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我的話,嘟嘟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韓小天,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的膽子這麽小,既然這樣的話,還是小爺我來給你們開路吧,我告訴你,别說他是過路野仙,就是大羅金仙,我也不服氣,我……”
說到這裏,嘟嘟的身子竟然直勾勾地朝着廟門的位置沖了過去,可就在刹那間,他卻又不由自主地朝後退着,從他的臉頰之上,竟然生出了一種惬意,并且這種惬意竟然在很快的時間内蔓延至他一整張臉。
“你們還是先看看這裏有沒有問題……”嘟嘟笑得一臉尴尬的神色,我搖了搖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崔明麗卻笑着,示意着嘟嘟退後,我正要走進廟門,她卻一把拉住了我。“韓小天,這個我可比你在行,你還是靠後站着。”
崔明麗的雙目當中流露出一種堅毅的神色,我很擔心她一個女流之輩究竟可以用什麽方法來判定這個廟裏面到底有沒有問題,此時,崔明麗卻也從背包裏面取出一物,我和嘟嘟側眼望去,卻有些吃驚,崔明麗取出的,竟然是——九天玄女尺!和魯班尺。這個專業性的測評工具,她竟然也有。
“好了,交給我就可以了……”她一邊說着,一邊拿着這魯班尺在丈量着這“碧霞元君廟”的門楣尺寸。
自古丈量風水的器具有兩種,一曰魯班尺,二曰九天玄女尺。
甯與人家造十墳,不與人家修一門”,這是一句古話。而此時,崔明麗拿着這九天玄女尺正在測量的便是這“碧霞元君廟”的門楣。爲什麽如此慎言修門?以古人的風水觀,講建築物門戶溝通天地造化的奇功——即所謂“通氣”!
夫人生于大塊,此身全在氣中。所謂分明人在氣中遊者是也。惟是居房屋中,氣因隔别,所以通氣隻此門戶耳。門戶通氣之處,和氣則緻祥,乖氣則緻戾,乃造化一定之理。故先聖賢制造門尺,立定吉方,慎選月日,以門之關最大故耳。
所以,古代風水理論的一個重要觀點:視門戶爲咽喉。在“天人合一”的心理背景下,出入由之的大小門戶,被設想出了和氣、乖氣,緻祥、緻戾的神奇意蘊。造門安門,成爲舉足輕重的事。
在古人看來,門戶得體,順應天地造化,不悖自然規律,就能同人們生存其間的“氣”取得和諧。否則,"乖氣則緻戾",要吃苦頭的。由此,有關于這門楣的尺寸之上的禁忌,便也多了起來。
所以,此時崔明麗拿着這兩把魯班尺和九天玄女尺,就是在測量着這門楣的尺寸,以便可以測評這門是否會爲這廟中招緻陰氣邪魅。
門的尺寸關涉這一切。"故先賢制造門尺",這就是神秘的"魯班尺"。《陽宅十書》說:海内相傳門尺數種,屢經驗試,惟此尺爲真,長短協度,兇吉無差。蓋昔公輸子班,造極木作之聖,研窮造化之微,故創是尺。後人名爲“魯班尺”。
魯般即公輸班,……其尺也,以官尺一尺二寸爲準,均分爲八寸,其文日财、日病、日離、日義、日官、日劫、日害、日吉;乃北鬥中七星與輔星主之。用尺之法,從财字量起,雖一丈十丈皆不論,但于文尺之内量取吉寸用之;遇吉星則吉,遇兇星則兇。亘古及今,公私造作,大小方直,皆本乎是。作門尤宜仔細。又有以官尺一尺一寸而分作長短者,但改吉字作本字,其餘并同。
以魯班尺來裁定門的尺度,關鍵在于選寸。一尺在手,上有八寸——财、病、離、義、官、劫、害、吉(或作本),财義官吉(本)四者爲吉,病離劫害四者爲兇。工匠們說,做門采用這神尺上的吉寸,會光宗耀祖。許多人甯可信其有。這尺,又叫門光尺,或叫門尺、門公尺,還稱八字尺。
“你們連這家夥事兒都有呢?”看到了崔明麗手中的這把尺子,我不由自主地問到。崔明麗回頭看了我一眼,“沒辦法啊,師父領着我總是要吃飯生活不是嗎?所以有些時候必須要做些建房造橋的活計,便尋了這麽個東西了……”
