏奧·埃馬努埃萊劇院趕回的女記者匆匆洗漱後走到了認真做着片場記錄的首席選角助理戰地女郎丹妮爾身邊。
“薩拉·德雷頓,英國軍情六處(MI6)剛剛招募的女間諜,來自澤西島(Jersey,英國皇家屬地,位于諾曼地半島外海20公裏處的海面上,是英吉利海峽靠近法國海岸線的海峽群島裏面積與人口數都最大的一座)的女護士。”
“所以也是劇中人?”女記者的感覺越來越準确。難怪,星光璀璨的〖Ω小宇宙〗中所有女伴的精神内核,都要經過跨劇情時空的淬煉,才能進一步升華。
“對,《夜間的狐狸(Night of the fox)》。”臨來時做足了功課的戰地女郎丹妮爾顯然是知道的。
劇情說的是英國哈裏·馬蒂諾(Harry Martineau)上校奉命将軍冒充納粹軍官馬克斯·沃格爾(Max Vogel)少校前往澤西島營救(或處決)一名受傷的美國士兵,因爲他攜帶有諾曼底登陸計劃。護士薩拉·德雷頓被派去協助他執行間諜任務,她公開的身份是馬克斯·沃格爾少校的情婦。
“老實說,你手裏有多少劇中人了?”女記者笑着掠起散落在耳邊的碎發。
“多到令人驚訝。”能在人才濟濟的片場升任首席選角助理,戰地女郎丹妮爾必然有過人之處。
“對了,那兩位戰地記者爲什麽找你?”戰地女郎丹妮爾舉着手寫闆笑問。
“當然是爲了西西裏島上的第一手資料。”女記者也熟練的舉起相機拍攝。
“她們也猜到了。”
“當然。既然是(盟軍)已經決定的計劃,絕不會臨時變卦。”女記者低聲說道:“你知道,世界并沒有秘密。尤其對我們這些消息靈通,最善于窺探秘密的記者來說。”
“我聽說,漢娜·萊契跟你說,‘我們能赢’。”GGL大德意志機車制造商聯合會寬軌試驗場的沙龍狂歡,戰地女郎丹妮爾也已經知道了。
“監控無處不在。”女記者知道在GGL工廠的一舉一動,一定瞞不過無孔不入的蓋世太保。至于升任首席選角助理的戰地女郎丹妮爾爲什麽會知道。一定是凱蒂夫人故意告知。換句話說,在最初代号“莉莉·瑪蓮”的計劃中,凱蒂夫人的職責就是監控者。自從黨衛軍将軍萊因哈特·海德裏希接管了凱蒂沙龍,凱蒂夫人就一直是他的下屬。直到這位蓋世太保頭子死于“類人猿行動”的生化武器刺殺。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說他的繼任者是阿道夫·艾希曼(Adolf Eichmann),被稱爲“死刑執行者”的猶太人大屠殺中執行“最終方案”的主要負責者。也是有記錄的最後一任蓋世太保首領。
按照第三帝國慣例。凱蒂夫人很可能已經秘密加入蓋世太保,并擁有納粹的内部軍銜。這與《凱蒂夫人》原初劇情中,殘暴的納粹沒有放過“凱蒂沙龍”裏的每一個姑娘,爲了讓她們永久保存秘密,屠殺了所有人,瑪格麗特和凱蒂夫人也香消玉殒的最終結局并不雷同。在眼下這個類現實二戰劇情的“跨劇情融合時空”,凱蒂夫人的個人劇情線反而是貼近史實,“凱蒂沙龍”毀于一次英軍的空襲。
“咔!”喬瓦尼導演激動到從導演椅上站了起來,走到完成精彩表演的女演員薩拉·德雷頓身邊:“别哭,我的好姑娘。”
“喬瓦尼先生,我隻是感覺很羞恥。”薩拉·德雷頓的反應和許多憧憬熒幕明星夢的年輕女演員一樣,拍完後猛的放松下來,才将先前積累的情緒一次性爆發。
經驗豐富的喬瓦尼導演,當然也知道如何安慰:“爲什麽會感覺羞愧?你不知道剛才的表演有多棒。”
“因爲男人。演員、燈光、攝像……所有的工作人員的目光,就感覺把我剝個精光。”女演員薩拉·德雷頓說的是心裏話。
“啊……”在女人的脂粉堆裏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喬瓦尼導演露出一個老父親般慈愛的笑容:“你覺得自己是不幸落入獅群的那隻迷途的羔羊。所有在場的男人們都沖你張開了血盤大口,想把你連皮帶骨一口吞下。”
“對,喬瓦尼先生。就是這樣。”年輕的女演員薩拉·德雷頓梨花帶雨,連連點頭。
“不,不,不。”喬瓦尼導演很意大利式的搖動着一根短粗的胖手指:“生物學早已證明,人類永遠不會是獅子和老虎那樣的掠食者。”
“爲什麽?”年輕的女演員薩拉·德雷頓奮起反駁:“喬瓦尼先生,看看這個世界。人類才是這顆星球上最兇殘最危險最冷血的動物!”
“不,永遠不是。”喬瓦尼導演眼中的痛苦一閃而逝:“因爲我們比那些兇猛的動物少了一塊骨頭。”
“骨頭?”年輕的女演員薩拉·德雷頓盡可能轉動腦筋希望跟上這位被埋沒了偉大名聲的意大利導演的思路:“您是說男人少了根肋骨?”
“少的遠不止一根軟肋。”喬瓦尼導演動情的說道:“還有一根杆狀骨。”
“杆狀……骨。”年輕女演員久遠的醫學生記憶,忽然蘇醒。
一時間面紅耳赤,羞愧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