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崔明麗也在訝異間,睜開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幕,此時,陰羌手中的那支笛子也慢慢地從嘴唇邊移動開來,慢慢地垂落在了一邊,之後,他看向了我們,“丫頭,你過來……”
他沖着崔明麗,慢慢地揮了揮手,崔明麗便朝着他走了過去,我有些擔心,這陰羌也算是和我們剛剛認識,這樣子會不會有危險,但是當我想要阻止崔明麗的時候,嘟嘟卻飛到了我的身邊,沖着我搖了搖頭,“沒事兒,韓小天,他沒有惡意,我可以感覺地出來!”
嘟嘟的話算是讓我的心落到了肚子裏面,此時,崔明麗也走到了陰羌的面前,陰羌伸出了他那細如竹枝的手掌,放在了崔明麗的額頭上,刹那間,崔明麗的額頭和他的手掌接觸的位置,放射出萬道光芒,這光芒瞬間放大,幾乎把我們的眼睛都給整的睜不開了。
“啊……哈……”崔明麗的呼吸變得急促,但是陰羌的聲音卻依舊平和,“放輕松,丫頭,放輕松,你肯定可以,你一定可以……”
他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與此同時,手掌和崔明麗的額頭在接觸的位置,那光芒也黯淡下去了很多,不單單如此,崔明麗的呼吸也漸漸地緩和了下去。
之後,崔明麗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模樣看起來尤爲安詳,呼吸也就在此時趨于平順,“好好感受,傩舞,可以控制世間的萬物,好好感受……”
周遭的一切都那麽安靜,我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我的心裏面卻充滿了對于崔明麗的擔心,但是在過了片刻之後,崔明麗卻猛然間睜開了眼睛。
“陰羌大人…….”崔明麗聲音晴朗,然而雙目當中卻似乎有水滴流出。
陰羌揮了揮手,“去吧,丫頭,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崔明麗點了點頭,沖着陰羌施了一禮,而後,便清邁蓮步,走到了一邊,長袖甩動,她又取出了那條素缟,纏在了自己的玉臂之上。
與此同時,陰羌再次拿起了那杆玉質的羌笛,放在了唇邊吹奏了起來。
崔明麗舞動着肢體,翩然躍起,腰肢輕盈的,就好像是一隻敏捷的白鹭。
她雙眉颦蹙間,表現出無限的哀愁,忽而笑頰粲然,表現出無邊的喜樂;忽而側身垂睫,表現出低回宛轉的嬌羞;忽而張目嗔視,表現出叱咤風雲的盛怒;忽而輕柔地點額撫臂,畫眼描眉,表演着細膩妥貼的梳妝。
忽而挺身屹立,按箭引弓,使人幾乎聽得見铮铮的弦響!在這靈氣逼人的舞步中,她忘懷了周遭的一切,也忘懷了自己。她隻顧使出渾身解數,用她靈活熟練的四肢五官,在闡釋着這已然流傳了千年的舞步。
隻是,在我的記憶裏面,傩舞是靈氣十足,但是斷然沒有如此唯美,小的時候跟着姥姥的時日居多,當姥姥帶我回老家的時候,每逢集會,都會有這傩舞,但是絕非崔明麗跳的如此仙氣十足,反而在我看來,那帶着一種粗犷的格調。
她用她的長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及腰的長發,腰間的衣褶;用她細碎的舞步,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舞蹈出詩句裏的離合悲歡。
肌不污天真,曉來玉立瑤池裏。亭亭翠蓋,盈盈素靥,時妝淨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罷,斷魂流水。甚依然、舊日濃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喚淩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裏。隻愁回首,冰簾半掩,明珰亂墜。
月影凄迷,露華零落,小闌誰倚。共芳盟,猶有雙栖雪鹭,夜寒驚起…...此情此景,我能想出的句子,便是這個,我看着崔明麗的舞步,覺着自己的心髒都要靜止了。
傩舞,又叫"大傩",俗稱“鬼戲”或“跳鬼臉”,源于上古氏族社會中的圖騰信仰,爲原始文化信仰的基因,是廣泛流傳于各地的一種具有驅鬼逐疫、祭祀功能的民間舞,是傩儀中的舞蹈部分,一般在大年初一到正月十六期間表演。