崔明麗還告訴我,舊時工匠們有這魯班尺在手,如果房主對手藝人不仁義,做門的時候就報複他。房主善侍工匠,圖個順星,這是原因之一。于是,工匠們多了一種維護自身權益的武器。
所以在古代,木匠行業的隐語,稱魯班尺爲“較量”,可說是語涉雙關的。崔明麗還說,魯般尺乃有曲尺一尺四寸四分。其尺間有八寸,一寸準曲尺一寸八分,内有财、病、離、義、官、劫、害、吉也。凡人造門,用依尺法也。
假如單扇門,小者開二尺一寸,壓一白,般尺在“義”上;單扇門開二尺八寸,在八白,般尺合“吉”;雙扇門者用四尺三寸一分,合“三綠一白”,則爲“本門”在“吉”上;如财門者,用四尺三寸八分,合“财門”吉;大雙扇門,用廣五尺六才六分,“兩白”,又在“吉”上。
今時匠人則開門四尺二寸,乃爲“二黑”,般尺又在“吉”上;五尺六寸者,則“吉”上二分加六分,正在“吉”中爲佳也。
我吞了吞口水,此時的話,不由得佩服起崔明麗如此的敏感度。
當然了,若是确定門的尺寸,往往不單用魯班尺。除了魯班尺的财義官吉以外,又有“一白”、“八白”等。後者來自木工通常所用的曲尺。曲尺以十寸爲一尺。《魯般營造正式》講到曲尺,“開門高低,長短度量,皆在此上。須當奏對魯般尺八寸,吉兇相度,則吉多兇少爲佳。
《陰陽書》雲:一白、二黑、三綠、四碧、五黃、六白、七赤、八白、九紫,皆星之名也。惟有白星最吉。用之法,不論丈尺,但以寸爲準,一寸、六寸、八寸乃吉。縱合魯般尺,更須巧算,參之以白,乃爲大吉。俗呼之“壓白”。其尺隻用十寸一尺。
而此時,崔明麗的丈量也就在此時接近了尾聲,“好了,測完了……”她一邊說着一邊拍着手。“怎麽樣?”我迎上前去,問到。
崔明麗喝了口水,“不得不說,這群禦嶺力士還真的不錯,别的不說,對于這門楣的把控真的很好門高門寬的吉祥數字,既合于魯班尺,又要恰好壓在曲尺上的‘一白’、‘六白’和‘八白’上。兩套系統,雙雙制約,更加神異其事了。”
我點了點頭,但是我的心裏面卻不覺得僅僅禦嶺群盜比較厲害,讓我覺得更爲驚訝的卻是崔明麗的行爲,她竟然連如此深奧的東西都可以把控的這麽清楚。
崔明麗一邊說着,一邊把手中的魯班尺給收到了包包裏面,之後又拿起了手中的那件“九天玄女尺”。
《陸判手卷》曰:玄女,乃九天玄女。造此尺專爲開門設。湖湘間人多使之。其法以官尺一尺一寸爲準,分作十五寸,各有字用之法,亦如用魯般尺。遇兇則兇,遇吉則吉;其間尺有田宅、長命、進益、六合、旺益、玄女六星吉,餘并兇。
玄女尺的尺長有别于魯班尺,各寸的名稱另有一套,但其功用和魯班尺是一緻的。且玄女尺又有尺長九寸許的,據民間《魯班經》載,也分“财、病、離、義、官、劫、害、本八位”。魯班是建築業的祖師,是被神化了的曆史人物;與他相比,玄女并不遜色,她是舊時各地九大娘娘廟中的主神,源自玄鳥生商的始祖神話,《水浒傳》描寫她顯靈救宋江,先授天書,後授兵法。
而門尺有曲尺、八字尺兩法。單扇棋盤門,大邊以門訣之吉祥尺寸定長,抹頭、門心極、穿帶、插間梁、拴杆、檻框,餘塞闆、腰枋、門枕、連檻、橫栓、門簪、走馬闆、引條諸件随之……
曲尺長一尺四寸四分,八字尺長八寸,每寸準曲尺一寸八分,皆謂門尺,長亦維均。八字:财、病、離、義、官、劫、害、本也。曲尺十分爲寸:一白,二黑,三碧,四綠,五黃,六白,七赤,八白,九紫,十白也。又古裝門路用九天元女尺,其長九才有奇。匠者繩墨,三白九紫,工作大用日時尺寸,上合天星,是爲壓白之法。
九天元女尺即玄女尺。這裏講到工序,做門要先量定吉祥尺寸,其它結構“諸件随之”。我忙問是不是還需要用九天玄女尺測量一下。
但是崔明麗卻搖着頭,“測量門楣單憑魯班尺就夠了,九天玄女尺我還有别的用途,目前看來,這廟建造的也頗爲講究,應該不會藏陰聚煞……”