現存傩舞主要分布在江西、安徽、貴州、廣西、山東、河南、陝西、湖北、福建、雲南、廣東等地,各地分别有“跳傩”、“鬼舞”、“玩喜”等地方性稱謂。傩舞曆史悠久,成型于周代的宮廷“大傩”之禮,在《周禮》中有明文記載。
傩舞表演時一般都佩戴某個角色的面具,其中有神話形象,也有世俗人物和曆史名人,由此構成龐大的傩神譜系,“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傩舞伴奏樂器簡單,一般爲鼓、鑼等打擊樂,表演傩儀傩舞的組織稱爲“傩班”,成員一般有八至十餘人,常有嚴格的班規。
秦漢時,于臘日前一日,民間擊鼓驅除疫鬼,稱爲“逐除”。宮禁之中,則集童子百餘人爲伥子,以中黃門裝扮方相及十二獸,張大聲勢以驅除之,因此又稱“逐疫”。
古書有雲:“命有司大傩旁磔大傩,逐盡陰氣爲陽導也。今人臘歲前一日,擊鼓驅疫,謂之逐疫。其儀:選中黃門子弟年十歲以上,十二歲以下,百二十人爲伥子。皆赤帻皂制,執大鼗。方相氏黃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執戈以惡鬼于禁中,因作方相氏與十二獸舞。歡呼,周遍前後省三過,持炬火,送疫出端門;門外驺騎傳炬出宮,司馬阙門門外五營騎士傳火棄洛水中。然颛顼氏有三子,生而亡去爲疫鬼。一居江水,是爲虐鬼;一居若水,是爲罔兩域鬼;一居人宮室區隅,善驚人小兒。”又“方相帥百隸及童子,以桃弧、棘矢、土鼓,鼓且射之,以赤丸、五谷播酒之。”方相,驅疫辟邪之神。
相傳在春秋戰國時期,當時孔夫子看見傩舞表演隊伍到來時,曾穿着禮服站在台階上畢恭畢敬地迎接——鄉人傩,朝服而阼立于階。
由此典故引申而來,清代以後的許多文人,多把年節出會中的各種民間歌舞表演,也泛稱爲"鄉人傩",并爲一些地方和寺廟碑文中引用。 傩祭風習,自秦漢至唐宋一直沿襲下來,并不斷發展,至明、清兩代,傩舞雖古意猶存,但己發展成爲娛樂性的風俗活動,并向戲曲發展,成爲一些地區的"傩堂戲"、"地戲"。
至今,江西、湖南、湖北、廣西等地農村,仍保存着比較古老的傩舞形式,并增添了一些新的内容。例如:江西的婺源、南豐、樂安等縣的"傩舞",有表現盤古開天辟地的"開山神"、傳說中的"和合二仙"、"劉海戲金蟾"。
戲劇片段的"孟姜女"、"白蛇傳"以及反映勞動生活的"績麻舞"等。傩舞的表演形式與面具的制作,對許多少數民族的舞蹈産生影響,如藏族的"羌姆",壯、瑤、毛南、仫佬等民族的"師公舞",就是吸收了傩舞的許多文化因素和表演手法,而發展成爲本民族特有的舞蹈形式。
裝扮成傳說中的"方相氏",一手持戈、一手持盾,邊舞邊"傩、傩……"地呼喊,奔向各個角落,跳躍舞打,搜尋不祥之物,以驅除疫鬼,祈求一年平安。
這種曆史悠久的民間舞蹈,一般有兩種表演形式:一種由主角四人表演,表演者頭戴面具如冠,身着獸皮,手執戈盾,口中發出"傩、傩"之聲。另一種由十二人組成,每人朱發畫皮,手執數尺長的麻鞭,甩動作響,并高呼各種專吃惡鬼、猛獸之神名,起舞時各有音樂伴奏。
可是崔明麗現在舞出的這段舞蹈,我卻沒有辦法認定,這就是傩舞,畢竟和我印象當中的傩舞簡直有着天壤之别,我甚至覺着陰羌教給崔明麗的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東西。
“蕊宮阆苑。聽鈞天帝樂,知他幾遍。争似人間,一曲采蓮新傳。柳腰輕,莺舌啭。逍遙煙浪誰羁絆。無奈天階,早已催班轉。卻駕彩鸾,芙蓉斜盼。願年年,陪此宴……”配合着這幽怨的羌笛聲,崔明麗的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深吸了口氣,之前着實沒有聽到過崔明麗唱歌,卻不想崔明麗的歌喉竟然如此的婉轉哀怨,就好像是一隻夜莺發出的啼哭,我甚至覺着這好像不是崔明麗的,俨然一個十足的古代女子。
衣袂飄揚間崔明麗旋轉了一圈又一圈,不單單如此,這笛聲也恰如其分地完成了樂律的蜿蜒盤旋,随侯珠的光輝灑在了她的身上,崔明麗渾身上下都在散發着明月之輝,那條素缟也身姿曼妙地在四處揮舞着,更像是一隻舞動着的靈蛇,一端飛起,也不曉得這靈蛇要到何處探穴。
崔明麗猛然躍起,頓時身形離地丈許,而後,她緩緩落下,足間點地,白绫便飛到了“六道輪回陣法”當中的“餓鬼道”的位置,也就是剛剛我們站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